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阙拆开绷带那一天,贝安歌紧张得捏了一手心的汗。
“怎么了,怕我不好看?”元阙将她一把拉过,态度霸道,“快,亲亲我。”
贝安歌笑坏了,这男人,不就是喝药想吃糖吗?
凑过去,轻轻在元阙唇上印下一吻:“放心吧,疤痕是男人的勋章。我男人就是这么荣耀。”
彩虹屁功力依然杠杠的,元阙的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比吃了糖还甜蜜。
还甜蜜没一眨眼的功夫,只见贝安歌“格格”一声,竟然作呕起来。
元阙当即吓坏了:“不是吧,还没拆绷带就丑到你了?”
贝安歌干呕了几声,渐渐地又缓过来,这才笑道:“所以夫君知道我吹捧你有多辛苦了吧?”
元阙抱了她坐在自己腿上:“贝贝,我知道你不会嫌我丑,逗你玩呢。等下太医来了,也叫他替你看看,最近怎么总不舒服,脸色也没先前好。”
贝安歌脸颊微红,点点头:“我肯定没啥事的。夫君也不会丑,皇上都说御药房最好的药尽着用,不然哪能恢复这么快。”
“因为我心里急。每晚不能转头,就不能看着你入睡。老天听到了我的心声,让我恢复得这么快。”
贝安歌勾住元阙的脖子,额头抵住额头,轻声道:“谁又知道,当初想砍死我的死神大人,原来这么可爱。”
元阙回以拥抱:“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没想砍死你。”
“哦?”贝安歌开心起来,所以自己来到剧本里的那一刻,就注定已经改变了元阙的人生吗?
在那个世界的电视剧里,元阙最后死在长公主刘容的短刃下,而长公主刘容还是失败了,她在杀死元阙的那一刻,被重兵把守的太子寻到,束手就擒。
然而在这个世界里,有了贝安歌。她将电视剧中倒地的元阙救起,给了他在剧本之外起死复生的机会。
这复生,是元阙在剧本世界之外,另一种生活的开启。
从此他的人生再不用受剧本束缚,贝安歌也将牢牢掌握自己的命运,开启新的人生。
“你不知道我一开始过得多辛苦,走路怕被你砍死,吃饭怕被你噎死,就没哪家夫人活得有我辛苦好吗?”贝安歌扭着身子,尽情享受元阙的拥抱。
“那我还整天提防你嘴里喷出追魂针呢,我也很辛苦。”
“哈哈。”贝安歌笑起来。
所以那时候这男人天天盯着自己的嘴巴,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红唇吸引,原来也是怕死啊。
“那……夫君猜猜我现在嘴里有没有追魂针?”贝安歌轻声问,语气撩拨。
元阙当仁不让地吻了上去,舌头开始探路,寻找追魂针的“下落”。
“咳咳……”
一阵咳嗽从房门口传来。
妙如带着太医、太医带着助手、助手背着医箱,三人齐齐地站在门口,大白天的,就被将军和夫人塞了一嘴狗粮。
大概是战场上的风云诡谲炼就了元阙超级强大的心脏。
他完全没有尴尬,抱着夫人一落地,二人齐齐站起,厚脸皮的将军大人还很冷漠地打了个招呼:“王太医来啦。”
本来他还想点点头的,实在是脖子不好动,这个流程就只能忽略了。
既然将军当没这事,王太医也只能当没看见。带着助手给元阙拆绷带换药。
伤口愈合得很好,留下两寸左右的疤痕,这次换过药之后,已经无须再缠绷带。
王太医拿出一个瓷盒子:“这是消除疤痕的药膏,每日早晚各涂一次,十日后疤痕处颜色会渐渐转淡,干皮脱落,新肤重生,数次反复,疤痕就会消失无影。这盒用完了,将军着人来找卑职。”
将军没接,将军夫人接过了瓷盒子。
“啧啧,好东西啊。”贝安歌由衷地赞叹着。
这古代说落后吧,是真落后。但这古代说先进吧,有些地方也真先进,像这种能消除疤痕的神药,就从来只在古书里见,后世早就失传。
若要能搞个配方去后世开发营销一下,自己立刻就能摇身一变药妆类大腕儿。
可惜,没打算回去。贝贝要在剧本世界里陪元大将军白头到老呢。
贝安歌只能啧啧称赞着,再把好东西收起来,好好给将军享用了。
这边夫人收宝贝,那边将军已经开口:“王太医,我家夫人最近胃口不好,我瞧她面色也不佳,可别是照顾我累着了,麻烦你给她把把脉,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这还不是小事儿一桩。
谁不知道元大将军现在红得发紫。
先是退了北幽敌军,保边疆十年平安;又挖了长公主刘容的谋逆大案,牵出朝廷一窝官员。如今密帝身子越加羸弱,全是太子刘慎在掌权办理此案。
不管是密帝,还是太子,这元大将军的地位都是牢不可破、如日中天啊。
王太医心想,一个方子?十个方子本太医都开得出来!
当下认真展开工作,切起将军夫人的脉来。
这一切,王太医的眼睛“叮咚”一声,就星星一般地闪亮起来。
“恭喜将军,夫人有喜啦!”
有喜?
元阙立即转头去看贝安歌,却见贝安歌满脸春色,哪里还有半点“面色不佳”。
“真的吗?”元阙惊喜地追问。
这还有假?王太医立刻说了一大通只有太医才听得懂的屁话,元阙只抓住了两个关键点:胎儿已近两月,夫人身子强健。
这就够了!
本将军要当爹了!
走了大鸿运的王太医,从将军府离开时,拿了一个大大大大红包,兴奋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这下元大将军可得瑟了,当即命人改造怀玉楼,要在怀玉楼的厢房改造出一间大大大大的育儿室。
白天恢复了工作不说,晚上反正夫人怀孕了,元大将军也不能乱来了,闲出屁的元大将军开始给自己加戏,比如,给他还才两个月的胎儿宝贝起名字。
“咱宝宝姓贝还是姓元?”元大将军问。
贝安歌咋舌,这剧本世界里的古人开放到这个程度了吗?生孩子都可以跟妈妈的姓了吗?
该不会是她夫君激动得秀逗了吧?
“夫君,我是不介意宝宝跟我姓,你也不介意?”
元大将军搂着夫人亲了一口:“不介意,谁让咱俩的姓都这么好听。咱生第一个,叫贝元元,生第二个,叫元贝贝。”
服气。起名天才,北大学霸。
不过,元大将军的兴奋劲儿稍稍过去之后,还是跟贝元元和元宝宝他们的妈妈解释了一下。
理由是,贝安歌孤身一人从大华国来到南密国,与父母诀别,此生再不能相见,他有责任让贝家在南密国也有一席之地,所以,头一个孩子一定要叫“贝元元”。
贝安歌当场就激动哭了。
是真哭。
她现代人,不是介意什么光耀门楣。她是知道姓氏对于古人的重要,元阙如此郑重其事,足见他早已将贝安歌的一切,放在远比自己更为重要的位置上。
这破男人……贝安歌抱着他狠狠哭了一场,真是捡到宝了。
至于以后南密的勋贵们如何理解“贝元元”,很快就不重要了。因为数日后,曲皇后犯事了。
自从刘容被抓,曲皇后就开始惶惶不可终日。
她担心刘容将自己供出来。隐瞒私奔生女一事嫁入皇家,已是死罪,更别说还有处心积虑助纣为虐、暗助胭脂令谋逆,随便挑出一件,曲皇后就是株连九族的下场。
没几日又听说刘容在望乡堡服药自尽,曲皇后开始怀疑,这药终究是谁给的。
她知道,只要密帝还活着一天,就不可能赐死刘容。因为南密皇室对斯兰公主有愧、对刘容有愧。
但,这恩怨是上辈子的,太子并不会念及。所以曲皇后疑心是太子命人赐的毒药。
若这样看,太子刘慎表面温润宽容,实则手段颇狠。若他日后登基,自己和福王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曲皇后惶惶之时,贝安歌进了一次宫,去了坤德殿。
小三杀了曲旋儿,贝安歌顶了小三的名份,而她又利用过曲皇后,无论如何,贝安歌要在曲皇后生命的尽头,还曲家一个人情。
这次进宫,她没有隐瞒元阙。而元阙也首肯,在越胜门外的马车上耐心地等着她。
终于在马车顶上落满樱花之时,贝安歌出来了。
第二日,曲皇后跪在乾勤殿门口请罪。
已经很久不见曲皇后的密帝,将幸贵妃支开,单独见了曲皇后。
二十年夫妻,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坦承地对话。
密帝终究给自己留了面子,没有揭开曲皇后的前情,赐死时,曲皇后的罪名是识人不察、与刘容勾连,虽未有灭国之心,却有助人之实。
福王刘惓逐出京城,即刻启程前往封地。曲家九族之内,皆流放荒蛮之地,永世不得回京。
那么问题来了。
曲家还有个女儿,嫁于元大将军府当夫人啊。
密帝对元大将军格外恩宠,别人沾边的都要处理,唯独元大将军的夫人动不得。
特赐将军夫人贝姓,与曲家断绝关系,终生不得往来。
接旨时,贝安歌磕头谢恩,喜上眉梢。
从此我就是堂堂正正的贝安歌,再不是曲旋儿、再不是小三、再不是任何一个谁。我就是在剧本世界里立得端端正正的将军夫人——贝安歌。
头一个登门贺喜的就是顺国公夫人。
听说元大将军的贝贝夫人有喜,顺国公夫人还把儿媳妇和小孙子都带来了,说要让元夫人多看看好看的小孩儿,这样元大将军家的“贝元元”也会特别可爱。
一听到这话,顺国公夫人的儿媳妇第一个笑歪了嘴。
“哎哟哟,婆婆大人。您瞧瞧元夫人这美貌,您想想元大将军那英武,他们的娃儿,绝对是京城最漂亮的娃儿。”
那当然,虽然贝元元还没出生,但贝安歌内心就是这么想的。我家贝元元肯定是京城最漂亮的娃儿啊。
不过贝安歌的美德之一,就是心上想的,嘴上不一定这么说。
人家的嘴巴可会哄人了。可以哄遍世间一切的那种。
贝安歌当即乐开了花儿,叫妙如举了一个草垛子过来,上面插了满头的糖官人,将相佳人,花鸟鱼虫,真叫一个琳琅满目。
顺国公夫人看呆了:“这将军府里还有人会做糖官人?”
妙如笑着解释:“我家夫人喝药一定要吃糖官人,这不每天都滋补着,将军就将城西的糖官人师傅接到将军府来了,每天做不重样的,尽着夫人吃。”
顺国公儿媳妇也听呆了:“哎哟喂,夫人您的牙……”
“不怕,我有牙刷。”
啥叫牙刷咧?儿媳妇不懂,儿媳妇也不好意思问,反正牛逼就完事儿。
贝安歌指着一草垛子的糖官人,笑眯眯对顺国公家小孙子道:“来,宝宝,挑一个?”
人家小孙子才半岁,根本不会说话,但一看见糖官人,还是依依呀呀小胖手指了过来,一指,就指了个小老虎。
顺国公夫人大喜:“哎哟,你看这孩子,指个老虎。”
贝安歌立即开启彩虹屁:“所以呢,从小看这孩子就虎头虎脑的可爱,一指又指个老虎,富贵盈天,霸气满门啊!”
没两天,京城贵妇圈就传开了。
元大将军对夫人可真是宠溺得不得了,夫人不爱喝药,元大将军亲口喂,还包了一个糖官人师傅在府上,天天给夫人做不同样式的糖官人。
贵妇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怪不得最近都吃不到糖官人了,敢情都让将军府包了。怎么着,要不咱们去将军府走走,混点糖官人吃吃?”
真虚伪啊。
想跟将军府套近乎就直说吧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