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没说完的话,却没有引起池雾疑惑,他像是知道为什么,知道程砚说不出这个词的原因。
“快四点了。”程砚让池雾躺下,“再睡会儿,其余事情,明天我和你细说。”
池雾点头,依然抱住程砚的小臂。
这一夜过的太动荡,第二天池雾睡到下午才醒来,程砚怕他担心,在池雾睁眼就能看到的床头和墙壁上都贴了纸条,说自己出门找人。
池雾吃完饭,程砚正好回来,手里拎了一箱牛奶,见池雾在水池边洗碗,问:“自己热了饭吗?”
“嗯。”
“那牛奶晚上睡觉前喝热的。”程砚放下箱子,收拾桌上剩余的碗筷,“要问我什么吗?”
池雾沥干碗里的水,擦干净手:“你说的对,我们应该主动进入天梯。”
程砚轻笑,冲完碗拉他在外面的沙发上:“可惜啊,狗是拿不到了。”
“什么狗?”
“之前答应了那个捏泥人的,和他一起去四阶天梯。”程砚说,“我也没想到这次的天梯会这么突然,都失约了。”
池雾盘腿坐着,肩膀挨住程砚:“以后我们一起。”
程砚嗯了一声,同他简单说了自己这阶天梯的情况,没有池雾那么凶险和曲折,偏向逃生类,但难度相对他们一阶时候的动物园大了许多,进去的时候十三个队友,出来只有四个。
“你在里面受伤了吗?”池雾殷切问。
“一点。”程砚说,“反正出来就没事了,里面受些伤没什么的。”
池雾磨蹭他的手背:“里面痛也是痛……”
程砚拇指和食指框住池雾的下巴,很轻易将他的脸捏过来,他没有迟疑地在池雾唇上吻了一下。
这几天来做小动作的都是池雾,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黏在程砚身上,做他的挂件,程砚不算热烈的回应让他更占据主动地位,吻住和抱住的时候,他都得心应手。
但这么被程砚不容拒绝的吻,还是头一次。
他整个耳廓都在发烫,脸颊像被淬进桃花碎,微微发红。
“在天梯的时候我想,如果真的出不去了,”程砚和他抵着鼻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一定是没有亲过你。”
池雾呼吸发紧,程砚的唇就在自己唇角,若即若离,烘热的气息喷在每个呼吸节拍上,将属于他自己的规律都打乱。
“前尘往事不论,现在是我们,”程砚握住池雾都是汗的手心,“要和我在一起吗?”
池雾迎着他的目光,良久,点头。
下一秒他被程砚压在沙发上,程砚的额发垂下来,遮挡住一部分眼睛,池雾看不清他,却感觉到程砚探进他睡衣下摆的手。
“身上这么烫。”程砚说。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让池雾更脸红,大脑产生很久很久的空白,一直到程砚的手指触到他宽松的裤腰时,才浑身一抖。
程砚的手顿了顿,附身在他上方,将池雾抱进怀里。
“害怕吗?”他笑着说,“还没有准备要对你做什么。”
“……”池雾有些不情愿地扭了扭,“你先松开我……”
程砚不松开,在池雾躲避的目光中,笑意逐渐隐没下去,眉头稍蹙:“是……以前的事吗?”
这次换池雾一愣,他红着脸和耳朵:“没有,没有。”他不知道去哪里找个地洞躲起来,“以前没有……他们乱说的!”
“谁乱说的?”程砚耐心问他。
池雾看他:“你在世界镜里听说的吗?”
“听说什么?”
池雾手指都快要打结了,不知道怎么说,摸着两颊:“我先下去……”
“不说完不能下去。”程砚钳制着他。
“就是没有,”池雾像是回忆到什么更加脸红心跳的画面,“没有做,差一点……”
他很快解释:“但是被池涛看到了,他以为我们做了,所以到处和别人说……”
程砚在他断续的描述中大致了解了意思。
他本来看池雾反应大,担心池雾上辈子在这方面有过不好的记忆,不想池雾会错意,竹筒倒豆子一口气全招了。
当下心情不能再复杂了,即使是上辈子的自己,和池雾关系到能上床的地步,也够他醋一阵子,但没做到最后一步,又让他从醋味里尝到一点点甜。
“我能不能先下去……”池雾在他怀里扭得厉害,脸红得不能看。
程砚吻过他脸颊上的红晕,和他耳语:“去哪儿?”
池雾却很不耐烦:“我……我就是……”
程砚松开一些,低头的时候视线下扫,见池雾睡裤上一块特别湿漉,顿时没忍住,笑出挺大一声。
原来池雾抖是因为这个原因。
池雾恼羞成怒,用力推开程砚,自己小跑进了卫生间。
程砚收了笑,尽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乐的慌,从房里拿了新的睡衣,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没有笑你。”
里面没有人说话。
“真的不换睡衣吗?”
有了睡衣威胁,里头的小祖宗才好不容易出声:“我不要!”
“那一会儿光着身子出来?”程砚问。
“你回你家去!”池雾说。
“我家就在这里。”程砚敲敲门,“衣服给你,开开门。”
里头安静了半分钟,卫生间门才开了一个缝,池雾嫩白的手伸出来:“给我。”
程砚不逗他,将睡衣放在他手上:“我现在去阳台上收衣服。”
池雾趁他不在,换了衣服,很快跑出来。
阳台上哪有衣服要收,程砚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听到凌乱的脚步声以后隔着窗户问:“好了?”
池雾不理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程砚推开门进来,低头钻进洗手间,没找到池雾换洗的衣物。
“睡衣洗了要晒干,不然长很多细菌。”
池雾仍然不说话,程砚在家里晃了两圈,在翻衣柜下层的时候被池雾冲进来拦住。
“睡衣不要了!”池雾说。
程砚笑着摸他的手腕:“小孩子这样不是挺正常的。”
“我早就成年了,”池雾说,“你走开,不要蹲在这里。”
池雾半羞半气,到吃完晚饭都不和程砚说话,在程砚提出要出去散步的时候借口要去和顾燃说话,跑到楼上。
回来以后看见阳台上飘着的睡衣,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又浮上来,但想到程砚晚上一个人在家里洗了他脏污的睡衣睡裤,顿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总之就是背对着程砚睡觉。
“去楼上和顾燃聊了什么?”程砚问。
池雾将被子扯到唇边:“没说什么。”
“他们没有说想要和我们组队去五阶天梯吗?”程砚问,“之前他们准备去五阶的时候就有意向,只是那时候我们还没有通关四阶。”
“说了,我没答应。”
程砚在他身后:“不想去吗?”
“暂时不想。”池雾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那还要生我气到什么时候?”程砚的声音很近,就在耳边,“如果时间太久,我就先把要做的事做了。”
“你有什么要做的事?”池雾不情愿地问。
程砚掰过他的肩,吻在他唇上:“亲一下再睡觉。”
池雾别开脸:“谁说给你亲了。”
他嘴上犟着,但没有再背过身去睡觉,缩起了手脚在离程砚很近的地方,只要程砚伸手,就能抱住他。
“你……”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程砚示意他先说,池雾就咽了咽口水,迟疑着问:“要做吗?”
程砚沉默了一会儿,摸摸他鬓角:“别闹。”
池雾哦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贴过去,没有再介意下午的丢脸的事,抱着程砚的腰。
“脚别伸外面,冰的很。”程砚说,“放我腿上。”
池雾就勾了腿绕过程砚大腿,像只树獭一样挂住程砚。
“……大腿下去一点。”
池雾腿根被程砚顶着,挪走的时候,布料发出的细微声音被程砚很低的一声闷哼覆盖。
他又扭了扭,被程砚抓住腿:“睡就好好睡。”
池雾不动了,浑身都暖暖的,慢吞吞问:“我能看看你有多久吗?”
程砚被他气笑了:“睡觉。”
“反正也不会比我丢人了……”
池雾伸手去抓,被程砚捏住,他掀过手,在目的地上摸了一把,触电似的收回来,将脑袋埋进程砚胸口,红着耳朵不说话。
被池雾这么一闹,程砚是真睡不着觉:“池雾,再动就弄你了。”
池雾抬头:“哦。”他乖巧很多,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不记得了。”
“那我们明天去做什么?”池雾说,“最近有单子吗?”
程砚:“没有,你之前一直没从天梯出来,有生意上门也没接。”
“那等等吧,生意还是要做的,我们要在天梯里住很久,钱不能少,”池雾说,“不然我们明天去重振棺材铺吧。”
“重振”这个词对于棺材铺来说太离谱,程砚笑了很久,说:“你的门面不是已经倒闭了吗?”
“那是他们不喜欢我,每天趁我回家了,就故意打砸抢我的店,”池雾说,“现在你接手,他们应该不敢。”
程砚问他:“为什么故意讨人厌?”
池雾:“讨人喜欢有什么用,只会惹来没完没了的麻烦,”他语气淡淡的,“从我在一阶天梯发现自己免疫开始,我就知道我会在天梯里生活很久,做一个笨蛋很简单,做一个聪明人却很麻烦。”
而对于池雾来说,再多的朋友也不可能陪他度过漫长的天梯岁月,如果当真拥有朋友,就会反复经历离别和失去。
他不喜欢。
所以不想要。
“顾燃和闻泊呢?”程砚问,“他们为什么是例外?”
池雾:“我和他们是在一阶天梯认识的,”他说,“那次过的不容易,顾燃很聪明,几次交谈以后就知道我是装的,我们打配合过了天梯,出来以后他经常来找我问天梯的事,也和闻泊隔三差五在旅馆群那边替我出头。”
“而且——”池雾说,“顾燃家有牛奶,我的喝光了,可以上去偷喝他的,他也不介意。”
程砚觉得相对前面那些关怀,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
没有什么比一个囤着牛奶的邻居更让池雾喜欢了。
程砚:“想起来刚才要说什么了。”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好涩噢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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