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老人仍端坐着,但柔和的脸色却泄露出了他欣喜的心情,两人不约而同的把脸转向门口。
那男子微笑,标准而温和,“我回来了。”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么。”老人的口气依旧刁钻,但是已明显听出了软化的成分。
“爷爷,你孙子我可是转了好几趟飞机,千里迢迢的飞回来的,居然还被你骂,真让人伤心啊。”
他带着些轻松的语气让魏洪昌再也不忍埋怨,脸上笑开了花,“那还不过来让我看看。”
“就知道爷爷心疼我。”
男子迈步,如春风,给房间带来一阵暖意。
“伤口还痛不痛?”他走到床边,掖紧被角,伸手小心的碰了碰老人的左肩。
“好多了。”
“爷爷,”魏澜眼里划过一丝懊恼,“下次,一定不会有下次了,你放心。”
“你回来,我就放心了。”
魏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熨帖的黑色西装流畅的包裹出他高挺的身材,嘴边永远是那一勾淡然的微笑,温和如水,他的左手被老人紧紧的拉着,白色衬衣上有些许细小的褶皱,齐整的西服也有些风尘,透出一点匆忙路途的痕迹。
两人在床边聊了好一会,从最近的商业运作到公司的人事变动,还有一些家中琐碎,就是只字不谈枪伤的经过。
“好香啊,”谈话中的魏澜像是闻见了什么,转头望向床头的保温盒,“爷爷,这是你的中饭?”
“恩。”老人脸色微微差了点。
“我来看看是什么好东西。”魏澜伸手打开,随即笑意更浓,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子,略带羡慕的说,“爷爷,你吃的东西可是比孙子在五星级酒店吃的都要好,真是让人眼馋。”
“是么。”老人有些尴尬又有些释然的声音。
“赶紧吃吧,不然你孙子可能就要跟你抢了。”
夏黎就坐在一边,看着他和老人谈笑,安静的不说话,一直以来,心中的那一丝不安,伴随着他的到来,终于消散不见。
上了年纪精力自然不好,经过了一番折腾和极度的兴奋,老人很快就疲累了,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但是嘴角却仍噙着一丝笑意。
“夏,”魏澜的目光终于定定的落在了夏黎身上,清淡的笑容,“我回来了。”
“恩。”这句话,是专门对她说的。
“刚刚看见你给爷爷做的中饭,我也饿了。”目光看着她,带着些撒娇成分的话语经他的口中说出来,却是如风般自然。
夏黎微笑,“想吃什么?”
“不用了,”男子眼神扫过她的右手,蓦然一紧,“只是陪我出去吃一餐,恩?”
“好。”
刚一走出病房夏黎就接到了无数人羡慕或惊讶的目光。每次和魏澜走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能接到善意或是不善的眼光,虽不是第一次,但夏黎还是不习惯这样仿若被放到聚光灯下的感觉。反观魏澜,依旧是淡定自如,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人欣赏的眼光一般。
夏黎的走快了几步,不经意的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身后的男子注意到,无奈又好笑的跟了上去,和她并肩。
“别走那么快,这家医院我还不熟,走丢了你负责。”
夏黎无声的白了他一眼,他魏澜要是能走丢,她就不姓夏。但还是不自觉的放慢了步子。
男子满意的一笑,两人走出医院,早就在一旁等候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上车。”魏澜拉开门。
习惯了他不管到哪里都以车代步的作风,也不想再被众人的目光“凌迟”,夏黎飞快的钻进了车里。
车里依旧是魏澜惯用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说不上是什么香气,但是非常舒服。
身边一阵细风,男子也跟着坐进了车里。
“魏……”不等夏黎开始讲话,她就感到自己的右手被轻轻的提起。
魏澜扶着她的手臂,看着被纱布包裹着的右手,眉头紧皱,“你右手怎么了?”
“唔,”她微微挣扎,却被魏澜拉住不放,只得任由他仔细看着,简单解释,“前几天不小心倒水的时候泼到的。”
“是么?”明显不信的口气。
“就是这样。”
“夏,你不常骗我,所以……”魏澜的话突然一顿,温和的声调瞬间变高,“这是什么?”
夏黎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自己手臂上的那个被针扎过的痕迹。
她挣开魏澜的手,遮住自己的伤口,淡然的说,“抽了点血。”
男子急切的表情忽然一顿,奇怪的重复。
“抽血?”
“恩。”
“你这样的身体,还敢抽血?是不是有人逼你?”他在惊讶之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没事的,魏,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
夏黎转头看向他,眼里的释然和轻松堵住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责备。沉默了半晌,魏澜只是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看着夏黎的伤口,表情变化不定。
“好,不会有事的。”他揉了揉女子的发,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车停在了一家清雅的酒店门口,夏黎跟着魏澜的步子准备下车,却在见到他的动作时,突然一愣。
眼前的男子,下了车,并没有急着往前走,而是一个优雅的转身,伸出手递到自己身前,微微弯腰,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魏……?”
她听见男子笑着说,“小姐,欢迎光临。”
魏澜身后的背景忽然间变得模糊。
缓慢向前流动的时光忽然一顿,然后骤然向后退去,1年前,2年前,3年前……
定格在5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