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眠看得脸发烫,“你......你把衣服穿好再说话。”
方辞舟低头看了眼领口,伸手扯了扯,更开了,挑眉:“有些热。”
展眠后退两步,喉咙突然有些发干:“掌柜的已经知错了,你把解药给他吧。”
方辞舟靠到门边,漫不经心道:“展姑娘开了口,我自然会照做,不过展姑娘叫我只为了这事?”
那不然呢……
展眠实诚道:“嗯。”
方辞舟盯了她半晌,忽而没脾气的笑了,转身,就这么穿着松松垮垮的里衣下楼,“展姑娘下次可别挑夜里敲男子的门,遇上禽兽可不好了。”
“多谢提醒。”展眠见他下楼送解药,放心回屋,反手关上屋门时,嘴角忍不住小小地上翘了下。
……
翌日清晨,掌柜的一大早就起来吩咐伙房准备吃食,等一行人下楼之时,桌上已经摆满了糕点。
掌柜的笑道:“各位少侠,请尽情享用,这顿饭不收银钱。”
孙昭狐疑地看他一眼,“转性了?”
还是毫不客气地坐下。
掌柜的笑着,一点也没有不满的样子,亲自抬手请他们落座,展眠走过的时候,他更是夸张,恨不得把腰弯到地里去。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不自在——掌柜的视线就没从他们身上移开过,偶尔瞥上一眼还能瞧见他热情得发腻的目光,简直叫人生鸡皮疙瘩。
他们吃完饭后便准备继续赶路,最后掌柜的连住宿费都给他们免了,愣是一分钱都没有收。
马车徐徐行驶,展眠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李静娥在擦拭‘禅心’,听到声音抬眼,淡淡道:“困了?”
“嗯。”展眠揉了揉眼,“昨夜睡得有些晚。”
方辞舟拍拍身边的软垫,“来这儿睡,舒服。”
李静娥淡睨他一眼,倒没有出声呛他。展眠也是真困,挪过去没一会儿便靠在软垫上睡着了。
途中经过山道,马车颠簸起来,摇摇晃晃间展眠身形不大稳当,脖子一歪,靠到了方辞舟肩上。
淡淡的皂角香气窜入鼻尖,方辞舟微微一笑。
温明赋一睁眼便瞧见这厮变态的笑容,顿时清醒了几分,离远了些,嘀咕:“这分明是历练来的,怎么还谈起情说起爱来了。”
李静娥瞧他往自己身边靠,冷冷道:“过去点。”
温明赋:“……”行,他讨人嫌。
天色暗下来之时马车正经过荒道,贺知湛撩开帘子看了看,四周不见人烟,一片寂静,无法落脚。
贺知湛道:“只能连夜赶路了。”
车上还有备用的干粮,撑一夜不成问题。
只是夜深之时,天色可能漆黑到看不清前路,到时候只能停下等待天亮。
展眠一睡就睡了大半天,醒来发现自己靠在方辞舟肩上,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为何不叫醒我?”
方辞舟动了动发酸的肩膀,轻飘飘道:“展姑娘昨夜累着了,睡一会儿也无妨。”
他话说得没问题,可展眠就是觉得好像有歧义,更加不自在了。
温明赋昨夜睡得跟死猪一样,完全不知道土匪的事,饭桌上也没人提,自是误会了方辞舟话里的意思,指着他颤声道:“你禽兽啊,展姑娘才十六!”
方辞舟顺着他的话接:“寻常姑娘十六岁都当娘了。”
温明赋:“你你你!你不要脸!”
“打住。”展眠竖起耳朵,“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车外风声呼啸,杂草乱舞,几十个黑影藏匿在树丛之中,手抚上匕首,蓄势待发。
领头之人面蒙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抬手一挥,窸窸窣窣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走。”贺知湛立刻掀开帘子,几人紧随他跳下马车。
车夫还未察觉异动,另一车金刚观两兄弟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赶紧下了马车,那窸窣的声响骤然靠近,月光下黑影穿梭而至——
“咻。”
半空中忽然出现十几道人影,数只银镖冲下,贺知湛沉声:“大家小心!”
展眠后仰半身躲开暗器,反抡起‘飞霜’迎击而上,清脆的嗓音中带了丝怒气:“何人偷袭?!”
按理讲弟子们初出学院,不可能有什么仇家,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这群人都是冲贺大侠而来,除了魔教中人还有谁敢这般嚣张?既是魔教中人,那她便不会手下留情了!
只听得黑暗中一声冷笑:“不知死活的黄毛丫头。”
霎时,他们背后又冒出了十几个蒙面人!
孙昭和陆溪没见过此等真实的遇袭场面,一时间愣在原地,连最基本的拳脚功夫都不会使了。
萧百炼见状恶狠狠道:“两个废物。”
方辞舟和温明赋交互了下视线,皆是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朝地面猛砸而去。随后方辞舟立即旋身去将莽冲向前的展眠拦腰抱回,在她耳边低声道:“闭气。”
贺知湛和李静娥很快反应过来二人朝地上扔了什么东西,立即作出反应,萧百炼和萧成钢分别拎了孙昭和陆溪,快速后退。
两个车夫是普通人,这会儿已经晕在了马背上,温明赋掰开他们的嘴,塞了两粒药丸进去。
方辞舟和温明赋扔的是迷魂散,丢在地上会升腾起毒雾,吸了雾气的人会在三息之内晕倒,不过一会儿,那些进攻的蒙面人便支撑不住,从半空摔至了地上,浑身乏力,睁不开眼睛……
躲在暗处的人显然没料到他们还有这么一招,狠声道:“撤!”
贺知湛拧眉,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正想循声捉人,展眠挣脱了方辞舟的手臂,抡起流星锤往山阶下的草丛一砸,“往哪儿跑?!”
话落,她一跃而下,三下五除二逮住想跑的蒙面人,道:“跑什么?敢偷袭还不敢现身?”
展眠扒掉他们的面巾,把被砸来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一个一个地扔上坡,丢在贺知湛脚边,贺知湛:“……”
“怎么全是和尚?”李静娥拧眉看向面前的一群光头男子,“出家人怎会行凶?”
方辞舟和温明赋忽然神情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贺知湛心下了然,淡淡道:“与你们有何干系?”
方辞舟:“……也没什么,就是去年把探云寺的住持毒了,可能是来报仇的。”
萧百炼怒道:“你把人毒了怎么还牵连上我们!”
方辞舟瞥他一眼,“不愿同我一道待着,你还可以滚啊。”
萧百炼气得青筋直冒,偏生还找不到话反驳他。
贺知湛几不可察地叹了下气,“罢了,既不是魔教中人,不必赶尽杀绝。”
且他不知探云寺与方辞舟间的恩怨谁是谁错,如今身为武侠学院的老师,自然是要偏袒弟子多一些。
展眠听了他们的对话,默默给被她砸了的和尚系上蒙面巾,托着他们回到原处,略带抱歉道:“是你们偷袭在先,切莫怪我下手太重……”
等上了车,展眠问方辞舟道:“你与探云寺住持结了什么仇,为何要毒害他们?”
方辞舟幽幽道:“我生病了而已,他们便骂我是妖怪。”
不过就是发病碰巧被他们撞见了,一个个对他喊打喊杀的,说他是妖怪,他怎么能忍?
别人不知道他发病,展眠却是亲眼见过的,那模样确实有些‘别致’,被那群一心向佛又有点神叨叨的和尚误会也不奇怪,但到底是和尚先开口骂人,是和尚过分了。
展眠道沉思片刻道:“毒得好。”
温明赋扶额,小姑娘已经被这厮带歪了。
一个时辰后他们摸黑翻越了两座深山,就着微弱的月光勉强能瞧见不远处村庄的轮廓。那片村庄看着近,实则在一处断崖对面,凭借马车是过不去的。还有别的路可走,但若是不在这个村庄落脚,剩下的路便全是荒道了。
干粮肯定不够明日的,水也喝光了,继续走下去捱是能捱,就怕半路又遇上什么牛鬼蛇神,没力气抵挡,很有可能命就丢在那里了。
贺知湛显然不能让弟子们冒这个险,做出决定道:“顺崖爬下,先去村庄落脚歇息,吃饱喝足后再启程。”
至于无法通过的马车,让车夫驾驶原路返回便好,所有人剩下的干粮都给两个车夫,足够他们撑一路。
这一车的人都没异议,另一车的孙昭和陆溪却是彻底苦下脸来。
“怎么连赶路都这么艰难……”
孙昭站在崖边,往下看一眼,吓了一大跳,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这简直就是万丈深渊好不好,是人能往下爬的地方吗?!这群人都疯了吧?!
展眠站到他旁边,拍拍他的肩膀,“加油,你可以的。”
话落,她轻盈一跃,单手抓住山间藤蔓,一段一段地下落,片刻便不见了身影。
孙昭:“…………”你不是人。
金刚观两兄弟路过,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也是很快就跳了下去。
一个接一个的,最后就剩下两位盛京小公子,还有在等着他们的贺知湛。
贺知湛没见识过二人的轻功,只知晓他们剑练得还行,所以一直觉得他们水平不差,所以道:“怎么还不走?”
孙昭和陆溪腿都在抖,欲哭无泪。
他们倒是想走啊,可是腿不听使唤啊,不敢往前迈半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鳳萧】小天使投的营养液!
还有【每日一黑mamo酱】小天使的评论,每次刷出来都把我头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