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祈年回家的时候立刻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和夏黎的口味都不太重,也都不喜欢吃辣,所以一般两人吃的都很清淡。只是这次他一打开门,居然扑面而来的就是辣椒呛人的味道,浓烈的让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等他往厨房望去的时候,才看清夏黎正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的是一盘辣椒炒肉,辣椒几乎挤满了整盘,他看了一眼,都是平时两人根本不沾的非常辣的那种。
而更令他惊讶的是,夏黎正面不改色的一口一口把面前的辣椒吃进去。
夏黎看着面前据说是非常辣的朝天椒,却如同吃青菜一般往嘴里塞,她尝不出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味道。其实胃里还有嗓子里淡淡的灼烧感已经让她觉得有些不适,但她却好像没有感觉到一半,拼了命的吃着辣椒。
直到有人把面前的盘子端走,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
“喝水。”莫祈年轻声命令。
夏黎置若罔闻,只是看着被端远了的盘子,愣愣的发呆。
莫祈年看着她被辣的通红的嘴,眉头微皱,喝了一口水就喂到她口中,就这样逼得夏黎连着把一杯的水全都喝了下去,却还是觉得不满意,又去热了点牛奶给她喝下去才安下心来。拉了把椅子坐到她面前,看着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夏黎看着面前的男子,幽幽询问。
莫祈年看着她异常奇特的表情,黑曜石般的眼里闪过不解。
“中午的甜汤放糖放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因为这个?”莫祈年哑然,这原因未免也太荒唐了一点吧,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夏黎,“不过就是一顿饭而已,下次小心点不就好了。”
“如果,以后一直都是这样呢?”
“你什么意思?”莫祈年察觉出她话语里的绝望,不安的问。
“莫祈年你说奇不奇怪。”忽略了男子的问话,夏黎指着远处的辣椒,“那个超市的人居然骗我,他跟我说那个是他们那里最辣的辣椒,真是好笑,我都吃了那么多了,哪有一点辣味。”她的话忽然一顿,偏头看莫祈年,“你说,他干嘛要骗我?”
莫祈年一愣,就听见夏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喃呢,“为什么要骗我呢?”
“夏小黎……”
“那个根本就不是辣椒对不对,他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夏黎忽然一下笑了,“我知道了,他肯定只是想跟我开个玩笑而已,一定就是这样了,不然我怎么会……”
被人结结实实的抱紧,夏黎止不住的胡言乱语也终于停了下来,她的脸贴着莫祈年温热的胸膛,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很委屈,眼眶也不自觉的湿润。她伸出双手,反抱住他,埋在他怀中闷闷的说。
“我尝不出味道了。”
心里那一点疑问被无限的放大,最后变成了不敢相信的答案。夏黎的表情很是淡定,不知道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因为太过于茫然。可是胸前的濡湿感告诉了他夏黎此刻的痛苦。莫祈年心疼又焦急,拉着夏黎就往医院走,但夏黎却说什么都不肯。
莫祈年也知道,她在怕,如果是真的以后都不能再尝到味道的话,她的人生就失去了一大半的意义。如果说人生的三分之一是事业,三分之一是爱情,还有三分之一留给自己。那么夏黎的生命,基本就失去了一半的意义。
残缺的她之于莫祈年,并没有什么更多的改变,现在夏黎即使不给他做甜点,只要每天能够看见她他就已经甘之若饴。只是对于夏黎自己来说,这样的痛苦甚至是莫祈年也不能体会的。
就好像,作者失去了灵感,画家失去了画笔,钢琴家失去了听力,诗人失去了月亮。那种纵使有满腔热血却不能表达的痛苦,那种原本引以为傲的技能变成了尘土,那种从天空坠落到地面却再也找不到站起来的方法,比任何一种肉体上的折磨要来的更加痛苦。这是一种绵长而残忍的折磨,它或许不能在一时间击垮你,却能在日日夜夜年年岁岁里,一点一点,让原本存着希望的人们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有时候人的同情心只能持续比想象还要短暂的时间,我们或许会对一个遭遇悲惨的人给予热心的帮助,但是一旦日子久了,那种以为给予的心会慢慢消失,之后呢。
各奔东西,相忘江湖。还是习惯成自然,这样安安静静的过下去。
夏黎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再去这样悲观的想事情,从她小时候开始,自己珍惜的东西就一件件的不受她控制的离开自己的身边,她的亲生父母,她的养父,她的学业还有朋友。如今,难道连自己仅剩不多一点点快乐,都要被人收回吗?
此时她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甘,为什么每次失意的都是她,每次让人怜悯的都是她,不甘心就这么接受了事实,不甘心就这样依靠着别人度日。她讨厌期期艾艾终日为自己逝去的过往所纪念的生活,如今的她,虽然失去了很多,但是有一个人走到了她身边,牵着她的手一直往未知的前方走去,那她还有什么不可以去尝试的。无论怎样,只要她回头,只要她愿意,她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投奔。
黑暗终究会黎明。
生活在继续,没有人会因为她的痛苦而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所以她能做的,就是愈挫愈勇,然后对着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笑的风轻云淡,“我现在过得很好。”
夏黎松开手,抬头望着莫祈年,眼角还有点点泪迹,但是目光中却已经多了一丝坚定,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夏黎心中所想,唇角轻轻一弯。他就知道,她从来不会把自己困死在一个地方,夏黎虽然固执,但是却懂得进退。他的夏黎,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他俯身吻住她被辣的红红的嘴,舌尖在她温软的唇齿间游荡,泛着淡淡的辛辣味道和一丝牛奶的香甜。多日以来的思念而不得见在此刻化为缠绵悱恻的吻,融化了夏黎心里最后的一丝不安,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前进的决心。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生活虽然给她带来过痛苦,但却使她更加珍惜身边的一切,失去的,她要用更多去找回。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是对不起大家,昨天晚上被朋友叫出去做社会实践,然后回来的时候没有带钥匙,所以很晚才到家,已经没有时间码出这一章了,墨不想匆匆忙忙赶出质量不好的东西,所以今天才把这一章发出来,真是对不起,希望亲们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