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城是近几年崛起于西部高原的一座传奇之城。它位于昆仑雪山与祁连山之间,原本是一处贫瘠荒凉之地。既没有水草肥美的牧场,也没有肥沃多产的土地,完全是一个杳无人烟,荒凉偏僻的角落。汉人管不着,匈奴人不屑于管,羌人则毫无兴趣。这样一个三不管的地带,似乎被整个世界所遗忘。
可是,有一天,这个地方,似乎是一夕之间,走入了世人的眼中。一个建在此处名唤郎城的城池,似乎一经问世,就以其高大坚固的城墙,纪律严明的军队,繁华富庶的经济,浓郁深厚的文化氛围,而闻名一世。它像是一颗雪域高原上冉冉升起的新星,以其独特的魅力,大海一般的包容,吸引着汉人,鲜卑人,羌人,甚至匈奴人的目光。
它的外城,其实不算做是城,而是由四个高高的城堡,连接而成。这四座雄伟,宏大,坚固的城堡,分别矗立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堡中驻扎着数量庞大的军队,像是忠于职守的守护神一般,将郎城庇佑在中央位置。
当一行人风驰电掣般在雪野之中疾行而来时,在高高塔楼上值守的军卒,像是九天的鹞鹰,目光锐利地发现了他们。号角声,像是拉警报似在整个东城营区响起,担任警戒巡逻任务的卫兵,立刻训练有素地集结在一起,跨上战马,像是一道黑色的飓风一般,穿过城堡的大门,朝那一行人迎面冲去。
这一队全副武装,黑甲在身的兵卒,锐气张扬,像是一条在雪野之中,快速游动的黑蛇一般,迅捷地爬行游动,将一行人如同包饺子似地,围得个严严实实。
“什么人?”领头的百夫长厉声喝道。手中的长戟,寒气森森地指向地上的一行人。
这群黑套蒙面的白衣人,袍服上血迹斑斑,身上背负着受伤的同伴,看起来行迹尤为可疑。有心想要辨认他们的面容,只是他们一个个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双乌鸦般的眼睛,让人心底发寒。
同行的人中,甚至还有三个匈奴汉子,个个匪气十足,煞气满满。其中一人,身上似乎藏着冲天的戾气,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杆枪,似乎随时都要冲将上来,将对方一枪拍死。
百夫长面色凛然,丝毫不惧,“尔等速速报上名来,否则一律绞杀。”
话语刚落,身后的兵卒,齐声喊道,“一律绞杀!”
声音洪亮,无畏,整齐,将空中飞舞的雪花,震得四散飞落,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像要逃走遁去。
声音未落,这群百人骑士,已经迅疾地结成了一个阵法,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无情地绞杀。
呼衍越心中暴躁,像是一头被惹怒的狮子一般,火龙枪在手中一转,便要纵身而起,杀将而去。岂料他刚一动,一只手伸过来,像是钢筋铁骨一般,将他牢牢地按住,正是王琳琅。她朝他微微一撇,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在此时,一个体型颀长,目光明亮,身如松柏的白衣人,唰地一下摘下头套,露出一张年轻的朝气蓬勃的脸庞,像是初升的太阳一般,隐着无限昂扬的生机,“我乃飞鹰队队长慧觉,奉城主之令回城,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言罢,他从袖中扯出一块似玉非玉似铁非铁的令牌,手腕一抖,令牌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直线,咻地一声,飞到百夫长手中。
这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被雕刻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宛如黑夜一般纯粹的羽毛之下,藏着搏击长空的苍劲力道。它利爪如钩,目如刀刃,凶性十足,似乎要从令牌之中脱身而出,朝人直扑而来。
正是鹰主的信物!
百夫长的手心,像是突然被火烫了一般,肌肉一个猛烈地收缩。他一个利落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在白雪皑皑的地面上,恭恭敬敬却难掩激动地说道,“恭迎鹰主回城!”
郎城有四大营区,各拥有六万从牙齿武装到脚的精锐部队。但凌驾在这四大营区之上的,是城主的亲卫队——飞鹰队。虽只有区区两千人,但个个武艺高强,各有专攻,真正是精锐中的精锐,强悍中的强悍。
他一动,就像是启动了自动按钮一般,周围的百余兵卒,动作划一地下马,整齐有序地施礼,“恭迎鹰主回城!”
洪亮整齐的声音,充满了蓬勃的生机,洋溢的热情,使得空气中的严寒,似乎都减淡了几分。
慧觉的手指在虚空中募地一抓,那枚玄铁令牌,如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住一般,从百夫长摊开的手心腾空而起,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径直飞回到了主人的手中。
一行人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像是一股旋风一般,从这一群士兵面前离开。
百夫长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一射之地,目光不敢有丝毫的游离。
一角带血的衣袍,从他的眼前,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一闪而过。他眼尖地瞥到了一截乌黑深沉的短棍,贴在这白色衣袍的边缘,如同黑夜与白昼一般,区别鲜明,让人心神不由地一震。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他呼吸一滞,恍惚的脑袋里,似是有灵光募地一闪。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火热,像是有大团的光焰,从眼睛之中爆裂而出。
是城主!城主回城了!这个想法从他的脑袋里,像是烟花一边炸开,使得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几乎冻住的血液,几乎是一下子热乎起来,在血管理狂热地沸腾。
他的视线,像是胶着一般,死死地黏着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看着它在满目洁白的背景之中,如同自带万丈光芒地,渐行渐远。
百夫长从地上一跃而起,疾走几步,抓起马鞍旁红色的旗帜,在空中用力地挥舞。
塔楼上的哨兵,见到冰原之上打出的旗语,立刻回应地挥动着手中的旗帜。
稍许,那扇硕大沉重的城门,缓缓地从内打开,迎接这一群白衣人的归来。
王琳琅自是不知,自己不经意间的一个背影,在一名小小的军官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几年,她带兵四处征战,打贼寇,灭马匪,战羌人,杀羯人,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早已经成了郎城兵将心中神话一般的存在。
也许是对枪杆子里出政权,深信不疑,笃行不移,所以对于郎城里的军人,不管是高层将领,还是底层兵卒,王琳琅一向是要求严格。不仅军纪严明,秋毫无犯,而且上命下从,令行禁止。同时,待遇优厚,立功必赏。就算是战死沙场,亦无后顾之忧。不仅功德姓名,会镌刻在郎城的英雄祠里,享万世之香火。而且父母,妻小会得到极好的照顾。
王琳琅深深地明白,生活在这个纷乱迭起,战火不断的乱世里,要想杀出一条生路,过上安稳的,随意所欲的,不受拘束的,他人不敢践踏的生活,不仅自己要强大,还要带领一群人强大,一个城强大。强大到一定程度,那些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只能自惭形秽,心生惧意,高山仰止。
她无力去改变这个复杂多变人心诡谲的乱世,但至少可以竭尽全力去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地盘。在这个地盘之上,自己可以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制定这个地盘运行的规则,佑一方之安稳,创一地之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