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真相(1 / 1)

此时此刻的大帐之内,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穆彦握着依旧昏迷未醒的明澈的手,缓缓地、缓缓地抬起眼。他没有哭,可眼底却浸透着那样深重压抑的悲伤。

“当年我在三皇女宫里清醒过来,手里始终紧紧攥着那枚刻有‘彻’字的腰牌。”他低低地轻喃着,伸手自怀里摸出那枚贴身安放多年的玄铁腰牌,在明明灭灭的烛光中,那通体乌黑的腰牌中央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火红的”彻”字,“那时候所有人都与我说救我的人是三皇女,我怎能不信……”

秦昭伸手接过那枚腰牌细细端详片刻,忽然摇头失笑,“这腰牌是真的不假,想来那时小将军走得匆忙一时不察给落下了。”

他轻轻地将那腰牌置于明澈手边,恰与她腰上佩戴的澈光剑相碰在一起,发出一记清脆的响声,“只是这玄铁材质如此特别,这些年你就从不曾疑心过么?”

穆彦只觉眼前一阵晕眩,他深深地闭上了双眼,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玄铁,乃是西陵独有的,用于锻造兵器的一种矿质。

“彦哥哥,该说的不该说的,我想我都说完了,余下的……你便待她醒来亲口问她吧。”秦昭的手指眼看着就要触到明澈的脸庞,可到了最后他却直起身子飞快地就朝帐外走去,临到门口脚步微微顿了顿,“如果不是为她,今日我说什么也要与你争上一争的。”

一直走到营帐外,深深压抑着心中情绪的秦昭方才睁开双眼重重吐出一口气。

明澈,从前你救了我两回,如今我能还的都还给你了,从今往后各自嫁娶,应该是再不相干了吧……

喝下薛太医开的药,明澈在半夜里就清醒了过来。

她欲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是一片漆黑,她欲抬手去碰眼睛,手却在半道被人截了去。

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软细腻,明澈在黑暗中轻轻地扯了扯嘴角,蠕动着苍白的唇瓣轻声唤道,“少情,是你吗?”

穆彦听见她这一声轻唤,心里猝不及防地一酸,险些又要落下泪来,他忙深深吸了口气,将她的手贴在温热的脸颊边轻轻应了声,“是我,我在。”

明澈的心里忽然一片平静柔软,她于是轻轻回握住穆彦的手,低声喃喃道,“我方才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我和母亲姐姐还生活在西陵。”

“小时候的我很幼稚,为了引起母亲的注意总是故作顽皮,母亲每回从战场回来连戎装都来不及换下就要狠狠教训上我一通才罢休。”

说到此处,她轻轻顿了下,忍不住心中甜蜜欢喜笑着道,“可这回我却能理直气壮地告诉她,自她离开后这些年我都再没有闯过祸了,我还告诉她我就要娶夫郎成家了,夫郎还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要娶的那人。”

明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急急地攥着穆彦的手再三确认道,“少情,陛下果真是开口为我们赐婚了对吗?”

穆彦强忍住心头密密匝匝的甜蜜酸涩,轻轻地抿起嘴角,“嗯,陛下亲口允诺的婚事。”

明澈心下松了口气,咧着嘴像个孩子似的笑得一脸傻气,“那就好那就好。”

穆彦眸光一动,忽的低头俯下身子,学着她从前对他做的那样,一手与她缓缓十指紧扣,一手微微抬起她的下巴,把唇贴在她苍白干裂的唇上,带着一腔柔情缓缓地来回摩挲。

明澈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抚摸他如缎的长发。

不知过了多久,穆彦终于放过了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的明澈,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唇畔的笑意,气息不稳地嘶哑着声音问道,“你笑什么?”

黑暗之中,明澈辨不清他的方向,只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一脸无辜地回道,“约莫是你今日格外主动,我有点受宠若惊吧。”

穆彦静静地在她身侧躺下,头轻轻地枕在她胳膊上,低声唤道,“明澈……”

“嗯?”

“你曾说过回京以后,要把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

明澈想了想,故事太长纷乱复杂竟不知该从何说起,遂扭过头问他,“你想知道什么?”

穆彦靠近她耳边低低道,“全部的,就从西陵开始说起吧。”

明澈思忖片刻后,便说起她和姐姐是在西陵关内长大的。父君诞下她没多久就过世了,母亲又终日忙于军中事务,六岁以前她都与姐姐同住一个屋子。

在姐姐的三言两语中,她能想象出父君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的温柔甚至能让冷漠刚硬的母亲变得柔和。

“自我有印象起,母亲就总是沉默寡言,也许她本就不多的那些柔情都随父君的离去而消逝了吧。”

“小的时候,我总爱跟在姐姐后面,因为对母亲打心眼儿里觉得恐惧,再长大些的时候,即便想要多一点温情,也再讨不到了。”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最懂母亲的还是姐姐,她曾告诉我母亲其实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冷漠,她对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疼爱,可惜这个道理,只有等到她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才明白。”

明澈听见身边安静地好似没有声息,便压低声音轻问了句,“少情,你睡了吗?”

穆彦在她怀里摇了摇头,声音闷闷道,“你继续说,我还想听。”

明澈于是绞尽脑汁地回想着自己在西陵发生的种种,可西陵小霸王那段时光的记忆大多都有些难以启齿,饶是如此她还是硬着头皮尽量把故事讲得生动有趣些。

“少情,你若是困了就告诉我。”

“好。”

这一天夜里,明澈贴着穆彦的耳边,絮絮地说了好多好多就连明越也并不全然知晓的陈年旧事……

或许是她回忆里的那个西陵太过明艳鲜活,穆彦忍不住开口对她说,“阿澈,成婚之后我们一道回西陵去看看好吗?”

明澈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牵起了嘴角,“好。”

也就在这一刻,穆彦忽然意识到,自他们重逢以来,明澈竟是从未拒绝过他提出的任何一个要求。

带着些犹疑,他在她怀里试探着开口,“明澈,我说……我是说……你从前有没有可能有过别的名唤?”

明澈静默了一瞬,终是选择对他坦白,“……有的。”

穆彦心头一颤,不动声色地追问道,“那你从前……”

明澈低低叹息一声,摸索着在他掌心用食指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字,“我父君自知不久于人世,却希望我能过得通透豁达,于是便在离世前替我取了这个‘彻’字。”

穆彦眨了眨眼,任由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脸颊,声音里却没有露出半点异样,“然后呢?”

明澈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抿了抿唇道,“后来入了京城,母亲怕与当朝三皇女名讳冲撞,就替我重新拟了‘澈’字。”

……

只是西陵离京城实在太远了,我不知道这一去要多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那时候你和三皇女的婚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可我还是有些话想亲口告诉你,从那夜误闯穆府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你,一直都真心的喜欢你。

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么认真的,喜欢一个人啊。

……

“明澈……”

“嗯。”

“我觉得有些困了。”

“好,你睡吧,我陪着你。”

穆彦在她怀里若无其事一般轻轻打了个哈欠,微微侧转过身子,却在下一刻缓缓蜷起身子,捂住嘴悲恸得浑身颤抖不能自已……

作者有话要说:  写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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