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冶见着陆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面笑出了花,嘴上说的话越加重了些,“你当年可是让我等着你的,现在等到了,你却直接把一个青楼里面的舞娘给带了回来。我当年居然还很天真的想着你不会这样的,实际你同外面那些男人没什两样。”
“小时候的泥人就当喂了狗吧,你快回去娇娘那里,可别让娇娘等急了。”
她故作轻松,转身眼泪就滑了下来,她知晓自己不该哭,可就是没那个劲儿给憋回去。
小莲看见了,朝着门示意:“将军,您先回去吧。”
陆羽没说什么,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背影望。过了半晌,这才离开。
门给关上,吱呀一声。
“主子,你怎么倒把将军往娇娘那儿推呀,这好不容易上这院儿里一次就被你给说走了。”
李冶躺在那木床上,身子弯曲,倒是一道优美线条。又将那毯子盖上,闭着眼睛。
“我若不将他往顾娇那儿推,还任由着他骗我”
“话虽这么说,可是府上的人见你没宠爱了,上个月的禄钱都少发了几两。”
小莲在一旁干着急,她记着上月去领钱的时候,还狠狠被顾娇的贴身丫鬟阿兰给嘲讽了一顿。后面连带着整个院里的丫鬟对她都是趾高气昂的。
她可咽不下她主子这口气。
李冶绕着发丝,闭目养神,“李府还缺这点钱吗?还是你不够用,我每个月多赏你点儿。院儿里那些丫鬟也都是势利眼,你少说几句话多做事,别理那些人,穷久了看谁都不顺眼。”
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莲也不好多说什么。她道过谢,打算弄点好吃的给主子,想来想去,煮碗莲子银耳羹,可是美容养颜的呢。
她在厨房里呆了两个时辰,那天色都由白到黑了,这才将羹给盛进碗里。
一出厨房,胳膊就不小心撞着别人。
“真晦气,这不是小莲吗?”
小莲一抬头,就见着阿兰那副嘴脸,脸色立马变得不善:“这不是阿兰嘛,这娇娘不是不喜京城口味,怎的体恤民情来厨房”
“是啊,我主子说她山珍海味吃惯了,想看看平时李主子天天吃的是啥劣质品。”
“劣质品倒不至于,只是怕娇主子天天山珍海味没把身子吃出毛病,毕竟这低人一等吃着山珍海味也不怕压不住,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阿兰被气着,“你!”
“阿兰姐看吧,毕竟这厨房也不是常人丫鬟能进的。我主子等着我呢,我先回去了。”
小莲生怕阿兰再作什么妖,自己这手上端的羹给毁了,可又得花两个时辰了。一想到刚刚阿兰被自己怼得没话说,她脸上就泛起了笑容。
回到自己院子里,李冶不知道从哪儿寻来了刺绣,正拿着布圈绣着月季,一针一线还挺觉着姿态漂亮的。
小莲急忙将羹给呈上去,放在桌上:“主子,这是我给你熬的莲子银耳羹,可以美容养颜呢!”
李冶放下手中的东西,一开盏:“熬得挺不错的。”
“我刚在厨房外碰见阿兰了,还把她怼了一顿,那感觉觉着可爽哩。”
李冶失笑,“她为何去厨房,顾娇不是不习惯京城口味都是请外面酒楼做的嘛?”
“我也不知道,半途套了话,阿兰似乎被我气着了就说她来看看你平日吃的是些什么。”
这话李冶听着奇怪,“她是想学着我平时吃什么她就吃什么,还是想往厨具里下毒”
“主子别乱说。”
“也是,我好歹也是正房,这下毒可就过于明显了。不过,为了小心起见,日后你去厨房还是小心一些。虽不至于,但万一是些奇怪的药就遭了。”
“是。”
小莲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李冶吃完了羹便让她收拾,想着外面就有人唤自己。
是李月的贴身丫鬟,这都晚上了,李冶估摸着怕是有什么事儿。
“萧儿啊,快进来坐坐,这外面凉了,若是感冒了我可不好给我姐交差。”
萧儿拿着手帕捂着嘴笑了笑:“冶儿主子还是如此贴心,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明日月主子让你进宫陪她聊聊。这陈家虽说岌岌可危了,但刘家那流氓千金还在作着妖呢。”
“怎的,我姐不是才从陈家逃出来嘛,这太子也在她身后呢,刘娇那死丫头还敢惹麻烦呢!”
“可不嘛,前几日给皇上说月主子不守妇道,和陈家那狗还有联系。”
这话一听,李冶就是不信的。她姐姐在陈家可是受尽了欺负,别说联系了,就是暼他一眼,自家姐姐恐怕都是不愿意的。
“那我明日早些进宫吧,这我姐这性子,怕惹怒了皇上。”
“好嘞,那我该带的话都带了,我这就回去告诉月主子。”
“小心些。”
李冶见着萧儿出了门,深深叹了口气。她李家怎的就她两姊妹,也是不幸,两姊妹的感情也不顺利。
李月倒是嫁进了心心念念的陈家,可是后面受尽了欺负,还被诬陷差点被砍了头,幸好被太子救了下来,这一瞬便成了太子妃。
虽说是李冶牵的线,她可高兴不起来,这太子妃可不是如此好当的。
更不用道她自己都还没处理好自己的生活,那陆羽可是多情之人,多情多情也就负了她。
——
隔天,一大早小莲就打了鸡血似的,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好几套衣裳挂在架子上,把李冶给从床上推了起来。
“主子主子,看看这些衣裳,是夫人从李家送来的。”
李冶问她:“我娘何时来过?”
“夫人她在庙里吃斋呢,是叫几个家丁送过来的。你快看看哪套好看”
李冶点头,自从上次李月的事儿出了后,李家就一蹶不振,后面还好,有太子帮衬着。自那以后,李母寻思着在庙里住一两个月,给她俩保平安。
她想着,上前望着那几套衣裳。风格华丽了些,样式简单,还是想着她来做的。她本不喜样式繁多的,就挑了一套素了一些的。
淡蓝色的一上身,便将她的皮肤衬得白皙,有抹了嘴上红,就进了宫。
路上瞧见那宫墙,似乎越加红了几分,颜色深了,死的人多了,便是血多了。路悠悠长,听着脚步声,她似是想起从前。
陆羽可是拽着她跑向了那山头。
李冶抬头一看,那山头还在,只是雾大了些,只看清了点轮廓。
“主子,今天意外冷。”
“冬至来了,也是该多穿点,院里架火炉了。”
那火星子一条一条的,让她转念想起还在观里,眉娘现在如何了。
“你记着进宫别多嘴,宫里是非太多,一不小心就有了杀身之祸。”
小莲点头:“是。”
这话,李冶觉着自己之前也说过一模一样的,是对谁说的,还是谁同自己说的,她记得不太清了。
罢了。
“呀,李冶来了!”
听着后面传来男声,她便回头望,这头还没转,就有人拍了自己一下。
“王爷好。”
“做什嘛子礼,你进宫是来陪我玩儿的”
李冶见着周围这么多奴才,脑袋上的青筋跳了跳,也没敢发作:“回王爷,是太子妃召我来的。”
周辰听见她这话,抬手摩挲下巴,那脸上的面具倒是换了个黑色的,把他皮肤衬得无比白皙,就跟之前她见过的一场雪似的。
“太子妃……你是同她一辈的,而太子是小我一辈的,也就是你也小我一辈,快叫我一声叔叔。”
李冶:“……”这关系可真不想攀。
周辰哼了一声:“不想叫就算了,去吧去吧,先找太子殿下吧,准备离开时再来找我吧。”
李冶应了声,做了礼告辞,便朝着深处走。
周辰瞧着她的背影,倒是若有所思。片刻,他旁边门里走出了一人,那人站稳在他身旁,朝着那里看了一眼。
黑漆漆眼里满是淡蓝背影,似是抹不去了。
“瞧她这模样,似是忘怀了。”
“怎会,这样的女子爱恨分明。”
——
太子的宫殿靠着皇上的,就连那太子妃的住处也是靠着的,一进到里面,便是略显华贵的装饰。
一腿开门,李月无精打采地躺在那席子上,穿着身红色霓裳,倒是妖艳无比。她瞧着门开了,整个人就立马精神起来。
“冶儿!”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就跟怨妇似的。”
李月一叹气,“这怨妇还好,太子天天悍妇悍妇的挂嘴边,可他整个人比我强势得多,规定我何事不让做何事可做。自从前几日被父皇说了几句,他就不让我出这太子殿了,生怕我又说错什么话。”
李冶握住她的手:“姐夫这也为了你好,当初他见你我望见了,他可是真心对你好。”
“我也知晓他对我真心,但这真心,我似乎有些吃不住。你想想,当初同他有了情,我都还义无反顾嫁进陈家,他会不会觉着我是个滥情的人”
“怎会,这嫁进陈家,也只是为了确定你对那陈狗的情给忘了。不过,后面刘娇横插一脚的事儿谁会预料到,这也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