看见他们两家的离开,岸上人也不走了,干脆的坐在地上闲聊起来。
“要说这是天降姻缘,没想到姚家那个团子胆子很大,拉着江家小子就跑。”
“哈哈,小姑娘这是怕江一鸣被人沾上。”
“没想到小团子也长大了,江一鸣这小子原来就能干,听说已经是什么连长,没看见小团子下手快,他这次回来早就被好几家给盯上了。”
“我说没想到江逸竟然能下水救人,我们以前还是有些偏见了。”
“我也没想到,这人说变就变了,月如的好日子来了。”
“就是,不过你们没看见方瑶那个眼神,啧,我刚刚都呆住了。”一个小媳妇扯着别人唏嘘道。
“哈哈,你盯着别人男人不怕你家老马吃醋。”
“去你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盯着。”
江逸回到家里,刚刚换好衣服被潘月如拉着喝下一碗姜水,村长就到了,村里没有什么事他不知道的,随着他来的还有村支书孙林。
“好样的,没白在我们村待一回。”孙支书的大嗓门带着高兴刚刚一进门就喊了起来。
“小逸,没事吧。”老村长慈祥的看着江逸,他就说等成了家、立了业、人有了责任心总会变的,这孩子有些傲气没关系,一个人从城里出来总会不习惯的。
江逸勾了勾嘴角,“没事,我总不能当没看见。”
老村长叹了一口气,“小逸,村里就这样,平时你也别怪他们,闲着没事就扯老婆舌,我说了几次也没有用,不过人心是好的。”
江逸没有拦着他的话,村里要说坏人没有,可要说各扫门前雪是有的,上辈子潘月如要被抢走,二赖子带着7、8个人,村里楞是一个敢出头的都没有,左右邻居更是如此。
所以他对村里人淡淡的,救人是因为他不能眼睁睁的用借口说,反正最后没有死人就心安理得,他是想过着种田生活,但这里就算了。
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完成原主的心愿,考上大学带着潘月如离开这里。
“我没怪他们,也怪我之前一心想要考上大学,好把父亲接回来。”江逸淡淡的说道,平静的眼神一时让老村长也看不透。
他在心里暗叹一口气,留不住啊!
“好,不说了,这是出门的证明,你们什么时候走?”老村长从怀里掏出两份证明来。
江逸接过来随手递给了潘月如,“明天一早,家里麻烦您照看一眼。”
孙支书笑呵呵的磕了磕烟袋,“这你就放心吧,家里就不用你管了。早去早回,好能多看看书。”
江逸笑着送他们出门,回过头就看见有些忐忑不安的媳妇,“月如,怎么了?”
“没,就是从来没有出过那么远的门。”潘月如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有着对外面的胆怯。
江逸好笑的摸着她的头发,“等我考上大学就带你回家,在京市里。”
潘月如从来没听他讲过以前的事情,好奇的看着他,江逸揽过她的腰,两人依靠着,“我以前住在京市……”
江逸看着她睡着了,嘴角微微翘起,哪有把人家以前的事情当故事听的。
江逸抱着她闭上眼睛,回想起原主的家,一个四合院,他就出生在那里,江家江父能被打倒就是因为他的家庭条件真的很好。
七十年代,江家传承几代积攒了不少积蓄,江父有钱任性就喜欢各种古董与印章还有书画,可惜江父被抓的那个夜里全都没了。
江逸连家都没有,只是身上一件衣服被关进了小黑屋里,被打骂,被侮辱,蜷缩地上是他的噩梦,就连他都这样,父亲是什么样他可以想像的出。
原主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尸体都没有看见。
江母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被放了出来,反手咬了江父一口,举报江父那些东西藏在哪里,她全身而退,江逸被送到乡下当知青,而江父被送到最远的北方农村最后惨死。
江逸闭上眼睛,时间还有,一切都来得及。
翌日一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微微亮的清晨冷的让人直打颤,江逸拉着潘月如,两人在朦胧的光线中在村中的小路上离开。
江逸穿着一件有些发白的军绿色衬衫,一件黑色的裤子,这身衣服还是当时他从家里唯一带出来的衣服,身上背着一个大包,里面是潘月如为他父亲做的棉裤和手套,手里拎着几个筐和篮子。
潘月如上身蓝色碎花上衣,下身也是一条黑色裤子,只是蓝色上衣上都是补丁,这件衣服还是潘家不要的,潘奶奶偷偷塞给她的。
要说潘月如能干,可是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衣服,就算是江父的棉裤也是她咬着牙用攒下来的钱换的棉花,布是家里剩下的旧衣服、旧裤子。
江逸在心里唾弃着自己,头一次日了过成这样,可是他也没办法,只能去县城想想办法。
他这两天上山砍着柳条,编了许多的筐和小东西,但愿有人买,还在山上打了两个兔子,一只野鸡藏在潘月如背着的筐里,她手里也拎着筐和篮子。
他想给潘月如改善一下伙食,她楞是没有做,江逸无奈下只能陪着她啃着红薯。
他穿过来一个多星期了,这两天趁着身体好,后山是没少上,总是趁着天黑时上山,可是打来的猎物都被潘月如偷偷的杀了,就是等着今天出卖,在他好说好劝下就吃了一回兔子肉,两人偷偷摸摸跟作贼似的。
???
江逸也很无奈,潘月如根深蒂固的想法是一时改不了的,只有让她看见日子是真的变好了才可以。
后山离着村子近的地方都被他逛遍了,深山里他倒是能去,就怕潘月如在家里担惊受怕,这一去一回时间要半天,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只能在周围转转,就是猎物没有多少。
就连山上的野菜都没有,村里的孩子们在这里会下套子抓猎物,挖野菜,比蝗虫扫荡过还可怕。
这一只野鸡和两只兔子还是他在靠近深山边的附近发现的。
他准备卖了一只野鸡一只兔子,然后留下一只拿给父亲,至于这些筐、篮子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耳边听着潘月如温软的声音,看着她充满希望的眼神,很想说以后饿不着你,不用这么攒,可想想现在的大风气都是这样,哪有自己家吃的满肚子流油的?
两人在天亮刚刚走到镇子里,又从镇子里坐上车赶往县城,直到中午才到达县城,潘月如疲惫中带着兴奋,拉着他的手,“小逸,我还是头一次来县城,这里真大,真好。”匮乏的语言让她说不出什么美好的形容词,只是瞪着大眼睛四处看着,当看见别人善意的笑容时才发觉什么,原来自己一直紧紧的抓着江逸手。
她红着脸撒开他的手,手心湿淋淋的,江逸双眸带着笑意,温柔的眼神让她的脸更红了,“我们是夫妻,怕什么。”
主动拉起她的手,一边护着她,不用打听,奔着人流最多的地上走就行,一眼就看见集市,都是附近农民自发的跑来卖东西,当然粮食是别想了,都是一些杂物,江逸也带着她找一个阴凉的地方,把筐子和蓝子放下,然后又将兔子和野鸡拿出来。
随着政策的越来越好,以前偷偷摸摸的集市也开始光明正大起来,有些人卖着自己做的小东西给家里添一些生活用品,有人还以换物。
大家都知道,要想买粮食只能上黑市,这里是别想了,不过江逸的野物可是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听说不用肉票,不一会就围上来许多人,不到五分钟就全卖没了。
江逸说实话也不知道这年头这野鸡、兔子值多少钱,在心里估摸了一下,让人看着给,这不,一共挣了20块钱,也许亏了,他也不在乎,潘月如更是没有卖过这些东西,江逸都打听好了,火车票,7.8一张,两人的钱够火车票就行了,至于回来他不会再打猎物,反正现在打猎也没有人管。
潘月如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钱,头一次有这么多的钱,她都快晕了,从结婚到现在她才攒了不到5块钱,江逸更是空无一分和她结婚的。
脸色有些发白,紧紧的拉着江逸,很怕别人来抢她的,江逸叹了一口气,“要不,还是放我这里吧。”
她眼神一亮,焦急的把钱偷偷的塞给他,还四处的观望着,那可爱的样子让江逸心快速的跳了两下,塞完还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终于把锅丢出去的样子。
江逸看见周围没有人瞅着他们,笑盈盈的捏着她的鼻子,“这时候知道我有用了。”戏谑的语言让她娇嗔着,“我不是怕你把钱弄丢了。”
她昨天在两人衣服里足足缝了五个兜,这不能用上了。
筐子和蓝子,大筐二毛,小筐一毛,蓝子五分,还有各种江逸编的小动物,坦克、枪、这些可都是稀奇的东西,有孩子眼神冒着绿光就是不走,缠着家长给买那个坦克。
绿色的坦克简直是孩子心中的no1,被他拉着的女人,上身白色(的确良)衬衫,下身一条花色的裙子,脚上一双黑色的帆布鞋,微烫的头发,江逸在心里吐槽,这是一个来县城探亲的外地人,听着是京市口音,那儿化音别的地方是听不到的。
潘月如看见她不好意思的走过来,“多少钱?”孩子听说要给他买,黑呦呦的大眼睛笑着月牙。
抿着嘴笑了笑,头一次看见如此好看的女人,还有她的穿着,潘月如不由自主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个二分。”
女人似乎有些惊讶,她蹲下来又从旁边拿起一个漂亮的蓝子,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掏出钱来递给她,“这个也要,很精致的小东西,是你们自己编的吗?”
潘月如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如蚊子,“嗯,是我丈夫编的。”
女人好奇的看了江逸一眼,眼前的女人一看就是乡下的小媳妇,而旁边的男人一身衣服虽然洗的发白,却还能看出是质量很好的衣服,而且没猜测错,这件帆布样的衬衫小东也有一样,是三年前的流行样式。
江逸看见她的眼神微微笑了笑,把篮子上的一个小蜻蜓摘下来送到小朋友手里,“你是来这里探亲的吧,好久没有听见京市的声音,这是礼物送给小朋友吧,不要钱。”
小男孩子高兴的接了过来,一手拿着坦克一手拿着蜻蜓,女人抿着嘴笑笑,“原来你也是京市人,是知青下乡吧,谢谢你。”
看着她们母子离开,江逸的眼神闪了闪,京市他一定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