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出了公司随便招了辆出租,又不知道该去哪。越是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刚才听到的,心里却越是堵得慌。
自从退出“非界”后她就逐渐让自己收起了那种随时警惕四周的灵敏感知,只想认认真真做个平凡人。但她却小瞧了别人对她的警惕,能坐上“梵天”总裁位置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也怪她太不会藏拙,明明在客服部混得挺好,干嘛要不小心显露出自己那点锋芒。被何以烈挖去当助理时她就该想到,自己明明有能力却屈就在那种小职位,又跟斐晋走得近,肯定会引起经验老道诸如楚梵天这样的人怀疑。而她不但没有意识到应该迷途知返,竟然还服从了他们的指示,毫不顾忌放手去跟商晚晴那样的专业人士比了一通。
夏凉凉啊夏凉凉,你可真是笨到了家,自己给自己扣上了一顶写着“身份可疑、神秘难测”的帽子。现在公司出了事,她当然首当其冲成了头号嫌疑犯,是她活该。
既然楚梵天能猜到这些,斐晋跟何以烈又不是傻瓜。凉凉甚至觉得昨天斐晋一接到楚梵天的电话,可能第一个就怀疑到了她。
凉凉黯然地垂下头,为什么总是在她觉得终于要到达幸福面前了的时候,就会再次出现层层障碍呢?
其实她只在乎斐晋怎么想,他有没有像楚梵天一样早就怀疑她动机不纯?如果他这样就轻易地怀疑了她,又还值不值得她再去爱?
至于谁才是真正的偷窃者,凉凉已经想到了某个人,只是还需要确认。
“小姐,你到底想去哪儿啊?”司机已经环着高架绕了一大圈,还没听到夏凉凉说个目的地。
当一个人伤心失落的时候,会发现世界这么大却无处可去。
凉凉又盯着窗外发了会呆,才轻轻叹了口气:“师傅,绕回去吧,我想回家。”
回到家夏凉凉就开始动手收拾房间,像自虐似地没让自己停下一刻。地板擦了三遍绝对称得上是光可鉴人,床单被罩还有衣服不管脏不脏全部洗了,连床垫都被她揭了搬到阳台去晾着。然后她洗手亲自下厨,把刚买的一大袋材料全部用光,满满摆了一桌子菜。
斐晋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愣了三秒钟才在浴室找到凉凉,摸着下巴犹豫地问:“凉凉,我记得今天应该不是你或我生日吧……”
此时夏凉凉正弯着腰洗窗帘,抬头对他淡淡一笑:“嗯,没人生日啊。”
斐晋被她的笑一惊,不知怎的觉得后背有点冷,注意到她居然在手洗,转身敲了敲洗衣机:“这个坏了?”
“哦,是吗?”她毫不知情地扭头看了一眼,似乎压根就没试过用洗衣机。
斐晋没再答话,眉头微微一紧,过去拉她转过身,仔细地盯着她研究。
“看什么?又不是好久没见。”她斜眼微嗔了一句。
斐晋再忍不住,身体一倾挑住她长腿把她抱了起来,走回客厅放她在沙发上,双臂撑在她两侧半蹲着看她。
“干什么?我正在忙……”
“出了什么事?”他伸手探探她额头,严肃地问。
“我没事啊。”凉凉抬着下巴笑了笑,要站起来:“饿了吗?今天可是我下厨,不过你放心,我的手艺至少没你表妹那么可怕……呀,你干嘛?”
斐晋重新把她摁回沙发上,俯下头对着她的脸,看进她眼睛带着无奈,轻声叫她的名:“凉凉。”
夏凉凉就像被下了咒似地不动了,过了一会儿才微微偏过头,避开他那双总是让她无法抵抗的眼睛。
斐晋在她身边坐下,伸臂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揉了揉,叹了一声开口:“别这样,凉凉。我知道今天在公司让你受委屈了,我已经亲自告诉了他们,没有证据谁也不许再随便猜测。”
“那么你呢?”她慢慢脱开他的怀抱,目光闪着水银般的冷清看着他:“你难道就没有怀疑我吗?”
斐晋脸上的神色一晃即逝几乎看不出变化,沉默片刻又伸过手:“你又乱想了吧。”
凉凉朝一旁移了下避开他的碰触,眼神却没有一丝松懈地注视着他,“你真的……没有怀疑过我?”如果不是注意到他刚才些微的神色变化,她就信了他,也许也不会再问得这么自寻烦恼了。
斐晋沉默片刻:“不是说过相信我么?”
他扯出的笑带着一丝苦涩,眼睛亮晶晶映出她的影像,仿佛她的话已经触动他的伤口。
夏凉凉转过了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仍在心里问着:斐晋,你让我相信你,可是你又真的相信我了吗?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尴尬,斐晋适时拉起她的手,声音也恢复了温柔愉快:“老婆,可以吃饭了吗,我饿死了。”
凉凉也勉强笑了笑,两个人移驾到了饭桌去消灭她“一不小心”做出的饕餮大餐。斐晋算是给足了她面子,吃得丝毫不顾形象两手都是油,夸张赞美的话也毫不吝啬说了一大堆,就差给她颁个食神的奖杯了。
等某人秉着“饱暖思那啥”的本性偷袭了夏凉凉抱进卧室欲行那啥之事时,才发现床上干净净,窗上月光光。
斐晋的表情很有些哭笑不得,凉凉从他怀里跳下来,很“歉然”地一笑:“怎么办,床单被罩都洗了,连窗帘都没有,晚上怎么睡?”
斐晋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又不忍责备她今天“心血来潮”的勤劳大扫除。
“要不去我那边?”他想了想。
“不要,我困了。”凉凉拿了睡衣去洗澡,指指地板:“打地铺吧。”
其实今天在公司受的委屈通过一顿劳动已经消气了,她这样任性的发泄一通也不觉得歉疚,只是别扭地赌气着自己不开心也不想让斐晋好过。
斐晋有点小怪癖,晚上不睡在床上就睡不着。凉凉那会儿知道时还狠狠鄙视说他那是明显的富贵病。现在凉凉恶毒地想,今晚非让他数羊数到天亮。
斐晋却担心她睡地板太凉会生病,最后两个人只好挤到了沙发上。沙发并不宽敞,好在两个人都不胖,侧着身子靠在一起做夹心饼干。
这样紧贴的姿势某人很快就有了反应,恨恨咬着凉凉耳朵低声抱怨:“说,今晚是不是故意的?”
凉凉老实得底气很足:“是。”
斐晋重重呼吸着,凉凉以为他生气了,绷着身子也没再开口。忽然背后一空,斐晋已经翻到她上面,眼里露出某种尝试新事物的兴奋,贴着她鼻尖轻轻吹了口气:“既然睡不着了,不如就找点事做。”
凉凉心一慌:“这,这里可是沙发!”
“不是刚好可以尝试一下新地点吗?”斐晋低笑,他现在是完全占了上风,虽然沙发地方很小,凉凉又不乐意地推搡着,倒是给他额外增加了不少情趣。
几番大战下来夏凉凉输得很惨,估计斐晋是打定决心让她陪着一起失眠了。
察觉到他在背后抱着她又蠢蠢欲动啃着她肩膀,凉凉怕痒地朝沙发里面挤了挤,无力地说:“斐晋,我真的累了。”
斐晋抬头在她侧脸上吻了下,终于放过了她:“乖,睡吧。”
凉凉窝在他怀里,累是累的,倒也立刻睡不着,过了一会轻声叫:“斐晋?”
他稳稳地应了一声。
“那些被偷的文件,对公司来说有多重要?”
斐晋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几秒才说:“也算不上特别重要,不过我想做的事会受些影响,可能要再拖一段时间了。”
凉凉知道他说的是收购斐式的事,想了很久终于下决心开口:“你想我帮你把文件找回来么?”
斐晋没说话,放在她腰间的手却微微收紧了。
凉凉叹了口气,翻了个身面向他:“斐晋,你既然怀疑我,为什么不问?”
斐晋看着她,虽然光线很暗,但她能感到他的目光变得有些灼热。
夏凉凉知道现在也许不是个适当的挑明机会,但受他怀疑心里的压抑却让她再忍不住,坦然地对上他的眼睛说:“那晚你跟d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斐晋保持着沉默,凉凉却是明白他心里已经起了波动。不知道他是在回忆自己那天说了什么话,还是因为被她偷听了不该听的太过惊讶,又或者已经在想着对策。
“你既然那时候就知道了d认识我,一定早就在怀疑我的身份,你猜测了那么多,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知道了她和d有关系,再联想一下她在公司的能力表现,斐晋再傻也会猜到她也干过那一行,他怀疑她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故意袒护她?还是想等到有了证据之后直接用事实说话?她宁可他说出心里的怀疑把担忧烦恼都告诉她两个人一起承担。
斐晋像是吃了黄连,就是不开口。
夏凉凉等了半天不见一点反应,终于火了,“蹭”地坐了起来:“斐晋,你是不是想说你相信我,是不是想说从没怀疑过我进‘梵天’都不带半点企图?鬼才相信你!”
她拽起毯子胡乱裹住身体跳下沙发往卧室走,也不管他是不是还赤着身子亮在那儿,走到卧室门口回头恨声说:“斐晋,我最讨厌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替别人着想的样子!讨厌你!”然后用力甩上了门。
斐晋缓缓穿上衣服,神情有些麻木似地没有变化。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才微微侧过头看向紧闭的卧室房门。看了一会儿他闭了下眼又睁开,眼里的忧虑再藏不住,嘴角溢出无奈的叹息:“夏凉凉,你以为我是在怀疑你吗。我最怕的,是他会带走你。”
作者有话要说: 恩,这章是在回家前写好的,存稿箱真好啊!
好吧,继续来猜谁才是真正的盗窃者,下章就揭晓了!
斐晋啊儿,闷骚太厉害了也是不好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