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绥王黄胤的休沐日,申屠云渊直觉黄胤会过来找爱妻叙旧,看看,真被他料了个准。
幸好他也临时决定今天休沐,睿智如斯。
“阿渊,绥王找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儿,你歇着,我去看看!”桃夭然对镜随便整理了一下头发,就要去客厅。
申屠云渊利落合上了手里的书卷,“然然,为夫正好可以帮你参谋一下。”
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妻的丈夫,难受得不可描述。
客厅中,黄胤身着青色龙纹锦袍,整个人沉稳内敛,再无半点那个热衷蹭饭的丐友影子。
见状,桃夭然甚是欣慰,绥王黄胤被申屠云渊督促陪读幼帝,看来很有成效嘛,她丈夫日后可以卸任摄政王而归隐田园享清福。
“王爷,本王想和木掌柜私聊一炷香的时间!”黄胤语气坚决,他本来就是来找木包包的,一点也不想看见申屠云渊这张冰山脸。
一炷香的时间?
申屠云渊一点也不想看见黄胤出现在爱妻的店里,别说一炷香的时间,他连一句话的时间也不想给。
他和爱妻独处的时间是私人时间,他拒绝送给任何人一分半秒。
一时间,室内陷入沉默,落针可闻。
桃夭然看得出来申屠云渊满脸写着不乐意,她抿唇一笑,“绥王,我和申屠王爷不是夫妻,胜似夫妻,你对我说的话,他可以听得。”
不是夫妻,胜似夫妻,这八个字入了两个男人的耳,各自清楚内心有多酸涩。
申屠云渊但觉很对不起爱妻,他现在似个蹭吃蹭住的无赖,再用力也打不破这个僵局。
黄胤一听就晓得他来迟了,可能无法遂心如愿,不过他想试试。
“终究是我迟了一步,你是木包包,也是申屠王爷的妻子桃夭然。”
黄胤说着,浅抿一口香茗,刚才还觉特别香醇的茶水刹那变得苦涩难咽。
闻言,桃夭然先惊后喜,正要问问黄胤是不是个穿越族,蓦地试得凉飕飕的。
申屠云渊浑身寒气大放,漫漫杀意一触即发,他盯死人般盯着绥王黄胤,这人知道了爱妻的秘密,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王爷,你已占了上风,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绥王黄胤无畏无惧,他甘愿为眼前的女子丧命,因为她值得。
“你们两个都是朝廷栋梁,如果你们因为我而两败俱伤,那就等于逼我踏上死路。”
桃夭然可不想观看两男争自己的掐架桥段,她利落地拽出袖袋里的防身匕首,出鞘,匕首锋刃压在脖颈。
眼前一黑,桃夭然试得腕上一酸,匕首已经到了申屠云渊的手里。
“然然,你这样走了,为夫岂能苟活?”
桃夭然看得真切,清冷儒雅的男人刹那红了眼睑,却特别撩,心头一软,她想窝入他的怀里。
再说申屠云渊如此轻轻淡淡一句,却似一缸老陈醋泼在黄胤的心坎上,他苦笑了声。
“王爷,我错失了最佳机会,我认,你们夫妻还是听听原委的好,我不是故意插足者。”
听得黄胤示弱,申屠云渊稍稍收敛了一下杀意,桃夭然也松了口气。
呵,黄胤能有什么原委苦衷?
她早就和他说明申屠云渊是她的心仪之人,他是庸人自扰。
黄胤抿了几口茶水,声音低而清晰道来……
他是穿越族,上一世他是个寒门书生,带着父母亲戚凑齐的盘缠进京赶考。
没想到在路上被山匪劫了,山匪抢走了他的盘缠,没了盘缠,他无法顺利如期赶到京城,更无颜面对老家的父母亲戚。
在破庙中避了一夜的雨,清晨雨过天晴,他走进树林深处找了棵歪脖子树,打算一挂了此失败的人生。
凑巧,桃夭然进山林中采草药,问明原因后痛斥了他一顿,男儿当坚强不倒。
生活里的所有挫折以及意难平都当慢慢自行消化,这样的男人小则顶门立户,大则忠君报国。
最终,桃夭然资助给他足够的盘缠,帮他雇了去京城的商队马车,他得以顺利参考而榜上有名。
本来他想双倍还给桃夭然资助的银钱,但是还未成行他就穿成了这里的皇叔。
这几天,他睡得甚不安宁,睡梦里老有个声音说木包包就是他的前世恩人桃夭然。
于是他才上门求见,“桃姑娘,我现在是真的改变了想法,双倍还给你一笔钱远远不够,因为你是心头好的掌柜,根本就不缺钱,你缺一个安稳舒适的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
绥王黄胤笃定申屠云渊不会迎娶一个饭馆老板娘,他也担心有些话不说出来,怕是再也没机会说出口。
或许,今晚,他就会猝死府中,在他的认知里,申屠云渊就是有如此狠辣决绝。
申屠云渊眼睫低垂,遮掩了眼底的真实情绪,和桃夭然有关的旧事,他都记得很清楚。
那年,申屠梅烟得了怪疾,镇里的大夫也看不好,可他学业繁重,私塾先生连半天都不准他休息。
因此桃夭然天天去山林里采药给申屠梅烟熬药汤,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申屠梅烟病愈。
期间有天晚上,桃夭然满脸歉意地说进山林采药不小心丢了袖袋里的银钱,需要半个月才能赚回来。
当时他温言安慰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破财消灾嘛,原来桃夭然将这笔银钱丢给了黄胤,悄咪咪破财养桃花。
重点是她骗了他,为了保护黄胤而骗了他,女人心海底针,她如此这般是对黄胤有意思?
他们俩都对彼此有意思,那他算什么傻子?
“系统居居,我怎么没有这段记忆,还有,是你提醒了黄胤吧,你安的什么坏心眼?还是嫌我的攻略难度低?”
冤有头债有主,桃夭然暗中质问系统。
“宿主,我是为了你好,才特意删除了这段记忆,黄胤人家以身相许报恩没错呀,我不过是点拨了他一下而已,人生本就是选择题,你看着办。”
系统毫不认账地说完,继续呼呼大睡。
“阿渊,我没别的意思,那时你忙于温书备考,我不想让你分神,所以没有把实情告诉你。”
桃夭然一副刚想起来一件小事儿的既视感,微笑着望着申屠云渊,柔声解释。
倏地一下,申屠云渊一腔的老陈醋变成了蜂蜜,甜滋滋的,爱妻总是这么好,对他那是独一份的好。
讲真,桃夭然当初资助黄胤毫无其他意思,黄胤缺一笔进京赶考的盘缠,而她少了一些银钱还能够赚回来,帮他一次完全出于人性本善。
再说,她游历三千世界,不同版本的大佬们是同一个人,她的择偶对象当然是大佬这样颜值的男人。
“绥王,我和你说过,申屠云渊是我心仪的男人,他之所以没有娶我过门是我的意思,我们这种相处模式很舒适。”
是了,桃夭然完全把黄胤当外人,当然不会对他详细说明他们夫妻真实的相处窘况。
即便绥王黄胤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她也毫无夺男主气运为己所用的想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爱情是简单美好的,容不下第三人插足。
她这一生只和一个男人纠缠不休就好。
黄胤垂眸一笑,没有谁看得见他眼底流过的沉沉晦色,“桃姑娘,你那棵并蒂牡丹,我从那家酒楼掌柜手里买了回来,欢迎你随时去我府里观赏。”
“绥王,我如果很喜欢那棵牡丹的话,就不会随便卖掉,绥王走眼了,希望你早日觅得爱花之人。”
桃夭然微微错愕,黄胤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单纯,正常,他两世为人,如果没有一点心机才是不正常的。
黄胤微微颔首,似是赞同桃夭然,“桃姑娘,两世为人,在这世的有生之年,我不会忘记那段吃软饭的美好时光。”
吃软饭的男人都是小白脸,但凡有些傲骨的男人都不愿被人指指点点封为小白脸。
堂堂当朝皇叔绥王黄胤却自封是软饭男,个中情由,不是傻子都能勘破一二。
桃夭然微笑不语,是了,没法儿好好聊天啦!
申屠云渊好整以暇打量着绥王黄胤,精致的眉眼间充斥着漫漫杀气,“黄胤,我给了你足够的时间,是不是逼我给你选妃?”
缓缓放下了茶盅,黄胤轻轻叹口气,“王爷,我的王妃如果不是我心仪之人,那是谁都一样,王爷,我决定求娶令妹申屠梅烟,入赘到申屠府上!”
桃夭然想说反对,婚姻大事不是小孩儿玩过家家,黄胤这样的男人,没必要选择申屠梅烟那个多嫁孀妇而专门和她攀亲戚。
话到了嘴边,桃夭然敏锐捕捉到了黄胤眼底的一抹晦色,她适时地沉默不语。
“你自己的婚姻你决定,我妹妹再嫁给谁由她决定,我只管备嫁妆!”
申屠云渊声线惯常清冷,黄胤点头说好,起身告辞。
“阿渊,你妹妹那个……多嫁到底是嫁过几家?”桃夭然随口一说。
她听过王府的下人们议论,申屠梅烟嫁一家克死一个丈夫,也就是因为身后有申屠云渊这个哥哥,要不然早被夫家族人当异孽烧死。
当时她还挺纳闷不解,怎么对一个女人的恶意如此大?
申屠梅烟多嫁克死丈夫之说纯属无稽之谈,任意一个正常的女子都想一次觅得一生良配。
“你问这个什么意思?”申屠云渊微挑眉角,爱妻向来不喜八卦。
“就是随便问问!”桃夭然兴致缺缺打了个呵欠,“我有点乏,这就去补个回笼觉。”
她刚出了客厅,申屠云渊便跟了上来,“她嫁了九次,死了九个丈夫……红颜薄命说的就是她。”
“什么红颜薄命?女子不嫁人便没有这一说,如果不是遇见了你,我才不会有出嫁的心思。”
桃夭然随便叨叨几句,申屠云渊唇角忍不住上扬。
一周后,绥王黄胤大马金刀去摄政王府提亲,申屠云渊带着桃夭然招待,吩咐管家叫过来申屠梅烟。
黄胤贵为皇叔绥王,仪表堂堂而且未有婚史,申屠梅烟听黄胤说了来意后当即喜上眉梢,表示愿意嫁给他,或者他能入赘更好。
“绥王的条件摆在那里,申屠家自然不能没了礼数,梅烟,绥王不能入赘,你想好了可以嫁入绥王府。”
申屠云渊可不想看见黄胤在自己的府里大摇大摆进进出出,所以这样提醒申屠梅烟。
“哥哥,我想好了,愿意嫁入绥王府做绥王的王妃,你得多给我准备一些金贵的嫁妆。”
申屠梅烟很急很急,仿佛生怕黄胤反悔似的。
不等申屠云渊说什么,她眉眼盈盈望着黄胤,仿佛是黄胤十世情侣的既视感。
“绥王,我哥哥特别宠我这个妹妹,京城人只知道申屠王府外路边种了许多红梅,不知道那是我哥哥特意种下取悦我的。”
看到木包包坐在申屠云渊身旁,俨然就是申屠府里女主人的既视感,申屠梅烟很不服气,故意炫耀了一下。
黄胤微微颔首,探询似的望向了申屠云渊,实则他半眼也不想看申屠梅烟婊气大放。
“梅烟,你记错了,我从来没有说过种红梅是为了取悦你,你嫂子说红梅好看,我才种了一些睹物思人。”
申屠云渊声线平静地纠正,申屠梅烟每次丧偶后都是他善后,都是他供她吃穿。
取悦……他想取悦的女子只有爱妻一人。
不说申屠梅烟但觉脸好疼,单说黄胤心里千般苦涩。
不久前,桃夭然亲口说过不喜欢并蒂牡丹,黄胤略略相信她不喜欢花木,此刻他的脸好疼。
看看她此刻笑得多甜,她爱那人,那人便是做什么都对。
接下来,申屠云渊和黄胤确定订婚日期,后者爽快说聘礼已经备好,半月后是个适宜婚嫁的吉日。
申屠云渊询问申屠梅烟是否觉得半月后出嫁大仓促,后者笑得甜蜜,直言自己依着绥王的意思。
没几天,曾经梅开九度的孀妇申屠梅烟即将成为绥王妃,这个消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京城百姓议论纷纷,最多的声音就是绥王为了攀附摄政王,真是下足了血本,嫌命大长了。
妹妹申屠梅烟第十嫁,即便对方是当朝皇叔绥王黄胤,申屠云渊也不觉得脸上有光。
所以,他自然不会大肆宣扬,桃夭然也懒得宣扬小姑子如何怎样。
有意宣扬这个消息的幕后推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