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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安歌确定,自己猜对了。

眼前这位俊美少年正是郎英。

而在这个世界,元阙和郎英也和剧本里一样,表面风牛马不相及、实则暗中来往极为紧密。

她眨着一双小鹿般的无辜杏眼,望望郎英,又望望元阙,看他们谁先接话。

元阙的脸色更加冷如冰霜,他心中震惊非同小可。

郎英身为玉枢令主,只听命于密帝,平日甚少露面。关于他的美传,多半也是坊间层层加码,而非亲见。堪称活在传说中的人物。

自家夫人虽来历不明,却也不像什么神通人氏。刚刚那句“姓元、姓郎”,虽未直接揭穿,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她知道眼前这位云公子就是郎英。

若非认识郎英,就是知道自己和郎英的关系。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个危险的信号。

元阙眼神阴晴不定,神情也越加冰冷。盯着贝安歌看了半晌,才问:“你喝什么茶?”

“孟婆汤。”贝安歌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元阙一愣,眉头已经皱起。

郎英不禁泛起神秘微笑:“嫂夫人这爱好别致。”

贝安歌挑眉,叹气道:“将军板个阎王脸,我胆小,吓到了,就只想到了孟婆汤。”

元阙简直无语:“你?胆小?”

“嗯。将军要是如云公子这般和颜悦色地问我,我就能想起来我最爱喝金骏眉了。”

贝安歌笑盈盈,走到元阙身边,当仁不让地在女主人的位置坐下。

人是坐下了,视线却一直落在元阙脸上。元阙并不给她眼神,从贝安歌的角度,只能看到元阙的侧面,挺直的鼻子,斜飞入鬓的剑眉。

这张脸,棱角分明、生人勿近。

贝安歌又叹了一口气,叹得幽幽长长,在书房里绕梁好久。

元阙终于忍不住,皱着眉转脸:“金骏眉马上就来。”

意思是你别这么造作地叹气好不好?

贝安歌像是没有听他在说话,陶醉地、发自肺腑地叹道:“将军就算是阎王,也是最最好看的阎王啊。”

“噗!”郎英一口水没忍住,差点喷了出来。

还好,玉枢令主也不是草包,生生将一口茶憋了回去。

“嫂夫人好有趣。你们曲家人都这么有趣吗?”

来了,明枪暗箭之“暗箭”来了。

这句问话非常狡猾,贝安歌虽然陶醉在死神大人的好看里,但智商没有掉线,第一时间听出了郎英的用意。

郎令主这是开始试探自己的来历了。

施施然一笑,贝安歌道:“我才见过几个曲家人,不敢替他们说大话。不过,但凡与我亲近的,都夸我性子好,好相处,横竖没给我爹我娘丢过人。”

元阙听她吹得神乎其神,已经转脸望着她。

明明不是曲家人,说得跟真的似的。自夸起来脸都不红,这女人的脸皮是什么做的?

好奇。

一好奇,元阙又望见了贝安歌脸上那层细细的绒毛,不知怎的,心里有些陌生的异样,皱了皱眉,悄悄将目光收了回去。

凌云送了茶进来,总算稍解尴尬。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基本都是郎英和贝安歌两个人“嫂夫人”来“云公子”去地说着,元阙冷眼旁观,极少发言。

终于一盏茶喝完,元阙再也忍不住了,叫凌云送夫人回去。

贝安歌跟郎英那叫一个依依惜别,恨不得还要说“下回来吃饭啊”,这才跟凌云出去。

一眨眼功夫,又听到她银铃般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呀,你们一直在等我的啊。多冷啊,也不找个地方,就站风口里,我这不是造孽嘛……”

书房里,郎英嘴角又泛起微笑:“嫂夫人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话音未落,郎英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元阙的眼刀子。赶紧改口:“我是说,嫂夫人身份的确神秘。”

“你说三天之内一定挖出她的底细,今天可是第三天了。”

郎英白皙的脸色微微一红:“但我依然发现了很多有价值的线索。”

“比如?”

“胭脂令的小三是个孤儿,十八年前被她师傅捡到,传授追魂针绝技。我们找到了她师傅的墓冢,极为简陋,也找到了她和师傅生前居住的山谷,看得出,她从小没过什么好日子……”

元阙体会到了什么:“不像。她那双手,别说没练过武,也压根没干过粗活。吃东西嘴刁,胃口小,爱喝金骏眉,这些都是富家小姐的作派。”

“对吧。”郎英笑道,“而且嫂夫人有南方口音。她一口官话讲得极好,常人听,定然听不出来,却瞒不过我。”

元阙想起一事:“昨日早间,她一眼就能认出江南冬笋,还说要爆炒雪里蕻……别说是颠沛流离的杀手细作,就是从小生长在京城的姑娘,也未见得能在这个季节吃到江南冬笋。”

“隐藏着江南口音,又随口说出南方菜,嫂夫人多半是江南人家出身。”郎英道:“但小三从未去过南方,一直和她师傅在北方生活。”

元阙扬眉:“所以我没说错,她不是细作。”

郎英:“她不是曲旋儿,也不是细作小三,那她到底是谁?”

“她是贝安歌。”

“怎么到你的府上,如何成了你的夫人?”

“……”

元阙发现,兜了老大一圈,又回到了起点。

郎英道:“整个南密国,都没有贝安歌这一号人,富家千金中也完全没有对得上号的失踪人口。而且……她居然还认识我……是不是很有趣?”

元阙冷脸:“有趣可以,有兴趣不行。”

“看来将军对嫂夫人上了心。”郎英笑得极有内涵。

元阙还是冷脸:“不是上心,是担心。别误了我们的大事。”

郎英却道:“多虑了。她很聪明,看破不说破,扮猪吃老虎。是个高手。”

“但愿。”

元阙左手轻抚着破云刀乌黑的刀鞘,缓缓道:“我特意在嘉丰苑的床垫下藏了假布防图,整整一宿,她丝毫没有发现。”

“如此说,她也不是冲着布防图而来,也不可能是北幽国的细作……”郎英陷入沉思。

不知如何来,不知为何来。这位嫂夫人,真是一个谜。

而且是个欢快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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