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无望(1 / 1)

而这似乎只是她一个人意识到的动作,或许也不能这般说,许是三哥意识到了,并未觉得不妥,是了,这如今的种种迹象,无论是他说话语气还是行事作风,明摆着是将她当成妹妹来看待,兄妹之间,这样的动作,那有何不妥呢?

念及此,江洛儿渐渐冷静,那股子红晕淡淡褪去,眼底本氤氲着的几分羞怯,逐渐被清明所代替。

这点变化,尽管细微,却还是萧长颂捕捉到了。

并且,明明方才还颇有兴致与他谈论,这会儿却是突然间一言不发了。他对她是日益了解了,知晓她心思要比一般的女子要重些,有时他能猜到,将话与她说穿后,看她被猜中时的惊愕,还有疏通了那思路后的欣喜。那一日他的心情总是要比平常欢愉许多。

可他毕竟也不是天上仙,自然也有猜不透的时候,就比如此时,他自是不知为何她突然间这般,想来是想到了什么,可到底是想到了什么,他猜不出。

但隐约觉着是与他有关,想到此处,本有的燥意被一抹愉悦拂去了。

——他到底也是能影响她的心情波动,也不知何时,这点事竟也能让他悦意顿生。

罢了罢了。

小姑娘不肯把话不与他说,总会有不得不说的那个时候。

萧长颂就当没有方才的那些乱入脑子的想法,寻常一般与江洛儿说着话,带她骑马逛了两圈,直到楚安睦高骑着马在远处冲他们招手,又捂着肚子,摆弄着一张拧巴的脸。

江洛儿看到了,立马转头问道:“陛下的脸色不太好,这是怎么了?”

萧长颂挑眉轻笑:“怎么了?”

“饿了呗。”轻飘飘的话,留在淡淡青草味的风里。

楚安睦是饿了,今早用早膳时吕言提醒他多吃些,他急着出宫仅是塞了几个糕点便算了事了,中午到了这马场,那些菜又是极其不符合他的口味,自是没动筷子,如今这几场跑下来,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急着要吃饭,偏又觉着出宫这么一遭,仅是来一趟马场,未免太过无趣,特别之前他被关在江府那么久,生的那颗躁动的心一直哪会这般容易平静下来。

待萧长颂与江洛儿过来,萧长颂刚下马,楚安睦便跑过去道:“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方才让他们拿些吃的来,那味儿啊……”楚安睦捏着鼻子,‘啧啧’两声摇头,“哪是人吃的东西,今晚我不回宫了,三哥,听闻你府上有不少好东西,今天可得拿出来好好招待我。”

“且还在京内,这吃的都如此不合你口味,若真上了边疆战场,岂不是要哭喊着回来了?”萧长颂扶着江洛儿下马,又慢声对楚安睦道,“臣府上可没什么可以招待陛下的,陛下想吃美味珍馐,京内数十酒楼名馆还不够陛下满意?”

“满意是满意,可那都是些俗地,谁人都可去,谁人都可坐在那儿喝上两盅,”楚安睦今儿心情好,硬是接下来了萧长颂话中的嘲讽之意,还带上了几分调笑,不知怎的,他总觉着今日三哥是不会真与他动气的,“可摄政王府,可不是谁人都能去,就算去了,也不是谁人都能坐那儿喝两盅萧大人你珍藏的酒啊。”

楚安睦说着,也顺手扶了江洛儿一把。

平安落地的江洛儿,听完楚安睦说的这番话,‘噗嗤’掩袖一笑。

听到江洛儿的笑声,萧长颂下意识便往她那儿看去,见她眼眸含笑,那点笑意甚至都将眼睫点染,而方才的沉默似是从未发生过,不过一瞬,他的目光落回到楚安睦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未再驳了楚安睦的这句话。

楚安睦哪是不明白三哥这是应了的意思,可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准备好劝说的话都在嘴边打转了,硬是给咽了回去。

本以为是要好说歹说,怎的今日这般容易就应了?

不过他哪会管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还怕萧长颂反悔,立刻招了人来,将改道摄政王府的事马上吩咐下去。

此事自是很快让不远处的崔云锦等人知晓了,不过一个马场,陛下的旨意下达,消息传得比什么都快,楚瑶华一听到便往自个儿皇兄身边跑了。

崔云锦与徐宁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眉梢一挑,继而二人谁也不看谁。

对于改道摄政王府的事,这长乐公主喜热闹,定是要跟着去的,她若想去,陛下岂有不让她跟着的道理。而她们是宫妃,说是宫妃,也是君与臣的关系,能否跟着去,还得听陛下的吩咐,这陛下的令未下达,她们自是要回宫的。

不过照过往的惯例,崔云锦一向是跟着的,徐宁扶了扶额头,掩着眉眼之间的疲倦,阿睦以前只想着崔云锦,心中未曾有过她,现在又来一个江洛儿,连崔云锦且都要避让三分,更何况是她。

罢了,她也累了,自进宫以来,她实在是太累了,有时期待越大,失望反而越大,又何必心存希冀呢。

徐宁即转身,准备启程回宫,而还未走几步,便被身后赶来的侍从叫住了:“娘娘,娘娘!陛下喊您过去呢!”

徐宁一愣,看了眼脸黑的崔云锦,眼中疑惑更甚,并未答话。

而那侍从显然是奉了楚安睦的话来的,将话说了全:“陛下说是请华清宫的娘娘,娘娘,快些随奴才过去吧,回头陛下等急了,怕是要怪罪奴才了。”

这话说了,徐宁才信了,那侍从催得急,她也未来得及看崔云锦的脸色,与那侍从一道去见楚安睦。

本想着见到了楚安睦,徐宁想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可楚安睦一见到她就吩咐底下人启程摄政王府,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于是,便稀里糊涂得上了马车,而因还云里雾里着,竟还上错了马车,一掀开车帘,看见里头坐着的江洛儿,徐宁挡着车帘的手一僵:“江姑娘?”接着立马扫了一圈车内装饰:“看来是本宫糊涂走错了……”

说着,就要放下车帘,江洛儿神使鬼差,忙说了句:“这辆马车就臣女一人,娘娘不嫌的话,可与臣女一道。”

徐宁犹豫了一会儿后,进了马车内,坐在了江洛儿一侧,中间隔着较空的距离。

这还是二人第一次在没有楚瑶华在的情况下独处。

“长乐公主,今儿倒是奇了,怎的不与江姑娘黏在一块儿了?”徐宁假装轻松地谈起了楚瑶华,“这平日里你二人好得跟亲姊妹似的,本宫叫公主来喝个茶,公主都要带上江姑娘。”

“被陛下拉过去了,不知是要说什么事,想着是坐一辆马车上了,”江洛儿回道,“娘娘言重了,臣女不过是伴读,万万没有与长乐公主称姊妹的道理。”

有些话,可不能乱认的,眼前的这位娘娘这话说出来是无心还是有心她不知,但从她自个儿嘴中说出来的话,她得负责。

徐宁上下打量了几眼眼前人,这位外面流言传得风风雨雨的江姑娘,且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她面前。

之前有听说虽是官家女子,但打小并未生活在京城,而是长于小地,那规矩与礼仪自是与京城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是有一定差距的,可之前见几面未觉得有什么不同,如今近距离这般瞧了,更未觉得有差距,反倒——腰背挺直宛若凛冬挺立的梅,举手投足之间那番从容与淡然,见她见过的侯门贵胄的几位小姐中,都未有她这般让人赏心悦目。

气质如此,面容又是那般可人。

也难道陛下喜欢,念及此,徐宁指尖微动,忍下心中那几分酸意,而忍下之后,又徒生悲凉,只淡声道:“江姑娘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江姑娘在本宫面前,不必句句带上‘臣女’二字,想来不久,姑娘不与长乐公主姊妹相称,倒要与本宫姊妹相称了,平辈之间本宫哪还受得姑娘的这般恭敬。”

徐宁的话无半分讽刺之意,似是陈述事实一般的平缓语气。

可听到这话的江洛儿却是惊了魂,一下抬起头,张了张嘴巴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解释,因在徐宁与崔云锦眼里,甚至宫内宫外不少人都觉着,她是即将进宫的宠妃,可她哪是呢?

江洛儿只好道:“娘娘误会了。”

“臣女只想当长乐公主的伴读,娘娘所说的意思,臣女是万万没有那意思的。”怕徐宁不相信,江洛儿又补了一句。

徐宁笑了笑,却是满脸的不信,那样子似是将江洛儿当成不肯说实话的人,但她宽宏大量也便谅解她了。

“那便没这心思罢,”徐宁顺着江洛儿的话道,“但江姑娘,本宫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宫外的人瞧着这皇权富贵满心艳羡,实则个中辛酸只有自知。”

话语平淡,偏生透着悲意。

江洛儿一愣。这华清宫的娘娘,向来是豁达的,不管是初见,还是过往的几次会面,有了皇宫的枷锁,却还是能看出她那直来直去的脾性,这般的人,未进宫之前,定是性子极为爽朗的,而如今说出了这样的话。

江洛儿抿唇沉默着,好一会儿之后,徐宁听见江洛儿颇为认真且郑重的言语:“娘娘,我不会进宫为妃,我的心上人也并非陛下。”

“可陛下的心上人未必不是你。”徐宁慢回道,还是当江洛儿的话是场面话,是哄着她听的。

江洛儿不再说话了。

毕竟如今这境况,谁都会认为她必定是要入宫为妃的姑娘,解释再多,在外人看来,且都是掩饰。

轻叹口气后,便一路静默。

一行人天还亮时从马场出来,至摄政王府时,天已是全黑了。王府正门大开着,早已规矩站满了侍卫与府内仆从,个个手中拿着的油纸灯笼,甚是有照亮这条街的架势。

待马车停稳,几名小厮忙提着灯来至马车前,恭恭敬敬地撩开车帘:“贵人请。”

江洛儿与徐宁一道下了马车,方下来,江洛儿的目光就落在前头与管家说话的萧长颂身上,他似察觉到了,偏头对上了她的视线,继而招了招她。

江洛儿立刻向徐宁欠了欠身:“娘娘,臣女先过去一趟。”

徐宁自也是看到了,不甚在意道:“去吧。”

不过应下后,徐宁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哪儿不对劲呢,徐宁看着江洛儿很快走到了萧长颂的面前,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仅是说了几句,便准备要进府了。

可就是这一场景,让徐宁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江洛儿确实未骗她,之前在马车上说的也都是真的,陛下不是她的心上人,她也全然没有要进宫的心思,她的心上人另有其人,尽管极为克制,可那满心满眼的欢喜,是骗不了人的,她有过,所以她懂。

原来是这位啊。

只是,如果是这位的话,那不是注定没有结局?

徐宁神情复杂地跟着进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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