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几张纸,上面有她的所有介绍,而这一切都跟苏兴至曾跟她说的身世一样。
苏陶年快速扫过,翻到最后一页,是黑体加粗的结论。
【经调查,苏陶年不是年艺音。】
“轰”的一下,苏陶年觉得脑袋被一颗炸弹轰了,一片空白,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的目光反复在最后一行字上游移,明明是最简单的汉字,她好像突然就不认识了。
所以……
宋衍骗她?!
他为什么要骗她?!
那些过去,故事里的人,从来都不属于她,又为什么要强硬地加在她的身上?
她都艰难说服自己,是苏兴至在骗她,准备节目结束后真的跟宋衍去徽城看看了。
为什么明明知道她不是年艺音的宋衍,要欺骗她呢?
只是让她也彻底相信自己是白月光吗?然后他就可以毫无负罪地跟自己在一起,圆一个这辈子都不可能完成的梦?!
苏陶年跌坐在椅子上,攥着手中的几页纸,指节泛白,胸口起伏不定。
她分析不出宋衍的目的,但很生气,也很难过。
如果从不曾拥有,也不会期望。怕就怕得到又失去,才最失望。
将密件装回信封的时候,她的手都是抖着的,闭了闭眼,有温热的液体滑出。
心,隐隐作痛,居然比知道父母将她“卖”给宋衍时,还要痛。
她就知道得到越多,失去越多,哪有人一直幸运,一直被上帝眷顾。
看吧,她拿到了节目的第一名,就迎来宋衍给她的致命一击。
苏陶年长舒一口气,抬起手背在脸上抹了两把,胡乱擦了一下眼泪,拿出手机拨宋衍的电话。
一声一声,始终无人接听。
连续不断的忙音,就像永远也等不到的答案,苏陶年原本愤懑的心也渐渐平息下来。
想到养母对宋衍的重要性,苏陶年最终放弃了继续拨打电话,她觉得这种事当面谈或许更好一些,毕竟他们的感情本来就不牢固,总不能一上头就离婚吧?
如果是最初,她或许真的做得出。可这些时日以来,宋衍对她的呵护和宠爱,对她的霸道与温柔,对她的启迪与指导,她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对他付出了真心。
感情不是物品,给出去就很难再收回来!
苏陶年这一等,直接等来了年末,也等来了宋衍养母去世的消息。
宋衍跟养母相依为命多年,是为了救养母才同意回到云城的,感情比亲生父母更深厚。
将心比心,苏陶年能理解宋衍的心境。
人是在国外火化的,宋衍直接带着骨灰盒去了徽城,苏陶年作为他的妻子,也请求了一起去。
一是分开太久,苏陶年很想宋衍;二是她想看看宋衍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确切地说,是跟年艺音生活过的地方。
宋衍安排容越陪同苏陶年一起过去。
因为路途近,他们先到。
因为全网都知道了宋衍跟苏陶年是夫妻,绿林县的县长得知消息第一时间拜访了她。
苏陶年待在酒店也无聊,就请县长介绍了个当地导游,带着她在绿林县转转,特别是当初发生重大山体滑坡的小镇。
县长没多考虑,连连应下,安排了自己最信赖的秘书小马,跟另外一位熟悉当地风土人情的女下属陪着去的。
“宋夫人,这里就是绿林镇了。”小马隔着车窗为苏陶年介绍,“宋总投资的‘思年’项目就在里面。”
苏陶年正认真看窗外的风景,闻言一愣:“什么项目?”
“‘思年’项目。”介绍完,小马才像猛然响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原来如此!上次宋总来的时候给项目命名,我还以为是结合当地风土人情,追思当初在山体滑坡中去世的年姓人家。
原来是表达对您的思念和爱慕,是我逾越了,对不住。”
事实上,小马脑补的还远不如此,他都猜测面前的宋太太是不是宋总当初要找的女孩。
思年,思的是年艺音,并不是苏陶年。
不知为何,小马的话像根针,扎了她的心。
其实还是介意的,无论对方是不是早就长眠于地下了。知道宋衍为她做的一切,她还是觉得很酸。
“那去看看吧。”苏陶年望着前方连绵的山脉,道。
项目的大门做的很漂亮,古色古香,跟当地的风土人情融为一体。
上面写着规规整整的两个大字——思年。
苏陶年认得那字,是宋衍的字。
只是,这两个字一笔一划都工整规范,像是倾尽了所有心思和爱意去书写一般。
宋衍确实是个重情的人,无论是他的养母,还是曾住在这里的姑娘。
苏陶年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
说是避暑山庄,苏陶年却发现这里跟她想象得完全不一样,没有华丽的酒店和娱乐设施,相反是一些搭建的住宅楼和商铺。
“这是?”苏陶年指着不远处像一条小街道的山庄问。
小马立马回复:“宋太太,是这样的。这里的每一处景物和建筑都是仿十多年前的绿林镇的。
您看,这处二层小楼,曾是镇长的家。那边的早点铺子,是绿林镇曾经生意最红火的店铺。
哦,对,还有那边的绿林道,这可了不得了,是我们绿林县响当当的武术馆。
当时的馆长有个女儿也是学小提琴的,叫……”
“年艺音。”苏陶年望着不远处飘着“绿林道”旗子的建筑,报出名字。
小马眼睛一亮,心道事情不会真的如此奇妙吧!
苏陶年走过去,推开门,环顾馆里的一切——院子里是梅花桩和练功夫的架子,四周是大小一致的房间,有一间的门口挂着一个粉色的小熊。
下意识的,她就觉得那是年艺音的房间。
苏陶年走过去,推开门,屋内所有的摆设跟普通小姑娘的房间没什么不同,粉嫩可爱,唯一吸引她目光的是房间边上的小提琴与钢琴。
钢琴跟半山墅那一架一样,宋衍代言的“恒久”品牌,而小提琴,是她没听过的牌子。
不会错了,这里的一切,真的是“思年”。
苏陶年深吸一口气,再也没勇气继续看下去,直接回了酒店。
宋衍书房的密件,绿林镇的“思年”项目,像是横亘在她喉咙里的一根鱼刺,吞不下,吐不出,十分难受。
以至于,向来很少生病的苏陶年,可能是吹了山风的原因,直接得了重感冒。
宋衍抵达酒店时,她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她能感受到宋衍试探她的体温,帮她换额头上的毛巾,甚至能听到宋衍轻轻唤她“年年。”
可苏陶年就是睁不开眼,觉得全身都很沉重,像她的心情。
在断断续续的梦里,她听到宋衍一声又一声地唤“年年。”
她正准备答应,忽然就见到另外一个女孩转身,笑嘻嘻地冲宋衍笑,然后甜甜地应了一声。
然后他们就手牵手,当着她的面走远了。
她拼命喊他,可宋衍再也没回头看她一眼。
“宋衍,宋衍……”苏陶年烧得迷迷糊糊,始终不停地唤他的名字,慌乱不安,痛苦难受。
宋衍心疼坏了,他抓住苏陶年的手,一声一声安抚:“年年,我在。”
折腾到半夜,宋衍都准备送她去医院时,苏陶年才终于沉沉睡去。
她始终抓着他的手,像生怕弄丢了他,宋衍心里又酸又疼。
他们错过的那么多年,他的年年又是怎么过的?会不会也曾有这样一个生病的夜晚,反复叫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陪着她。
可他又在哪里呢?
那些漫长而孤独的光阴,他的年年一个人害怕吗?辛苦吗?有人依靠吗?
宋衍抬手摸了摸苏陶年的脸,因为发着烧,还烫着。
那温度像是传到了他的心上,滚烫。
宋衍看了一眼被苏陶年紧紧抓着的手,苦笑一声,如夜风一般轻言:“年年,我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从此岁月漫长,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再也不分开。
当晚,宋衍躺在苏陶年的身侧,陪了她整夜。
次日早上,宋衍安排好一切,再三确认苏陶年真的退了烧,只是在睡觉,才轻手轻脚出了房间,按照原计划给养母下葬。
临近过年,即便是在县城,也一片热闹。
苏陶年穿着睡衣站在落地窗前,凭空眺望外面的街道。
放寒假的孩子们在闹,在公园锻炼的老人在笑,一对对夫妻或者情侣恩爱手牵手并肩走着道,世间纷纷扰扰,繁荣而美好。
突然之间,苏陶年就觉得特别孤独,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麻木地盯着楼下,思考着:她到底是谁呢?
宋衍爱的人,又到底是谁呢?
*
宋衍跟苏陶年回到云城的时候,恰好是过年前夕。
傍晚时分下了雪,将整个云城变得浪漫而唯美。
不知是车子将寒意隔绝在外,还许是宋衍一路上握着她的手,她觉得至少身体是暖的。
这些天,她很是沉默,宋衍愣是带着她去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生怕她的感冒没有根治。
她哪有这么娇气,可宋衍硬是把她当成瓷娃娃在养。
每每这时候,她都分不清宋衍紧张和疼爱的,到底是谁。
“衍神,你们先去啊,我回家糊弄一下老头子才能走。”到云城中心时,宋衍接到来自钟寒的电话。
年前的聚餐,是他们每年的约定。
以前是四个人,后来林清彦追到了苏夏,变成了五个人。而现在,因为宋衍有了苏陶年,变成了六个人。
年少时的约定,随着时光缓缓前移,并没有破灭,相反变成了更美好的延续。
苏陶年一直盯着窗外发呆,宋衍以为她病了许多天精神不好,结束通话,试探着问:“年年,想去我的高中看看吗?”
他记得苏陶年曾问过他的学生生涯,而聚餐恰好在学校附近。
苏陶年点点头,她确实想知道跟年艺音分开后的宋衍,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也想知道,摆脱了贫困和窘迫的宋衍,又是如何意气风发、光彩照人,毕竟这一切她都不曾知道。
她跟宋衍认识得太晚了,根本来不及参与他的过去,他们以前的交集是零,双方在彼此的记忆里都是大段大段的空白,很无力,却没办法。
宋衍就读的,是云城最好的高中,云城一中。
走至大门口时,有看门大爷来拦,但一看是宋衍,赶紧跑回去找了纸笔:“哎呀,快快快,给我签个名,我孙女可喜欢你们夫妻啦!”
宋衍很绅士地接过,在白纸的左边写下“宋衍”二字,而后用掌心垫着本子,将笔递给苏陶年,语气温柔:“签一个?”
苏陶年盯着“宋衍”二字,又看了看右边的空白,在大爷一脸期待中写下了“苏陶年”三个字。
两个名字并列立着,像极了某种仪式签字,从此形影不离,相伴一生。
苏陶年笑了下,将手上的本子跟笔递还给大爷。
大爷乐呵呵地接过:“祝你们白头偕老!一定要幸福啊,不然我孙女可要伤心啦。”
苏陶年低头看宋衍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牵绊一生的模样。
会的吧,会幸福的,可不能有人伤心呢。
两人顺利进了学校,宋衍指着一栋栋建筑给苏陶年介绍:“这是初中部,那是高中部,后面是食堂,我们脚下是操场。”
他介绍的相当简单且无趣,苏陶年指着操场上的篮球场问:“你以前打球吗?有没有小姑娘来看。”
宋衍站定,在渐渐落下的夜幕里,轻声回应:“不打,没有时间。”
“嗯?”
宋衍侧眸看她,不知是天上的繁星,还是地上的灯光印在了他漆黑的眼里,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他道:“所有的时间都在学习,或者练琴。
因为想拼尽全力,尽快圆你当初的梦,那是唯一支撑我走下去的希望。”
宋衍答得很认真,眼神专注而虔诚,“年年,我……”
“嘭……”远处,不知道谁家在放烟花,璀璨夺目,在天上绽放出耀眼又绚烂的光芒,将宋衍后面的字句全部遮盖。
“嗯?”苏陶年想听到全部内容。
宋衍迎着璀璨的烟火笑了笑,他吻了吻苏陶年与他十指紧扣的手,轻柔道,“等站在柴可夫斯基最高的领奖台,我希望你自己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麻烦收藏一下专栏第一本《陆总今天也在追前女友》
刚成年那会,陆子迟顶着学霸和富n代的双重光环,吸引了不少女孩。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选了个叫林晚晚的小姑娘。
小姑娘最大的特点,就是普通平凡。
结果,陆少爷跟人谈了三个月,分了。
理由是:又淡又粘人。
后来,开拓海外珠宝市场的陆总,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名设计师。
设计师年轻漂亮,腰细腿长,明艳勾人,关键还优秀独立。
有味不粘人。
陆子迟蠢蠢欲动,追问设计师姓名。
得知答案:林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