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第一缕阳光不断地照射在窗户外边,不管如何都无法透过窗帘布蔓延进来。
以至于叶粼迷迷糊糊醒来时,总以为还没天亮。
头疼欲裂、手脚发麻,身子酸软。
敢情她昨晚不是喝酒而是打了一场架。
枕在手臂间的姿势睡久了之后,半边身体都在发麻,叶粼艰难的翻个身,骨头又疼又软。
断断续续的清醒沉沦,与浓厚的睡意斗争一番后,叶粼才完全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好似蒙了一层透明质,看什么都是虚的。
……这什么地方。
良久,她双目聚焦,慢慢的看清那熟悉的天花板才知道,原来是温蔺的房间。
叶粼下意识往隔壁摸去,床褥凉浸浸的,看来某人起得很早。
今天是周几来着。
她爬到温蔺睡觉的位置,从床头柜拿起手机点亮。
周日啊,没课呢。
心一松,她啪的躺下了。
主卧的房门被人轻轻打开,温蔺穿着纯白单衣,眉角眼梢都挂着高冷二字,目光如山泉之水,清亮透彻。
叶粼看着心里就慢了半拍。
这人总是在勾引她,太不地道了。
“起来,别赖床。”
温蔺重重的把咖啡杯放在书桌上。
叶粼慢吞吞的坐起,扭了扭肩胛骨:“好疼啊,你昨晚是不是打我了?”
温蔺将书翻到自己想看的那一页,结果好像都看过了。
半晌才发现,拿错了书。
听见叶粼的问话,温蔺头也不偏道:“怎么可能,君子动口不动手。”
叶粼点点头,说的也是,在她心里,温蔺是皎皎白月的君子。
她只是赖了半小时,就起床洗漱去了。
刚抬头一对镜子,不看还行,一看不得了啊!
她嘴角下方有块棕红色的结痂!
叶粼伸手碰了碰,还挺疼的。
紧接着她又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锁骨凸起的位置往下一点点,有几撇红痕。
君子动口不动手……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
她一个螺旋炮三百六十度原地起飞啊!
好一个君子动口不动手。
她忍着嘴角的疼,洗漱跟打仗似的,很快就搞定了。
“蔺叔!你昨晚对我做什么了?”
温蔺刚好在换衣服,露出了上半身,听见叶粼的怒吼,下意识回头。
先忽略那精壮丝毫没有赘肉的身材,那几道长条红痕看起来比她锁骨上还要……嗯,还要惨烈。
温蔺将衬衫披上,优雅的一点一点扣上。
慢条斯理的反问:“你想说什么?”
气场先弱三分。
叶粼瞪圆了眼睛,小声道:“我昨晚对你做什么了吗?”
温蔺终于整理好衣领袖口,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叶粼:“昨晚,我动口,你动手。”
“……”
等温蔺出门后,叶粼十分自觉的来到琴室。
预选赛名单还没出来,但昨天那场让叶粼察觉什么叫天外有人,都是人才济济的高手。
当下也收起玩乐的心思,认认真真的练琴,练习时间从以前的半天变成了大半天,挪去了一部分小提琴的时间。
她虽心痛但能忍。
现在深秋,风弄拨的街道两边的大树哗哗作响,落叶飘零,夏天的热潮刚过去,这风来的还好,不觉太冷。
温蔺收到高碧月的提示,来到了一家私人琴室里。
那是一家坐落在街尾的精致小店,光看外表如果不说,他会以为是西式甜品店。
推开门后,前台从迷糊中惊醒,抬头看了眼来人,眼睛都支棱支棱的。
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好,请问……”
温蔺做个手势,冒昧打断她:“请问小提琴练习室304在哪?”
前台把他带到门前就下楼离开了。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
只是也不知是音质还是什么原因,这小提琴拉的断断续续,节奏不成连贯,有些难以入耳。
温蔺伸手习惯性的敲三下。
只听见里面顿了下,便道:“直接进。”
琴音不停,温蔺拧开门把走进去,正好面对拉小提琴的徐可。
先不对音质节奏做判断,仅仅是动作,托着琴身的动作,貌似是错的。
徐可见人后,睁大了眼睛,率先放下弓,有些不知所措:“温老师。”
温蔺轻笑一声,态度温和道:“听说你在这里练了大半个月。”
徐可红着脸点头。
紧接着又道:“这里比较安静,设备也很齐全,隔音效果很好,所以你要是想来,我可以让这家店的老板给你打折。”
温蔺忽略她后半句。
只是问道:“你觉得你拉的怎么样?”
徐可对自己的水平没有一个正常的认知,反问:“你觉得呢?”
“想听实话吗?”
徐可点头。
“勉强是考试二级的水平,登不上大雅之堂。”
徐可的脸色猛地一变,像是被人硬生生扯开面皮,血淋淋的难受。
温蔺对学生都是一副教育的态度,不温不热,不冷不暖。
“高教授托我来,你也该知道回哪里去,时间就是生命,近期的比赛难道不想全力以赴吗?”
徐可沉默良久,一言不发。
温蔺不急,静静等待。
半晌,她才说:“那叶粼呢?”
温蔺微愣,示意她说下去。
徐可左手手指紧紧攒住弦枕的位置,硌得她生疼。
“她还不是一边小提琴一边钢琴,贪心无厌,我只不过是……”
温蔺没听下去,轻轻截断她的话:“她跟你情况不一样,无法比较。”
“我小时候也是学小提琴的,后来因为你,我才学钢琴,我追随你,温老师。我希望能跟你一起合奏,一起……”
“机会多的是,我在学校里随时可以找我。”
徐可摇头,他不知道自己想什么。
她感觉到自己的肩膀酸软,大半个月来,光是锻炼姿势也很辛苦。
那四根弦,总是走音跑调,重拾起来不简单。
“我那天在休息室听到你跟叶粼的话,你们在一起了。”
温蔺平静的脸泛一丝涟漪,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但也不是开心的事,毕竟身份上怪怪的,不太好公布出来。
“嗯,在一起了。”
徐可刷的一下抬眼,像是想透过温蔺的脸,看见叶粼,剜了她的肉。
温蔺不想多留,有那劝人的功夫,他还不如回家喝一杯热牛奶。
他将手轻轻搭在谱架上,低头看了眼上面的音符:“这首是迎新晚会上合奏的曲子,要是想学,可以找学校的师姐教你。至于叶粼,我总觉得你对她抱有很大的敌意。”
“我撇开老师的身份,以她男朋友的身份奉劝你一句,不要做一些令自己后悔的事。”
那双保养极好的手搭在谱架上,白皙圆润,显眼的很。
一想到这样的手,这样的人,都附上叶粼的标签。
她怒火中烧,整个人都控制不住了。
抬手就把琴身跟弓对着砸了过去。
温蔺眼眸闪过一丝寒芒,对于意外,他只是心神微颤,步调伐乱,很快便躲开了,但是手背却狠狠一砸,像一根针似的拼命往里戳。
痛感来得快也去得快。
直到小提琴往地上砸出个巨响。
他惊涛巨浪,厉声道:“徐可,你把乐器当什么了?”
徐可险些被吓坏了,她定了定心神,捡起小提琴。
浑身发着抖,急急忙忙的将小提琴收好:“我,我不是故意,总之,你成功了,我不练小提琴还不行吗!”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惊慌逃跑。
温蔺眉心纹路狠狠的蹙着,内心评价着徐可这个人,心浮气躁,没人好好管教她的话,不要说走长远,可能半路遇到悬崖,到最后还是原路返回。
他开车时看了眼手背的位置,没有任何伤痕,但一碰有些疼,瘀伤估计之后才能显出来。
上次被打到手好像还是在母亲刚去世那会儿。
温蔺咬紧牙关,这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温蔺夹筷子的右手一用力,都有些疼,他思虑周全中午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没伤及筋骨,擦点祛瘀的好好休息就行。
叶粼盯了半天,问:“鱼太硬,你夹不到肉?”
温蔺沉默几秒后,嗯了一声:“不新鲜。”
“来,女朋友伺候你。”叶粼笑吟吟的弄了几块进他碗里,然后嘀咕,“这是昨晚的菜,当然不新鲜。”
一开始叶粼还没在意他的不自然,洗过澡后,才见到温蔺右手手背上触目惊心的紫色块状的痕迹。
很深,甚至还有黑色一点点的圈在上面。
叶粼眼睛都瞪得没反应,嘴唇颤抖的问:“你怎么弄到的!”
温蔺低头看了眼,觉得面积还不算大。
他不想骗叶粼,也不想说实话。
所以保持沉默。
叶粼怒气冲冲的上前,揪住他昂贵布料的衣领,凑近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想急死我!”
她最宝贵的手,居然多了一块这么丑又看起来让人心碎的痕迹。
温蔺避重就轻的回答,慢慢的安抚她,直到手指微微松开:“医生说没问题。”
叶粼还是不高兴,她将额头抵在胸膛上,感受着温热的体质。
心里还是一阵难受。
最后低低的说了一句:“你真是混蛋。”
说什么连手都不给人握住,每次回来要洗手,两天一次的手膜,大把的护手霜,现在都是屁!
温蔺用手抱着她:“我听见了。”
他低着头,在她耳廓喷气,温热的呼吸极尽暧昧,让叶粼半张脸都麻了。
“你说我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