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见李冶摔倒,一着急就拽着那人的手往后面一甩,就急忙将她给扶了起来,问:“你没事儿吧?”
李冶摇摇头,觉着手腕有些疼,一挽起衣袖就见着皮给蹭掉了。上面有些血已经泛了出来,之间还掺杂着一些地上的小沙粒。
“三哥,你弄疼我了!”
陆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陆羽就记起了她的存在。陆羽原本想着,等这人起来就先把她胳膊给卸了,谁知道是他那个妹妹。
陆羽皱眉,道:“给李姑娘道歉!道完给我回陆府去,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也不知道娘是怎么教你的?!”
见这情形,陆香也知道她三哥生气了,嘟着个嘴有些愤愤,小声念叨:“我凭什么道歉,我又不是故意的。”
陆羽听见她在咕哝,越瞧他这个妹妹,他心里面越不快,“还不道歉?”
陆香没个正形似的鞠了一躬,这才不情不愿道:“我原是找我三哥的,路上有些急了,李姑娘对不起。”
李冶不知道陆香是不是故意的,她又不是个计较的人,何况这小丫头什么心思她怎么会看不透。她笑了笑,道:“没事没事,下次看着点。”
陆羽见她这态度,眉头越皱越深,“你找我何事,回去再说。小祖宗,你快给我回去吧。”
“哦。”陆香走之前瞥了李冶一眼,转过头就开始咕哝,“好人倒都是让你给做了,剩我给我三哥骂的,心机颇深。”
若是让李冶给听见了这声咕哝,她估摸着自己就能把这小丫头片子给骂来不能见人。只可惜她没听见,只觉得手腕生疼,还有手指就觉着打着骨头似的。
她低头一看,那地上有着零零散散三四个不大不小的石头,恰好摔下去的时候给磕着了。
李冶:“……”她点儿可真背。
陆羽见她这模样,又问:“真没问题?”
李冶还不太习惯这熟识的语气,她默不作声后退一步,在合适范围让陆羽不至于觉着难堪。
她摇了摇头,“应该没问题,只是觉着这手指被磕着了,有些疼。”
陆羽直接把她手给牵了过来,力气有些大,李冶在挣扎与挣扎不了之间徘徊。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打开从里面抹了一点白色膏体在她的手指上揉开。他的动作轻又缓,倒是一点一点把李冶的痛给晕开了。
他道:“这是我爹找一位老中医要的秘方,因为之前习武习惯了这些小伤,所以时常带在身上。”
李冶觉着这是为了她好,她面子再宽,此时挣扎也不合乎情理。她干脆就放松,让陆羽给她揉着。
这一放松,她的目光就停在了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此刻,只觉着陆羽的手有些炙热,同自己没做过多少活的手不一样,他的手上有着深浅不一的老茧。
她觉着不自然。
没过多久,痛就完全消了。陆羽揉着揉着也觉着差不多了,松开手,问道:“好些了吗?”
李冶冲他一笑,“好些了,谢谢陆哥哥。”
之后两人便没再说话,李冶抛开自己感兴趣的,本身也不是什么话多的。陆羽更是,如若不是身边的人,可能他此刻嘴角微微上扬的角度都不存在。
走到李府门口时,李冶隔着远远的就瞧见李月从门那儿小心探出自己的头,见这情形又给缩了回去。李冶觉着好笑,却没意识到自己给笑出了声儿。
陆羽奇怪,问她:“你为何笑?”
李冶收起脸上的笑容挥挥手,回道:“没事没事,已到李府门口了,你不必送了。今天谢谢你,回去时候小心点儿。”
陆羽点点头。
李冶见着他的背影,又不自觉想起他的手上的老茧,摩挲着自己的手,那感觉有些痒痒的。
她摇了摇头,觉着自己想歪了,匆忙把那些想法给散了。
——
李月过了半晌没听见动静,又悄咪-咪的把头给伸了出去,一伸出去就被人用手敲了一下头。
李冶笑道:“你这干嘛呢,跟做贼一样。”
李月见被发现了,捂着头懊恼似的站起来,嘟着嘴道:“这不是看看你俩进展如何嘛,诶,给姐说说,现在怎么样?”
李冶陪着她往前走,顺道把大门关上。她看了看天上的星星,“什么怎么样?”
李月扯着自己的白帕子,跟上她的脚步,“诶,你别给我撞傻,刚在门口就看见情投意合牵手了呢。你想想,这四舍五入就是肌肤之亲,再不济也是睡……成亲了呀!”
李冶见李月话转得快,若那几个字冒了出来,她估计得把自己亲姐姐给按进这院儿里的池塘里面。
她挽起自己衣袖,露出手腕儿给李月看,“瞧瞧,这是那陆香给撞了,我摔在地上人陆羽才给我揉的。你这脑子,都想哪儿去了。”
李月扯着自己帕子开始扭,“哎呀,这小话本看多了也就乱想了。不过,那陆香撞你干嘛?她在京城这一片,名声可不怎么好。”
李冶没这么多闲心去管别人名声,虽说陆香是陆羽妹妹,但她这身份也不好议论。她皱了皱眉,话锋一转,道:“爹娘还没睡呢?”
正厅大门虽关着,但烛火还亮着。李月见了,站在门口,“说等你回来商议事儿呢,估计就是明儿让你别回观里了。”
李冶还没来得及消化完这句话,一推开门,就见她爹娘笑脸盈盈地看着自己。她下意识觉得不对,果不其然,她娘第一句话就是:“季兰呀,同陆家那小子相处如何?”
李冶眼皮一跳,回道:“还不错。”
她娘闻言,脸上笑意深了一些,“陆家那小子话是少了一些,不过我觉着人还是挺不错的。”
李冶嘴角微抽,怎么谁都说陆羽话少不好相处,她明明觉着这人话挺多的,还喜欢拌嘴。不过这个话题她倒是不想接下去,微微点头,“女儿知道了,我之后同他多相处相处。”
她娘就差没笑出声来,“这就对了,明儿就让人去观里把你东西给收拾回来。在观里这么些年,你倒是委屈了。回来了,就好好陪着爹娘,顺便添个子子孙孙什么的,也就随缘了。”
随缘……
这是哪门子的随缘法,李冶心里面有许多该反驳的句子飘过,看着她娘脸上的笑意,也只得憋在心里面。
不过明儿就不消回去,离那个观远远的,她想着也觉着心里面有些欢愉。
见李冶没说话,陆母也止住了笑意,掩嘴咳了一声。陆父见状,给她递了茶,冲李冶道:“你先回房吧,记着不要和你姐姐聊得太晚,明儿还得去陪你娘去陆家拜访拜访。”
“是。”
见她准备离开,李母急忙嘱咐道:“那小男孩不知干净不干净,让管家给他安排了扫院子的活儿。”
李冶知晓她娘指的是大门,随即点了点头,“谢谢母亲。”
陆母见状,却又咳了一声。随后赶忙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出了正厅,她转身把房门关好,却见着她爹在帮着她娘捶背。她倒没有细想,估计是入秋着凉了。
她转身,看见李月在池塘边走廊上等着她,她走过去就被她姐给挽住了。
回院子的路上,李月又问李冶问题。从小到大两人都是如此,李月性格活泼点儿,话都给她说全了。李冶呢,话少,也不是何事都得刨根问底。
大概也是如此,这关系才亲近起来。
进了房间,两人洗了脚,躺在被窝里又聊了半个时辰,这才沉沉地睡去。
大概是这一天过得过于充实,李冶见着那窗户里透进来的月色,脑袋一空,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一大早就被李月的尖叫声给吵醒了,李冶皱着眉见她一脸见鬼似的模样,“这天还没亮全呢,你就把鸡的报时差事给抢了。”
李月一脸惊吓,她没空搭理李冶话里面的挖苦深意,指着地上爬来爬去的东西,惊慌失措,“蟑螂蟑螂啊!”
李冶眯眼一看,这不就是只蟑螂嘛。她揉了揉头发,光着脚下了床铺,拿起地上的鞋走过去啪一声。
蟑螂已在李月的无情尖叫之下,葬身于李冶的勇者行为之下。
“大清早的我还以为何事呢,这一只蟑螂而已。天没塌下来,别扰我睡觉。”她边打着哈欠,边向床走过去。倒在床上,被子一裹,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李月见她这模样,抬手顺了顺气,这才重新躺回床上。
这样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李冶同周公聊聊诗句的兴致,天亮得通透,她才经由周公的提醒,想起李父交代的事。
一醒过来,李月还在打着呼噜。碍着某人凌晨时分的行为,严重影响了自己,她毫无愧疚感大声道:“有蟑螂啊!”
李月立马苏醒,披头散发跟女鬼一样,上蹿下跳似的,“蟑螂!蟑螂在哪儿!”
她到处望,最后啥都看见。随即她见李冶一脸无事在穿衣裳,就反应过来,一个枕头就丢了过去,“你居然还敢骗你姐姐?!”
李冶躲了过去,笑道:“快起床了,还得陪娘去陆家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