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募地一下全然地炸开。
各种声响,讨论,非议,密谈,像是被炮仗一般,砰地一下地被点燃了。
全场嗡嗡地响,像是开水在上下翻腾,沸腾不已。
“王十一郎!王十一郎!他————他————回来了!”一个须发半百的文士,抓着身边的友人,激动不已地喊叫道。
那被掐得眉目有些扭曲的友人,也不恼,只是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王十一郎?”
那文士眼中的兴奋,像是都要溢出了,他冲动地嚷道,“王十一郎,王家十一郎啊,名唤王斌,字玄郎,文武全才,是二十三年前的文武双料状元!天啊,他——他——竟然回来了!”
那友人似乎也被兴奋所感染,双眼冒光,紧追不舍地问道,“他回来了?莫非先前他并不在京都?那他在哪里?”
年过半百的文士,目光灼灼地追随着远方那身耀眼的红衣,嘴里回答道,“在他声名大盛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被贬。贬到那西部荒凉之地,成为一个贫瘠之县的小小县令。他从一个县的县令做到另一个县的县令,辗转整个西部,整整二十年啊!如今,他竟回来了,回来了!”
文士高兴得嘴角上翘,变成一弯月牙儿。心里面,更像是开了花一般地那么高兴。
“那小女孩是谁?他女儿?”友人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文士有些窘迫,“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围聚在俩人旁的八卦人群,将视线落在那粉色身影上,目光中,竟是复杂:有艳羡,有嫉妒,还有鄙夷。
“这女孩,不简单啊,打活人,缝死人,啧啧啧,这长大了,不得了啊!”
“是呀,小时候就这样剽悍,长大后岂不要上天?这以后,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驾驭的了?”
“呸,这样的婆娘,就算是貌美如花,送给我,我也不敢要啊。要是一言不合,一拳上来,岂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不要,不要,坚决不能要!”插话的男子,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意志很是坚定。
“哎呦呦,我说,李流云,你要的起吗?王十一郎的女儿,岂是你能肖想的?”一蓝衣男子插嘴道,语带嘲讽,似是一盆冷冷的凉水泼了下来,使得周围的人大脑清醒了不小。
是啊,王十一郎,那般站在云端的人,岂是他们可以比肩的?他的女儿,如此不凡,哪能容他们来说三道四?
司马绍隐在人群中,静静地听着人们的窃窃私语,轻抿起嘴角,凝视着自己的一双手,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公子,那人真是王十一郎?”身边的护卫,不可置信地在他耳边低声询问。
“你知道他?”司马绍桃花眼微微一挑,轻声问道。
“嗯,家父昔年身受他的大恩,自小就一直在我的耳边念叨他的事情。”
“**不离十,”司马绍仰头看向刑台那边,“瞧王涵大人的表现,那人定是王十一郎无疑。”
“那我得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家父。”那护卫面露兴奋,压着激动不已的声音,低语道。
司马绍的桃花眼划过一道暗光,牢牢地钉在那越行越远的粉色身影之上。他的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小女孩身上清雅的香味,手中似乎还有停留着那女孩满是茧子的手指擦过的粗粝感。
看,多麽奇怪的缘分,今日随随便便地一伸手,竟拉住了如此独特的一个小女孩,而她竟与王十一郎有如此深的牵绊,与那王家————
他没有再想下去,只是那双桃花眼中,闪过一抹狐狸般狡邪的光芒。
台上的王涵,目睹着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心头已然大乱,简直有些魂不附体。这——这——,这煞神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小煞神,京都的天,会不会被掀翻了过去?
他不禁抬头望天,金色的阳光,晃得他一阵阵发晕。台下那越来越大声的议论声,更是让他心烦意乱,心火猛增。
“去,去,去,把这些妄议朝政的刁民,统统赶走,赶走。”他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转瞬之间,围观的群众,被那些凶神恶煞心头窝火的兵士们驱赶的干干净净。就连那地上那被缝补起来的死尸,也被趁乱运走,不知踪影。
王涵也顾不上这些,他留下足够的人手清理现场,自己忙不迭地循去。没有办法,他得赶紧把这些情况报告上头。这事搞得如此之大,哪是他一个小小的侍郎能够兜得住的?要烦,也让那些大佬们去烦!
站在远处的刘伟,眼睛瞪得浑圆,如同牛眼。他颤抖着手,指着那渐行渐远的男子,不可置信的叫嚷道,“玄郎,玄郎,那是王玄郎!”说罢,撩起衣裳,就要不管不顾地追上去。
崔浩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他,“现在不是和他叙旧的时候。”说完,不管对方的大力挣扎,拖着因醉酒而步履阑珊的刘伟,半拽地往后走。
“玄郎,玄郎————”刘伟胡乱地挥着手,兀自叫喊不已。
崔浩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是的,他知道,那是玄郎,王玄朗!那熟悉的容颜,冷酷的眉眼,嚣张的气势,似乎与二十年前的他,没有多大的改变。
可是,王玄朗,你一回来,就掀起了如此的惊涛骇浪,生生地将京都的天,捅出这么大的窟窿,这可如何是好呢?还有那个女孩,如同狼崽子般,活脱脱就是王玄郎少时的翻版。
想到这,崔浩不由勾了勾唇角。他突然有些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