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时候,寻常不过的门铃声也让众人的神经一紧。
“我去开门。”苏契说道。
他走到门口,打开猫眼往外瞧了一眼,瞧见外头是什么人后,他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下,头也不回地说道:“是警察。”
徐未平立即切换了电脑屏幕。
“咔哒”一声,门打开了,外头几个穿着便服的警察瞧见苏契,先是愣了下,而后视线不约而同地朝屋里看去,在看到徐未平和白骅的时候,他们脸上不禁露出了牙痛的神色。
显然他们都认出苏契这些人的身份了。
“有什么事吗?”苏契声音冰冷。
为首的一个娃娃脸警察咳了一声,“苏先生,是这样的,我们查到宋先生在之前和顾先生有一些摩擦,想请顾先生去警察局做下笔录。”
苏契眉头一皱,正要拒绝,顾清已经推着轮椅过来了,“苏哥哥,我去做笔录。”
那娃娃脸警察看见顾清的时候,脸上显然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他的耳根通红,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顾清。
他像是怕顾清害怕一样,急忙解释道:“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笔录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契冷冷地看着他,砰地一声关上门,道:“等着。”
那扇门险些就撞到了娃娃脸的鼻子。
身后一个老警察摇摇头道:“小刑,你不应该多话的。”
“为什么?”刑云不解地摸了摸鼻子,他们来之前,不少前辈都提醒他们叫他们小心徐未平和苏契,但是刑云压根不觉得那两个人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就是两个侦探罢了。
“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等会儿你别给那个顾清做笔录,还是我来吧。”
老警察说道。
他刚才可是清楚地看见苏契的眼神,这小刑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初生牛犊不怕虎了,苏契那样的怪物罩着的人也敢多看几眼,真是不怕死。
“不是已经说好……”
刑云皱了下眉头,正要和老警察辩驳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苏契推着换好衣服的顾清走出来,他的眼神如冰一般在刑云身上扫过。
刑云后背发麻,一瞬间他几乎连大气都敢喘一下,等苏契推着顾清进入电梯,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姓名?”
“顾清。”
“你和受害者宋呈是什么关系?”
“我们见过一次面而已。”
“见过一次面?”老刑警做笔录的手指顿了顿,他抬起头来看向顾清,眼神中带着狐疑。
苏契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桌上敲了敲,“小清以前从没有和宋呈接触过,昨晚的见面是因为小清想问宋呈之前为什么针对他而已。”
那老刑警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刑云在旁边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是个倔脾气的刺儿头,因为天赋极佳入行以来,周围的人都是捧着,适才被苏契一个眼神便吓得不敢动弹,心里头此时正窝着火,见苏契替顾清回答,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哗啦啦地翻阅着资料,他突然看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问道:“资料里显示你在上个月做了一场视网膜手术?”
“是的。”顾清脸上掠过一丝难过的神色,他蹙着眉头,神色有些伤感。
“手术的时间似乎和你哥哥死亡的时间很接近。”刑云忍着心软,追问道。
“现在到底是哪个警官在做笔录?”
徐未平双手撑在桌上,俯视着刑云,他的眉眼充满戾气,气息瘆人得可怕。
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刑云的舌尖顶了顶上颚,“徐先生,我们不过是奉公执法罢了,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在插手我们的工作?”
“小刑!”
老警官一阵头痛,他就说不该让刑云插手这件案子。
这一下子连捅了两个马蜂窝,这本事整个业内估计也就刑云有这胆子了。
“没关系的。”顾清拍了拍徐未平的手,他声音里有几分悲伤,听得人不禁心里头一软,“我的视网膜就是我哥哥的。”
刑云怔了怔,他脸上露出无措和抱歉的神色。
“那个,对不住,我不知道。”
“没什么。”顾清说道:“这件事如果能对这件案子有帮助的话,那么你们就应该有知情权。”
他的话让刑云心里头更加不是滋味了。
刑云低着头写了几个字又忍不住抬起头拿眼睛看着顾清,他这辈子就从没见过像顾清这样的男人,美得如同山水画一般,又干净得叫人忍不住心生出邪念。
他的心头突然一跳,他不由得悄悄地拿眼神去观察徐未平、苏契等人,在看到那三人眼神中对顾清的觊觎时,他的喉咙发紧。
刑云下意识地看向顾清,他正毫无察觉地做着笔录,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身处在怎样的险境当中。
“刑警官……”
顾清连唤了几声才把刑云的心神呼唤回来。
刑云耳根一红,低着头道:“什么事?”
他从没觉得自己名字竟这么好听。
“是这样的。”顾清露出商榷的神色,他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们想去命案现场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个没什么不方便的。”刑云说道。
他们其实压根没怀疑顾清,因为顾清可是个盲人,就算是刚刚做完手术,身体也很脆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能用枕头闷死宋呈,然后再割断他的声带,取出他的眼睛。
“只是尸体现在还在现场,你们……”
“我们不会乱碰现场东西的。”
顾清一副乖巧的模样,刑云瞧着脸上不禁一红,他倒不是怕顾清乱碰东西,只是怕尸体吓到顾清而已。
宋呈住的地方离着警察局不远。
因此,在案发第二天早上他朋友报警的时候,警方几乎是过了五分钟就到了现场。
即便是已经过了快一早上了,一打开房门,屋里的血腥味还是迎面而来。
“案发现场现在已经确定是在卧室。”老刑警介绍道,他的眼神时不时地在苏契和徐未平身上扫过,显然是寄希望于他们俩能够找到答案。
顾清的嗅觉很敏锐,他清晰地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玫瑰花味道,这股味道既熟悉又有些陌生,若不是他的鼻子比起一般人敏锐,绝不会在此时弥漫的血腥味中发现。
徐未平扫了一眼床上仰面躺着的尸体。
宋呈的双眼就被摆在旁边,他的脸上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在临死之前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不由得闭上双眼,将自己代入宋呈的角色。
昏昏沉沉的脑袋,愤怒、疼痛让宋呈在床上难以入眠。
他似乎听见了脚步声,但他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他知道来人既然能打开门,必然是他所认识的人,按照得知的消息,不难推测出他估计以为来的人是他的朋友。
所以,他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当朋友走进来的时候,他睁开了双眼,在这一刹那,他看到了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否则他绝不会露出这样惊恐的神色。
那么,他到底看到了谁?
是谁知道他家密码门的密码,轻易进入?又是谁的出现出乎他的意料?
徐未平总感觉自己像是摸到了一丝头绪,但思维偏偏又陷入凝滞之处,他睁开眼睛,视线落在那双被挖出来的眼睛上,宋呈临死之前到底看到了谁?
他的视线在床头柜上的现金扫过,视线停住,不由自主地走到床头柜旁边,看着那一沓现金和回执小票,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有人动过床头柜的钱。”
他突然说出这句话。
“什么?”老刑警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看向他的眼神充满疑惑。
顾清也不解地看向徐未平。
看在顾清的份上,徐未平难得好心地解释了一次:“宋呈一向有炫富的习惯,他喜欢去酒吧一次性把身上带着的钱都消费完,回执□□上他取款的金额是五万,但是昨晚他显然忘记把钱带过去,可现在床头柜上的钱却少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凶手拿走他的东西?”
老刑警诧异地问道。
徐未平扫了他一眼,“不,不是他,是发现宋呈尸体的那个朋友。只有他才有可能拿走这些钱。估计是觉得宋呈喝醉了,所以就算拿走一些也无所谓。”
“这和这个案件有什么关系?”
刑云皱眉问道。
“有关系。”徐未平冷笑了一声:“他除了隐瞒这件事以外,还隐瞒了其他事情。”
“什么事情?”顾清疑惑地问道。
徐未平的视线落在那一沓人民币上,“他或许曾经和凶手擦肩而过。”
“去把他找来吧。”徐未平顿了顿说道:“问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苏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一沓钱,他眉头皱了皱,显然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老刑警很快打了电话,让人把宋呈好友谢云华请到警察局。
谢云华在审讯室内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环视着面前两个警察,“你们找我来是干什么,你们不去抓那个杀手,找我问多少话都是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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