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山冲过去,气得甚至懒得去解约束带的粘扣,双手一用力,直接就将捆在张小川身上的三条约束带全部扯断远远的扔了出去。
“哥!哥,醒醒!”躺在床上的张小川似乎有些神智不清,即使身上的约束带被扯断,还是躺在床上没动,眼睛似睁似闭,对张小山的叫喊没什么反应。
“我来!”郎景铭拉开张小山,指尖聚起一小团灵力,朝张小川的眉心点去。
张小山就见蓝荧荧的一点点微光缓缓没进了张小川的灵台,片刻后,小川的眼皮开始眨动,很快眼睛里也有光,他恢复意识的第一眼就看见自己弟弟的脸,一时间有些茫然,张嘴想说话,声音却是一片喑哑干涩:“……小山?”
“哥,你怎么样?能动吗?我背你出去。”张小山伸手扶起哥哥,然后蹲下身想要背张小川出去,郎景铭却抢先上前把张小川搭到自己的肩膀上。
郎景铭抢得太急,有点用力过猛,张小川被他搭得差点双脚离地,下意识挣扎了一下,郎景铭才赶紧放松了一些手劲。
“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儿?”头脑还有些昏沉的张小川目光迷离地四处打量自己所在之处,看到手术台和医疗仪器便问道:“这是医院吗?”
“不是,是在罗家。”张小山也没隐瞒哥哥,反正待会儿上去一切就都清楚了。
“罗家?”张小川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反应半天也没反应出来到底是哪个罗家。
“罗远成绑架了你,他儿子快死了,想用你的肾救他儿子。”郎景铭一边托着张小川往外走,一边向他解释,“手术就在明天早上,我和小山是特地来救你的。”
张小川听到这话,原本还有点迷糊的脑子瞬间一醒,他猛地顿住脚,目光凌厉地投向身旁的张小山:“罗远成要用我给他儿子换肾?”
张小山咬着牙点了点头,“这是他的私人别墅,已经改造成手术室,刚才我亲耳听见他们请来的医生说,明天早上八点开始做换肾手术。”
“md!”一向斯文的张小川竟是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在哪儿?那个王八蛋现在在哪儿?”
“就在上面。”郎景铭架着张小川快速走进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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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负一层,罗远成见郎景铭带着张小山下了电梯后,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下去,转身就想跑,可是他刚一转身,林晓月就在后面死死拉住了他。
“你要去哪儿?”
“我去订机票,我们马上回米国。”罗远成反手抓住林晓月的手,想拉着她一起往上跑。
林晓月却是使劲一甩手,朝着罗远成尖叫道:“走?怎么走?文皓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上飞机。”
罗远成一噎,回头朝着罗文皓的病床看了一眼,但又飞快地别开眼,“我们可以回到米国之后,再安排专机和医生送他回去。”
“送他回去?是送他去死吧?”林晓月照着罗远成身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没有肾,他连这个星期都不知道撑不撑得过去,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我一定要救他,我不走!”
“你救他?你拿什么救他?小山找到这儿了,还是带着郎景铭一起来的,李博士也肯定不会同意继续给文皓做手术。而且,咱们把小川……把小川带来更是……这……小川和小山肯定都不会善罢干休的。”罗远成说着甩开林晓月的手继续要往外跑。
“我不管!反正他们要是走了,文皓就死定了,凭什么我的儿子要死,张晶华的儿子却能好好活着?我告诉你罗远成!要是文皓死了,他们一个也都别想活!”林晓月说着,突然从她一直紧紧抓着的小手包里掏出一把袖珍的小手.木仓,罗远成大惊失色,返身一把扣住林晓月的手,“你做什么?”
林晓月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本来我只想要他们一个肾,现在既然他们一起送上门来,那就都留下来,正好,看看他们俩谁更合适,给文皓把两个肾全换了。”一边说着,她一边将手木仓的木仓口指向电梯门方向。
罗远成试图上前拦她,她却冲罗远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确定要拦着我吗?你把那两个小子当儿子,他们可没把你当爸爸,如果让他们从这里出去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一定会送你去坐牢。而且,别忘了,那个张小山还带着奇物贸易物流公司的郎总,他现在是摆明了要给张小山撑腰,你斗得过他吗?他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你努力二十多年的一切全都成为泡影,你的明月地产,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完了,你要是还想再回去跟张晶华过从前那种穷苦日子,那你就拦着我好了,反正要是文皓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林晓月跟罗远成二十年夫妻,对他的了解深刻入骨,他怕什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是知道,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扎进罗远成的心里,都刺在他最害怕最担心的地方。果然,她话还没完全说完,罗远成扣着她的手已经慢慢松了开来,林晓月鄙夷地扫了他一眼,重新将手中的木仓端平,直直地指向电梯口。
罗远成的眼睛慌乱地在林晓月手里的木仓和电梯门之间来回游移,他不自禁地自语出声:“小川,小山,你们不要怪爸爸,不要怪我们,爸爸这都是为了要救你们的弟弟,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爸爸本来也不想伤害你们的,可是……这都是被你们逼的啊。”
就在他嘴里念念叨叨的时候,电梯门突然毫无征兆地打开了,电梯里的三人都站在电梯口,正要向外走,可是电梯门才刚刚一开,就听一声闷响,郎景铭的右胸瞬间爆出一片血花。
下一秒,虽然受了伤但仍旧是反应最快的郎景铭手腕一甩,戴在他手上的奢华腕表已经如流星般飞了出去,准确地重击在林晓月持木仓的右手上,就听见“咔”的一声脆响,紧跟着林晓月便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手中木仓当啷落地,痛苦地用左手托着手骨被打碎的右手跪跌在地。
张小山直到看到掉在地上的木仓时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声闷响是什么,然后他飞快地扭头看向旁边的张小川和郎景铭,立刻就发现郎景铭胸前的血红,当即眼睛就红了,他一个箭步冲出去,却是一拳抡向站在林晓月身边来不及逃走的罗远成,“你个畜牲!”
罗远成哪里是张小山的对手,张小山这一拳头下去,罗远成的牙都碎了两颗,混着鼻涕和唾沫,一口老血喷了一地。
郎景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处的伤,林晓月用的是把m1906型古董□□,射程不远,威力也不算太大,但是因为刚才林晓月就站在电梯口,射击距离过近,还是在他胸口留下了一个木仓洞,子.弹则卡在了他的胸骨上,只是这会儿他也不好当着张小川的面伸手进去掏,只能默默往自己身上扔了个治疗术,暂时止血阻止伤口恶化。
张小川见他受伤也是大惊失色,急忙要把他往地上放,想让他坐下来,在张小川看来这一木仓命中胸口可是致命伤。郎景铭却是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站得住,他看张小山又要朝罗远成再打第二拳,他可是非常清楚张小山现在的武力值的,生怕他再两拳下去就要闹出人命,于是赶紧出声叫住他,“小山!”
张小山听到郎景铭喊自己,想起他胸前那一块让他心颤的血痕,便立刻收了拳回头奔向郎景铭,“铭哥,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是被木仓打中了吗?伤到哪儿了?疼不疼?”
张小山朝郎景铭扑过来,接过小川的位置紧紧挽住他,另一只手则快速地掀起他的衣服检查他的伤处。郎景铭被他摸到胸口,疼痛之中还杂着一阵酥麻,看到张小山这么紧张自己,他心里还颇有点享受和开心,但是现在不是想那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于是赶紧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可是张小山却不怎么相信他没事,虽然知道他是妖,是修行者,可那毕竟是木仓,就算是铁人,中了木仓也得留个坑呢。
“铭哥,我送你去医院。”张小山拽过郎景铭的胳膊就要把他往自己背上搭,郎景铭哪舍得让他背自己,更何况这边的事情还没有个了结,还不到走的时候。
“不用,已经止了血了,子弹卡在骨头上,没伤着内脏,不要紧,等收拾了他们再去医院也来得及。”郎景铭将危险的目光投向林晓月和罗远成,他不得不庆幸这一木仓是打在了他身上,若是打在张小山或者张小川身上,后果会如何,他简直不敢想象。
“罗夫人好狠毒的心肠啊,这是看事情败露了,所以干脆想要彻底的杀人灭口吗?”郎景铭手搭着张小山的肩膀,身体紧紧倚着他,作出一副重伤的模样。
话说十指连心,郎景铭那块表是夹着十分怒意砸过来的,林晓月的手不止是手指头,连着掌骨整个都被砸得稀烂,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跌坐在地上疼得全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对对对,是的,全是她的主意,她的心肠最是歹毒,小山,小川,你们听我说,这件事全是林晓月的主意,我……”
“你什么?你只是出钱出力建了这个地下医院,然后请了医生也请了绑匪,把我绑来给你儿子换肾!”张小川冷笑,抬眼看看四周,又往玻璃门里看了一眼,“这座地下医院没个一两年的功夫建不起来吧?你们在多久之前就在打这个主意?先是用钱买,想着我和小山应该穷困潦倒,花个几十万从我们身上买个肾也不是什么难事,结果发现几十万可能买不动,所以开始接近我们,摆出一副亲爹的死样,打亲情牌,发现还是没用,然后呢?你们就直接动手来硬的了!”
“好,真好,你tm可真是我们的亲爹!”张小川简直快要气疯了,他冲上去也朝着罗远成狠狠地揍了一拳,一拳打完又补上一脚,罗远成毕竟上了岁数,刚被张小山打得头晕目眩还没缓过劲来,又被张小川狠狠揍了一回,直接就被打得坐倒在地上。
看着满嘴血沫坐在地上直哼哼的罗远成,张小川奋力压下胸口翻涌的滔天恨意,冷森森地对罗远成和林晓月说:“我要告你们绑架、蓄意谋杀、进行地下器/官交易!”
“告我们?那也得你们有命离开这里!”听到张小川的话,一直跪坐在地上的林晓月突然狞笑起来,她猛地往前一扑,用左手将刚才被郎景铭打落在地的□□抓了起来,然后抬起木仓口就朝张小川的方向射去。
张小山大惊失色,脸都白了,郎景铭唇角却是勾起一道邪魅的弧线,就在子/弹出镗的一瞬间,一道速度极快的灵力波从侧面轻轻地冲击了子/弹一下,于是那颗原本朝着张小川飞去的子/弹便略略改变了方向。
大概十分之一秒后,罗远成的身体突然猛地震动了一下,他一开始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股灼热突然从他胸口处泛出,他下意识伸手往胸口摸了一下,却是摸到一片濡湿,抬起手,刺眼的红沾染了大半个手掌,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胸腔里传来。
整个地下室里一片死寂,林晓月傻在原地,手木仓再次当啷落地,只是这次不是别人打的,而是她的手颤抖得根本没办法再握住木仓把。
“其实……罗先生的配型才是跟令公子最合适的吧?”倚着张小山的郎景铭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再次摸出自己的智能平板,划拉两下后突然把面板翻转朝向林晓月,“这是罗先生在米国做的相关检查,罗先生的配型适宜度高达90%,可以说是非常完美的捐赠者,而您的女儿……罗文悦小姐也有85%的适宜度,至于小山和小川,”郎景铭收回平板重新查询,“只有65%和60%而已,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们和你儿子又不是一个妈生的亲兄弟。”
“可是你们宁可远涉重洋,费尽心思地来找小山和小川,为的什么你们心里清楚。罗远成,你口口声声想救你的儿子,是迫不得已才朝小川下手的,可是明明你自己才是救你儿子的最佳选择,所以,你们真的有那么爱你们的儿子吗?我看并不见得。”郎景铭凉凉的声音戳破了罗远成所有的伪善。
罗远成恐惧地在身上摸索,但是摸索半天却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这才记起因为担心会影响下面的仪器运行,所以他的手机留在了上面房间里,这里只有固定电话可以与外界联系。
“救我,晓月,快,快打电话报警,快帮我叫救护车,我……我要死了,晓月,快点,快叫救护车。”没有手机,罗远成试图想站起来去打电话,但是试了两次他都没办法站起来,他的下半身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他惊慌失措地紧紧捂着自己胸口的血洞,他可没有郎景铭的本事,只这几句话的功夫,他胸口涌出的鲜血已经染透了几层衣裳,即使他用力捂也捂不住那汩汩涌流的鲜血,而他的力量还在慢慢消散。
林晓月听到他的叫喊,下意识地就朝电话跑去,但是等她抖着手拿起了电话机刚按了个1,她又突然停住了手。
罗远成的声音越来越弱,他已经快要坐不住了,身体慢慢地软躺下去,但是他的目光却还紧紧地盯着林晓月,“小月,叫救护车,救我。”
但是就在他执着的求救声中,林晓月慢慢地放下了电话,她耷拉着手腕,缓缓走到罗远成身边,在他身边跪坐下来,眼神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他们说的对,其实你才是最适合救文皓的人,你是文皓的爸爸,你说过的,他什么都像你,你的肾才是最适合他的。”
“不,不!小月,不!我老了……文皓还年轻,我的肾不适合文皓……不适合他的。你快去……快帮我叫救护车,我……我真的快不行了,求求你……小月,救我。”罗远成说话已经有些费力,他吃力地伸手朝林晓月抓过去,林晓月却是猛地缩了一下身子,罗远成没有抓住她的手,只在她精美的旗袍裙上留下一个淋淋漓漓的血手印。
罗远成歪头看着那个鲜红的血手印,目光渐渐透出绝望,他死死地瞪着身边低头不语的女人,满心的不甘与愤怒化作一声低吼,但是这吼声却没有逸出喉咙,胸腔里的血一始从他的嘴里大量涌出,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很快就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光。
罗远成死了。
张小山和张小川都有点怔愣,他居然就这么死了。
可是守在罗远成身边的林晓月却没有发愣,她看着罗远成尚存余温的尸体,突然发出“呵呵”几声干笑,然后就一个骨碌翻身爬起,跌跌撞撞就朝别墅上层跑去。
张小山和张小川犹豫地互看一眼,郎景铭却是冷冷一笑,“不用追,随她去吧。”
张小川尚还不知道郎景铭是哪路神仙,但是人家劳心费力地跟着张小山一起来救他,还挨了一木仓受了重伤,他说的话他自然是要听的。
只是——
“小山,这位先生的伤不轻,要不咱们还是先上去,送这位先生先去医院,这里不如交给警/察来处理。”
张小山也很担心郎景铭的伤,哥哥已经救回来,罗远成死了,林晓月看上去疯疯颠颠的,这里确实不宜久留。
可是郎景铭却是转头看向玻璃门,突然说了一句:“来不及了。”
张小山吓一跳,“什么?”
郎景铭回头,示意他看向玻璃门内的病房,但是张小山不知道郎景铭具体想让他看什么,只将目光定格在病床上那个脸色黑灰,干瘦得不成人形的男孩身上。
郎景铭也看着那男孩,缓缓摇头,再次说道:“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之前因为林晓月突然掏木仓而吓得躲进病房的两个护士突然慌乱起来,一个着急忙慌地跑出来找肾上腺素,另一个则紧盯着病床边的仪器试图喊醒床上的人。
林晓月和被她拿木仓指着的李博士刚从楼梯下来就看到这一幕,林晓月吓得惊叫起来,“文皓!文皓!”
那个李博士看着郎景铭和小山、小川,僵立在房间中心,丝毫不敢妄动。
“李博士,李医生,快,快救我儿子!”林晓月在病床旁边发出连声尖叫。
郎景铭朝李民伟摆摆手,示意他去救人,李民伟这才敢往病房里走去。
只是他进去也没有用了,看着屏幕上已经成为一条直线的心脏波型,他默默收回了手。
“罗夫人,节哀。”
“啊——啊——”林晓月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号。
作者有话要说: 先求个作收吧。
然后,这篇文还有一点点,本来想写完了,但是实在写不动了,明天再继续吧。这篇文写完接下去就是写《反恐战线上来了个大妖》,有兴趣的可以去我专栏加个预收。
ps:就没有一个人想给我留个言吗?真的一个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