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俏要出宫远行,阿娇也不反对,还特意去帮她收拾了行囊,叮嘱了她一些在外面的生存小技巧。
“母后,你好像很有经验呀?”刘俏抱住阿娇的胳膊:“你什么时候出去过的呀?”
阿娇抬手,敲着她的脑袋瓜:“都知道打趣母后了?”
刘俏歪头靠在母亲的肩头:“母后,你不要为我担心啦,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阿娇轻笑:“母后不会为你担心。”她的女儿,是最有主见,最机灵的姑娘,不管在哪一方面都不会让自己吃亏,所以她不担心。
“那我离开后,母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她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和阿娇说。
“行,那母后也盼着,你回来的时候,将你的驸马带回来。”
刘俏离宫了。
不仅阿娇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就连刘昱也觉得,生活清净了很多。
而刘彻,白日偶尔来椒房殿,和阿娇一起饮茶谈心,晚上却继续宿在宣室殿。
后来,刘彻命令霍去病第二次率军出击河西地区。一连数日,他连椒房殿都不曾踏足,宫中开始流出,独宠数十载的皇后终于要失宠了。
刘彻不来,阿娇亦不会主动去找他,似乎没有他,她一样能够继续舒坦的生活。
后来天气渐热,阿娇带着儿子去甘泉宫避暑。
她白日偶尔抽查一下刘昱的功课,晚上一个人睡在凉席上,看着窗外的月,又觉得有些孤单。
儿子终究没有女儿贴心呀。
来甘泉宫的第一个晚上,阿娇睡不着了。
寝殿的窗子是开着的,阿娇躺在床上,正好能瞧见窗外冷滢滢月色。月不是圆的,弯弯的,连星星都没有,似乎和她一样,有点孤单。
看着看着,睡意倒涌上来,就在她打算换个姿势睡觉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有人推门的声音。
阿娇躺在床上一愣,这个时间,谁还能悄无声息的进她的寝殿?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阿娇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躺着,倒是要看看,进来的人想做什么。
那人已经悄悄的走到了床边,熟悉的味道,让阿娇紧绷的情绪渐渐放缓了下来。黑夜中,她可以睁大眼睛看着他熟悉的轮廓。
刘彻微微俯身,像是偷情一样,薄唇落在她的唇上,舌尖轻轻的撬开她的贝齿,诘取属于她的甘甜。
阿娇呼吸一窒,她没想到,刘彻从未央宫来,就是为了对她做这种事的。看着他的动作,似乎还挺轻车熟路的,好像做过很多次一样。
她忍了忍,终是没忍住,抬手将他推开:“刘彻?”
刘彻闷哼一声,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顺势就在她身边躺下,阿娇下意识向床里挪了一下。
静谧的夜,因为他的出现,竟多了几分躁动。
隐隐的,阿娇还有些不安。
她转眸看向他,瞧不见他的表情,却能隐约看见他的轮廓。就算这样的侧影,竟也有一点点好看。
因为有黑夜的掩饰,阿娇自己都不知道,她这样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缱绻笑意,唇角微微上扬。
“你怎么来了?”她尽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不让他听到她话中的愉悦。
“朕让人载着朕随便转转,结果就将朕带到甘泉宫了。”
阿娇:“……”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个车夫这么不张眼睛,竟然都将陛下带出了未央宫?”
耳边传来某人磨牙的声音。
刘彻倏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见我来找你,你很得意?”
阿娇眨眨眸子,微微摇头:“没有,你过来,我很意外。”之前,差不多有十多天,他都没来椒房殿了。
伺候她的宫人不敢乱说,可她偶尔也听见其他地方的宫人窃窃私语,什么皇后失宠之类的话。
她表面一笑了之,可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
或许,真的如大家说的,在他独宠她十几年后,她失宠了。
所以现在,他这么突然的出现在甘泉宫,倒是让她好生吃惊的。
“我不去椒房殿,你便也不知去宣室殿找我?”刘彻咬牙切齿道。
“前方战事吃紧,你一心忙政务,我去不是打扰你吗?”
她倒是会找借口!
刘彻恨不得用针将她的嘴巴缝起来,让她再也说不出伤人的话。他冷哼一声,翻身从她身上下来,站在床边,抬手抚平身上的衣服,甩袖就走。
阿娇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傻傻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怎么了?到底在别扭什么?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是什么意思?
先前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睡意,因为他的出现,消失了。现在阿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
他到底为什么过来?
翌日,刘昱过来陪阿娇用早膳,见母后脸色不对,他关心:“母后昨天没休息好?”
阿娇笑了笑:“可能是认床。”
刘昱:“……”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的每年夏季,都会来甘泉宫,怎么就今年认床了?
“你今日有什么课程?”阿娇关心道。
刘昱认真的将今天的课程向阿娇汇报,阿娇听了道:“别太辛苦。”
“母后放心。”刘昱笑。
阿娇又道:“你姐姐走了有些时日了,也不知道传书回来,报个平安。”
“姐姐一切安好,母后不必担心。”
“你这么知道?”
“父皇说的。”
阿娇掀眉:“他何时和你说的?”
刘昱道:“母后,在未央宫的时候,儿子每日都会伴父皇左右,他会教儿子处理政务两个时辰,侍卫每日都会传书回来。”
听了这话,阿娇更惊讶:“何时的事,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从儿子七岁起,就这样了,先前母后也没问呀。”
阿娇:“……”两年了,刘彻从不曾和她说,他在教儿子处理政务,儿子也不曾说。
这对父子!
阿娇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刘昱见阿娇脸色不善,回想自己说的话,也不知哪里说错了。“母后,您生气了?”
阿娇冷哼:“母后带你来甘泉宫,是不是耽误你去宣室殿学习了?”
“没有没有!”刘昱摇头,他微微扬眉,疏朗的眸中带着几分讨好:“我还要感谢母后带我来甘泉宫呢,这样我也不用每日去父皇那边报道了,每日挨训,儿子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阿娇不吃他这套。
刘昱叹息,有些忧愁道:“母后,您要是不喜欢我去宣室殿,那我以后都不去了,父皇就算打断我的腿,让我去,我也不去!”
被他这么一说,阿娇噗嗤笑了出来,嗔怪道:“母后何时不让你去了?他敢打断你的腿?!”
见母后笑了,刘昱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乖巧道:“反正最近儿子就在甘泉宫陪着母后,哪也不去。”
阿娇想了想,点头:“好。”
其实从刘昱出生开始,刘彻并没有表现出多喜欢这个儿子。取名为昱,要封他为太子,也都不过是为了让她开心而做的。
就像他可以轻易的表现出对霍去病的宠爱,却对陈泽的努力,熟视无睹。他对他们的嫡长子刘昱,就好像是当初,舅舅对他一样。
不见得多喜欢,只是因为没有选择。
比起前两世,他对刘据的喜爱,差太远了。那些年,她在长门宫,都能听到下人们谈论,陛下对小皇子的喜欢。
所以,他越是这样,阿娇就越发心凉,她不敢让自己的儿子,早早成为太子。万一日后,儿子让他不开心了,掌握生杀大权的刘彻,要废太子。就如当年,舅舅轻而易举的废了太子刘荣一样。
她总想着要给儿子留下后路的。
如今,听着刘昱的话,似乎他们父子之间,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差?
阿娇伸手将儿子拉到身边来,问道:“昱儿,你觉得你父皇如何?”
刘昱淡淡的说道:“父皇雄才大略,是大汉天子,在儿子心中,是最了不起的人。”虽然他在极力克制,但阿娇还是听出了他话中对刘彻的崇拜。
阿娇笑了笑:“好了,你有事情就去做吧,不必在这里陪着母后了。”
刘昱生来就比寻常孩子聪慧,这些年的成长,他也能看出一点母亲的心思。他伸出小手,握住阿娇的手指,郑重道:“母后,有些事情您不要操心了,您只要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就好,儿子可以保护您!”
小小的人儿,说出的话,却如此沉重。阿娇轻抚他的发髻,笑道:“好。”
七月七,皇帝陛下的诞辰。
皇后不在未央宫,女官请示之后,由皇帝陛下的姐姐,平阳公主来操办这次的寿宴。一直到当天,皇后却还在甘泉宫,不曾回来。
而帝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要将皇后接回宫的意思。
这下,宫人们更加肯定,皇后是真的失宠了。
因为是七夕,又是皇帝的诞辰,所以晚上格外热闹。
宫廷乐师李延年为刘彻献上了一《佳人曲》,歌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刘彻听罢,若有所思的盯着给李延年伴舞的绝世美人,低沉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美人吗?”
平阳公主轻笑道:“这样的美人,可不就在陛下眼前?”
众人的目光,皆顺着平阳公主所指,看到站在李延年身边含苞欲放的美人。
当真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绝世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李夫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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