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点的时候,温蔺换了件衣服亲自送她回小公寓,叶粼出门才发现,他住的地方是高级公寓,一梯一户的那种。
对比起自己的小公寓,就显得特别寒碜。
温蔺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去拿车。
路上,他给越知秀报了个平安。
下一秒,越知秀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怎么样?情况如何?”
温蔺解开车锁上车后,慢悠悠的说:“没情况,她跟我不太亲近,而且好像有点怕我。所以没法在我面前展示最真实的一面。”
这番分析听得越知秀倒是惊奇:“她为什么怕你?”
温蔺微微挑眉,调似促狭:“可能是老师在她面前说我的坏话?”
“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不过不亲近也正常,粼粼本来就不是自来熟的,这样吧,这几天有空?”
越知秀这一开口,温蔺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她还有一个月高考。”温蔺提醒道。
“所以老师紧张,小徒弟帮帮忙不行吗?”越知秀没参加过高考,但知道高考最重要的是心态。
叶粼那种情况,越知秀实在不放心。
“她住的那地方,高考完是不是就搬出去了?”
“对,没必要留着。你打算让她退租,周日上你那?”既然想要亲近些,住在一起倒是个捷径。
温蔺淡淡的嗯了一声:“老师介意可以不用。”
温蔺住的地方是复式高级公寓,房间多,地也大。
“我信你。”越知秀应承下来,其实心里比较信叶粼,在她看来,叶粼对什么都冷淡,包括钢琴。
叶粼扯着两带子,在门口等了快五分钟,车辆才缓缓入眼。
上车后,系好安全带,依旧将书包抱在怀里。
温蔺调了调冷气:“热吗?”
叶粼摇摇头。
“听音乐?”
“……还是别了吧。”
突然想起她睡过去的时候,鞋袜都脱了,但又没发现温蔺家里有其他人在,难道是……
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不然她会有点高兴。
“粼……”温蔺舌尖打了个转,“叶粼。”
他本想直接换她昵称,但想了想,会不会操之过急。
“嗯?”
“你母亲说,你租的公寓,房东不打算续租了。”
这话来的毫无预兆,叶粼懵圈了会儿,须臾才问道:“可是,房东没跟我说。”
“签合同的是你母亲。”
叶粼有些纳闷:“怎么这个时候说不租了,那我上哪去住。”
她可不想大老远的跑回别墅区,这一来一回,就只剩下吃顿饭跟睡觉的时间了。
车内未开灯,光线暗淡,温蔺目光深沉,低声道:“暂住我这边怎么样?”
“……”
叶粼的手慢慢的攒紧书包,甚至想蹂/躏它。
她要怎么回答才好,答应了会不会显得她不够矜持,不答应错过机会了怎么办?
等等,说不定能听到温蔺练琴!
心里那微小的期盼感随着五脏六腑蔓延到心脏上,犹如冲破障碍,快要喷射出来。
“蔺叔,会不会很麻烦?”叶粼偏过头,抬眸看着他,双眸微亮,甚至折射出热度。
温蔺忽然觉得自己才是被捕食的那个。
“不会。”
“那我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
“……那我们什么时候收拾行李。现在吗?”
叶粼说完后,眼睛瞪圆了,脸僵住,这样会不会太不矜持。
温蔺被噎到了。
“等你周六放学吧。”
想到什么,温蔺拿出手机:“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叶粼嘴角挑起笑容:“好,我扫你。”
隔日,叶粼尽早的踏入教室门口,班里的学生本来还有细碎的谈论声,这下子全部哑了一般,安静下来。
等她回到座位上时,苏蜻拿着语文课本挡住嘴,身体向后倾斜问她:“粼粼,你恋爱了?”
这是哪来的言论,莫名其妙。
叶粼将书包取下,勾在桌子侧边:“你听谁说的?”
昨晚被她狠狠蹂/躏了一整晚的书包有些皱巴巴。
苏蜻也是一头雾水。
今早刷牙时有人问她,叶粼是不是谈恋爱。
“他们说昨晚有人看见,你上了个一个男人的车,而且目测年纪比我们大!到底是谁啊。”
看见自己上了一个男人的车,那不就是温蔺?
想到昨晚的事情,她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着。
熟悉叶粼同学的面部表情管理很严格的苏蜻,这回看愣了。
难道同学说的是真的?
叶粼很快就恢复冷静状态了,心想到底是谁造谣她跟温蔺?
也注意到苏蜻惊疑的视线,淡定回答:“放心,我没有,快高考了,我不会想别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到处撒尿,连隔壁班都知道了这件事。
如果传到老师耳朵里,要请家长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叶粼还没想好怎么解决,江老师已经走进来,课代表带领大家朗读。
叶粼以为自己很淡定,但其实很紧张。
怕江老师突然找来。
但没发生什么事,一大早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离高考还有三十多天,学校取消了课间操,趁着下课时间,叶粼去洗手间。
进课室门的时候,抬头看见徐可跟班里两三个女同学有说有笑的走出来。
面对面的碰撞,徐可也见到她,笑容就消失了,其他的女同学也收了声,看向她时还带着不轻不重的蔑视。
叶粼跟她们错开,还能听见她们在背后嘀咕。
“跟叶粼两年同学,我都没想到她私底下挺狂的。”
“她成绩那么差,可能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咱们别这么说她。”
“徐可,你当时见到那个男人帅不帅?是不是很有钱。”
听到这里,叶粼轻轻回眸,看着徐可的背影,眼里泛起浪花,原来是她啊。
下两节课是数学课,课堂测验,叶粼已经没有过多的心思去处理了。
放任这种谣言不管的后果,就是在下午的第二节课下课,学委从办公室回来,找到叶粼。
——江老师叫你去找她。
路上叶粼走得很慢,一步恨不得分成两步,内心焦急的想着该怎么措词呢。
那可是世界知名的青年钢琴家温蔺,受众人追捧。
在各科老师眼中,她叶粼就是个普通的学生,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脑袋闷了一股汗,叶粼从口袋掏出一半的纸巾擦了擦额头跟鼻梁。
还不如快点到办公室里吹空调。
江老师看见叶粼进来后,让叶粼走到隔间。
办公室里还有几个老师坐镇,这件事不方便在公共场合说。
隔间空间不大,只有一张小桌子跟饮水机,江老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坐下,让叶粼坐在自己对面。
对于这件事,江老师还是比较清楚的,这分明就是造谣。
“谣言怎么来的,老师也不管,老师信你,但现在特殊时期一点事儿都不能闹出来;你明天叫你叔叔来一趟,事情就可以解决了。顺便给你单独开个家长会,你最近的成绩退步了。”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江老师这个心啊,都操碎了。
“……”
反驳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上课铃声悠然而来,像是警告声一般。
叶粼回去的时候,差点进错班级了!
慢吞吞的回到课室,课已经开始了,叶粼从后门进去,后排的几个学生转头望了望,又扭回去了。
刚坐下没两分钟,苏蜻丢个小纸条来。
叶粼打开看——【怎么样了】
不一会儿,苏蜻收到纸条,打开——【下课跟你说】
学校食堂。
人声鼎沸,摩肩擦踵。
苏蜻听完后,一块肉卡在喉咙处不上不下的。
“真,真的?”她内心极度震惊,好不容易才压下情绪的问。
叶粼郁闷的点头,这事压根不能告诉温蔺,她会死的。
“那你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温老师过来吧。”
“推了,还能怎么样,让我管家来。”
夜晚的街灯明亮如白昼。
温蔺从书店出来,手里还多了两本书。
刚拿出钥匙想开车锁时,余光瞥见一位穿黑t和一条破洞牛仔裤的人在路灯杆下蹲着。
那人的头发微卷,后脑勺还松散的扎起一根小辫。
看起来就像个流浪汉。
温蔺走过去,丢了一枚硬币。
农言:”……”
温蔺潇洒转身,农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熟稔的从裤兜里掏出烟条,很快就点燃了。
“我在这里等你这么久,你也太无情了。”
手指拉着车门,微微一顿,温蔺冷漠:“采访不做,不见媒体。”
国际知名媒体人农言十分无语。
“我又不是跟踪狂。”
温蔺十分中肯的点头:“我觉得你是。”
被那带着几分锐利的目光扫视,农言举双手投降:“主要是老板盯得太紧了,不然我也不会丧心病狂从美国追你到国内吧。”
温蔺不语,农言微笑灿烂的往前凑:“而且好久没回国,玩几天再说!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又是关于音乐的书?还是名著?”
现在是环保时代,胶袋要给钱才有,温蔺觉得只有两本书就没必要了。
所以农言只要稍稍偏头就能看见书面大大的文字:“高三数学真题讲解,高中辅助教材。”接着用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语气问,“你要参加高考?不是,你都多大了?”
温蔺用力拉开车门,把书放在副驾驶上,农言见状,掐了烟赶紧跟上去。
“你住哪?我行李还在酒店寄存呢,留个住处?”农言撩了撩额前的碎卷毛。
温蔺没有发动引擎,语气虽淡却带着几分警告:“给你三秒钟,下车。”
就在此时,手机响起了,非常经典的卡农。
温蔺低头看了眼号码,认得出是办公室的。
这电话是救命铃声,农言顺势道:“接电话接电话。”
江老师在座机摁了挺久才找到的:“你好,我是叶粼同学的班主任,有关同学的问题想谈谈。”
温蔺脑海里停顿了几秒钟,回答:“老师请说。”
寒暄了两三句,江老师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一下。
温蔺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周身的气压明显降低了许多,连带着坐在后面的农言也觉得越来越冷,这冷气会不会调的太低了。
“江老师的意思,是让我明天去一趟?”
江老师如捣蒜般点头:“这样一来,我好跟班里的同学有个交代。”
温蔺思忖片刻,觉得不能耽误孩子的学习:“好,我明天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