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打开,细碎的脚步声,夏黎身边的沙发往下一沉,然后莫祈年的气息就在身边漾开,清爽舒缓。距离她把电话转给“被困”在书房里的他已经过去了1个小时。
“你妈妈的电话。”
“恩……”理所当然的声音。
“阿姨好热情。”
“恩。”无奈的声音。
“那个……”夏黎声音含笑,“糖糖?”
……
“该死的太后,她完了。”莫祈年的声音里带着三分无奈三分恼火三分漫不经心,还有一分,若隐若现的温情。他大手用力的揉了揉夏黎的发丝,沉声道,“忘掉这个名字。”
他又不是小女生,居然被人这么从小叫到大,而且还是他那个热情奔放的妈,想到这里莫祈年就郁闷。
“不会啊,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
夏黎瞥了一眼满脸写着:你觉得我可爱?表情的莫祈年,正声道,“而你本来就很可……”
莫祈年飞快的吻住夏黎,俊脸一下子放大了好几倍,夏黎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眼中倒映的自己的样子,还有他唇边笑得异常邪恶的笑容。
“夏小黎,太后有旨,宣你跟小爷我明天去慈宁宫问安。”
“阿姨要见我?”夏黎微微一愣,然后反应过来。
“当然,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儿子就这么一个老婆,她不见你见谁。”
“一定要去么?”夏黎有些扭捏。
“随便,反正你不过去,她也会过来的。”莫祈年甚为了然的说,以太后见风就是雨的性格,今晚没有直接奔过来对他的寒舍进行热情友好的双边访谈就算是含蓄了。
“可是,”夏黎的神经慢了半拍,忽然涨红了脸,“我不是你老婆……”
“那可说不准。”抱住还在害羞状态中的某人,莫祈年笑的狡黠,眼里却是幽深一片。在书房的分机中早就看出来是太后家的来电显示了,他莫祈年可不想错过一个好端端让夏黎和自己身份公之于众的机会,推波助澜从来是他的强项。
“可是……”夏黎咬唇,低垂着眼眸,想了一会,低声说道,“你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
“说什么?”莫祈年一头雾水。
“没什么……”
她又退缩了。
莫祈年并不是没有看出来她的犹疑和欲言又止,他不点破,他只是在等,等有一天夏黎能够亲自开口跟他询问,等这个小人儿能够在他面前坦承自己真实的情绪,他莫祈年要的不是一个隐忍的夏黎,他要她的全部。
“夏小黎,你有我了,不用再把所有的问题都闷在肚子里,告诉我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恩?”莫祈年的声音带着一种远古的悠长,沉醉而低靡,诱惑着她一点点把自己心拨开,那一层层的褶皱弯曲之下,鲜活跳动的心灵。
他就在这里,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人生海海,不期然相遇,他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处流离,免她无枝可依1。长久以来无人留心的伤口被小心呵护,结痂脱落,只留下一个淡淡的伤疤,夏黎发现自己心里只剩下欢喜。
在他怀中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夏黎涓涓道来,不再激动,神情淡然,“我是孤儿,父母双亡后亲戚四散,被好心人送进孤儿院,然后被爸爸,也就是我的养父收养,14岁那年,爸爸车祸死了,那之后我被人诬陷聚众斗殴,然后被开除学籍。”
那时的艰辛和痛苦,被所有人误解的绝望,都被夏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她冗长而带着暗黑色彩的过去,就这样被梳理开来。
“我没有固定职业,也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学历。”夏黎忽然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着莫祈年,“这样的我,你还要么?”
她的眼中还是有不确定,莫祈年心里一酸,抱着她的手更加用力。
“要。”
“那你的家人呢。”夏黎的声音涩涩的,带着苦,带着未知。
接过电话以后,她真的好羡慕,羡慕莫祈年可以有那样一个温暖而安逸的家,那样的母亲,而她,记忆中母亲的模样都记得模糊,更不知何为母爱。这样的她不会说话不懂得讨好,真的没什么值得人喜欢的特质。
“不用担心,太后最喜欢你这样的女孩了,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她对那些拥有自己没有特性的人都特别的崇拜,你就等着接受她的夹道欢迎吧。”
“你爸爸呢?”为什么从开始到现在仿佛都没有听他提起过。
“他,”莫祈年嬉笑的眼神微微敛起,眼神仿佛也悠长起来,想了很久,低声道,“就是一个父亲,而已吧。”
见夏黎递来的不解眼神,笑容里带着些许细微的苦涩,“我最初学的不是医学,大学我报的是经济管理,但是中途被老爷子强制转成了医学。当时,还是跟他大吵了一架。他有他自己的原因,但是我不喜欢这么强制的感觉。”
“但是你是个好医生。”
莫祈年嗤笑,带着些许自嘲。“是么?”又道,“也对,不然怎么能够遇见你。”
“可是……”夏黎的眼睛眨巴眨巴,刚才带着的些许低沉的气氛被莫祈年的话扫干净。
“夏小黎你什么时候这么多问题了?”
“最后一个。”
“问。”
“小可说你不简单。”
莫祈年一皱眉,有些不满,“小可真是多话,”又见夏黎期待的目光,轻咳一声,极为无所谓的摊手,“我嘛,就是一个医生,偶尔在左岸兼职,偶尔回我爸开的小公司捣捣乱。”
“哦。”
当第二天夏黎跟着莫祈年来到他家,看见一栋富丽又不失清雅的别墅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他果然是,兼职总经理,开了一个“很小”的公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