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哪怕冬雷阵阵也不可能阻止一场荼蘼。
偏偏——
“咚”一声,近在咫尺,将二人都惊到。动作顿时一滞,贝安歌羞涩,元阙惊惶。
再细一看,居然是破云刀。
“破刀……”元阙懊丧地嘟囔一声。果然是破刀,贝安歌没有骂错啊,还真会找存在感,难道真是刀和夫人不能共处吗?
不,别忘了夫人可是贝安歌。
她悄悄地抬起玉腿,从元阙的小腿上撩蹭而下,轻声问:“夫君怎么选?”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自然是——要你!
元阙已迅速解下破云刀,臂上肌肉一鼓,指尖一推,破云刀已贴着床面向里滑去……
完球,元阙这臂力,床要散架!
贝安歌扭过脸,紧张地盯着破云刀,只等大床散架时,她准备紧紧抱住元阙,一同落地。
却见玄黑的宝刀在撞向床内侧挡板的最后一刻,竟然蓦地收势、稳稳地停下。大床没有散架,破云刀也没有撞壁,而是安静地躺在了大床的最里沿。
这等拿捏,贝安歌惊呆了。转回脸,羡慕地望了望元阙结实的肌肉,蛮力不稀罕,控制得当才是能力。
贝安歌由衷叹道:“夫君真厉害啊。”小脚又蹭了起来……
嘴上吹、脚下撩,元阙哪里还扛得住,当即吻住了贝安歌的小嘴,攻城拔寨,势不可挡。
床角的破云刀“哇”地一声就哭了。
我还是个孩子,你们就逼我看这些!不行,我要捂眼睛!
要说将军着实厉害,站着时,百来斤的破云刀佩挂在身,如若无物;躺着时,战况激烈,百来斤的破云刀在床上也呆不住,有节奏地叩着床沿挡板,发出“咚咚”的响声……
同样如若无物。
那响声孤寂,无人再搭理它。
破云刀终于收声时,已不知夜深几何。贝安歌躺在元阙的臂弯里,轻轻地拈着他的发梢。
元阙长发披散,与他健美的体魄交织出一副绝美的画面,汗涔涔的身子充满着勃发的力量,宛若战神降临人间,刚毅雄浑。
“夫君,你头发真美,又乌又亮。”
“贝贝也是。”
“夫君,你身材真好,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
“贝贝也是。”
“夫君,你眼睛真亮,里头有星辰大海。”
“贝贝也是。”
笨拙的元阙,彩虹屁也只会跟着夫人吹,偏偏二人还都极为满意。
什么叫天生一对,这就是。
一个爱巧,一个喜拙。
“累吗?”笨拙的人低声问。
“嗯。”
“那快睡吧。”元阙翻过身子,宠溺地将贝安歌拥入怀中,二人尽欢,相拥而眠。
或许是真的累极,这一夜,贝安歌睡得极为香甜。
清晨醒来,发现自己依然在元阙怀中,睡眼惺松的贝安歌羞涩地闭上了眼睛,悄悄翻了个身,将背贴着元阙,想再睡个回笼觉。
元阙早就醒了,假寐而已。
被她这一番动静,又撩拨起了念头,双手就不老实起来。
“别闹,我还想睡……”贝安歌嘟囔。
“没事你睡。我就抱着你。”元阙从背后拥紧她。
事实证明,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下一秒,只听贝安歌“啊”的一声,元阙已经得逞。
破云刀又哭了。
小小年纪就承受了我不该承受的一切啊。主人我已经成熟了,我可以自己上阵杀敌了,能告辞吗?
不能。
日上三竿,主人终于起床了。可怜的破云刀又被他佩回了腰间。
该死的主人,居然还是那么……不,比往日更加神采奕奕,而且还多了几分已经人事的魅惑。
还好,所有画面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丫鬟们对于今天主人一反常态的晚起保持了应有的尊重,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在收拾床铺时,妙意愣了一下,今天的床单好像比以往都皱,而且……还有点湿湿的。
主人这是出了多少汗啊!
墙角的花瓶每一只都完好,桌上一盆枣核也原封未动。说明昨晚只练了基本功,不该出这么多汗啊?
妙意想不明白,只得把床单换了,不费脑子想了。
吃早餐时,贝安歌的意识终于慢慢回来,问:“今日初七,夫君的年假过了吧,怎么没见夫君上朝?”
元阙淡淡地:“我跟皇上告了假,过了初十才去兵院。”
其实元阙去不去兵院,都一样在处理各种事务,哪怕是将军府,这个年也是各路人马进进出出不断。只是拜年的走正门,议事的走侧门,直接去了嘉丰苑书房罢了。
不过特意告假总显得有些触目。
贝安歌想起昨日将军府防务一事,便问:“夫君是在怀玉楼布防了吗?”
元阙知道贝安歌聪明,这种事敏感,也瞒不过她。于是点点头:“以往也有布防,最近加强了守卫力量。有人要对将军府不利,小心些总没错。”
将军府一直都是众矢之的,也不是头一天小心了。
贝安歌浅浅一笑,却也并不慌张:“应该是有人要对我不利吧。”
元阙也没否认,很自然地夹了一筷子小菜,送到贝安歌碗里:“将军夫人不好当。要辛苦你了。”
“都上了贼船啦。”
“贼船?”元阙的幽默感始终差了一口气。
“将军就是船上的偷心贼。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能同舟共济啦。”
贝安歌就是贝安歌,总有让人莞尔的本事。
元阙端着碗,居然低头一笑,狠狠地扒了两口,掩饰忍不住的窃喜。
日头渐渐上来,照得人间有了些许春的暖意。元阙将贝安歌带到将军府的校场上。
往日元阙回京,这校场就是给他手下的将士们练武用的场地。这回是大捷而归,北线又议和稳定,将士们封的封、赏的赏,一部分留在北线镇守,一部分增援去了其他战线,精干的留在京城暂作休养,校场也就常常空着。
不过这里要靶子有靶子,要树干有树干,要武器有武器,闲时给夫人耍耍,倒算是物尽其用啊。
一盆枣核昨晚原封未动,此刻被搬到了校场。
元阙指着一丈开外的一面铜锣:“咱们今日好好练习,那就是你的目标。”
所以啊,什么夜间吐纳、吸取日月精华,全是这男人处心积虑哄骗自己胡诌的啊。贝安歌算是明白了,真有心练武,不分早晚。只要想练,什么时辰都是好时辰。
贝安歌拿眼角瞥元阙:“所以夫君要教我习武,将军夫人果然是个危险的职业。对吗?”
元阙郑重地望她:“我会尽力保护你,但我也不能时时在你身边。”
“我明白。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我会好好练习,我要当京城最有本事的贵妇!”
贝安歌握紧小拳头,振臂高呼,把元阙逗笑了。
笑闹归笑闹,真开始练习,师父和徒弟的状态都和昨晚大有不同。
元阙双指拈起一颗枣核,弹射到铜锣上,发出“当”的一声巨响,余音袅袅,余久未绝。
“以你昨日喷击花瓶的功力,击中铜锣不难,但你要学会听声。铜锣声音的大小,余音有多持久,可以判断撞击力的大小。”
贝安歌点点头,听着元阙给她讲解要点,又跟着元阙的指点控制气息。感觉自己可以控制枣核的力度之后,贝安歌拈起一颗放进嘴里,记住要点,待气息流走到舌头时,用力弹出。
只见枣核果然破空而出,携风击向铜锣。
“叮”一声,枣核正中铜锣中央。
准头控制得很好,大有进步,但力度终究是不能和元阙手指上的力道相提并论。
贝安歌学得很认真,又有元阙这样的高人指点,进步飞快,练习到中午时分,铜锣上已经能发出明显的余音。
元阙欣喜:“这力道虽还打不伤人,一旦击中,倒也足够对方疼一会儿了。”
“夫君教得好。”
“那还是贝贝聪明的缘故。”
将军领略到了夸人的精髓。
“唇舌酸么?”元阙又想她快快精进,又怕她累着。
“有些。但还能练。”
“不着急。让你嘴巴歇歇,换个练练?”
徒弟听话极了:“好,夫君让练啥,我就练啥。”
这么乖巧的徒弟,给我来……还是来一个吧。我元阙,有一个贝安歌就够了。
元阙牵着贝安歌的小手,来到校场旁的一间屋子里,里面好多各色架子,上面竖满了各色的兵器,饶是贝安歌拍过那么多古装剧,也只认得其中一些刀、剑、枪、锤之类的常见兵器。
元阙从一个架子上拿下一只木盒:“追魂针你驾驭不了,枣核只能作为偷袭使用,你还是要有一件常用的兵器。”
贝安歌咋舌。
将军训练,那是来真的啊。他是当真要把夫人练成京城第一女勇士?
那木盒一看跟旁边的寻常兵器就不一样,毕竟是带包装,哪能跟没包装的一个档次。
贝安歌好奇地探着脑袋,等着元阙揭晓木盒里是什么宝贝兵器。
只见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条挽成一团的小马鞭。元阙提起马鞭猛地一抖,鞭梢顿时飞扬而去,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花,甩出响亮的哨声。
“你适合这个,不用蛮力,用巧劲。”
贝安歌顿时眼睛一亮,接过元阙手中的马鞭,兴奋地跑到校场上,一扬手,将马鞭挥出漂亮的弧圈,接着又向空中高高地抛出,贝安歌提足原地转了两圈,做了个优美的舞蹈姿势,不偏不倚,稳稳地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鞭柄。
元阙看呆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玩马鞭的。
“贝贝这是……”
贝安歌显摆完毕,开心地跑回来:“我小时候学过艺术体操。”
“艺术体操?”
“大华国的一种比赛项目,这就是其中的一种,不过我们不挥马鞭,挥彩带。”
元阙大开眼界:“还有这种比赛,比谁扔得高吗?”
贝安歌想了想,有点难解释:“不仅要扔得高,而且不能掉,最重要,还得舞得美。”
“那贝贝一定能拔得头筹。”
这回元大将军的赞美十分熨帖啊。
贝安歌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这水平,连市队……就是代表本府出去比赛的那种队伍,我都进不了,最多也就能自娱自乐。”
“原来大华国女子这般厉害。”
元阙觉得自己这份兵器总算是挑对了,甚至份量还有些不够。
“这柄是寻常马鞭,你先对付用着,我立即命人去给你订制一条独一无二的马鞭。”
独一无二的马鞭。
怎么听上去,比限量款包包还要诱人一百倍呢?
作者有话要说: 破云刀:长针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