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的车停在燕大北校门一条街之外以免惹人注目。
车是专门配了司机的漆黑长车，后座与驾驶室完全隔离开，坐上车后李眠眠不得不面对与季清宴独处的境况。
后座是相对而坐的四个位置，很宽敞，但后上车的季清宴选择坐在李眠眠身边。
李眠眠：“……现在才八点多，商场之类的九点半才开吧。”
“帝都的这个时间点很容易堵车，正常到那边就要大约四十分钟。”季清宴道。
“噢。”李眠眠小声嘀咕，“那还不如坐地铁呢。”
那边的高端购物广场集群是帝都有名的商业中心，她前世没少去，坐地铁只要半小时还不堵车，就是有点挤。
身边的人低低地笑了声，笑声带着股令人耳酥的磁性。
李眠眠忽然想起来最近一直觉得奇怪的一点。
比起前世的季清宴，这辈子她认识的季清宴更不像个学生。
虽然一身休闲装，双膝交叠地坐着，却有种西装革履的既视感，沉稳冷静，像个……身经百战的上位者。
她晃晃脑袋，把这种奇怪的既视感甩出去。
“下次我们坐地铁去吧。”
李眠眠轻轻点头，几秒回过神，哪里还会有下次？
她抿了抿嘴，没说话。
“眠眠，你经常玩王者荣耀吗？”季清宴开始将话题引到李眠眠喜欢的事上面。
听季清宴聊游戏，李眠眠有点不适应：“是啊，无聊的时候打一下，打发时间。”
“身边的同学好像都在玩这个游戏，搞得我也想玩玩。”
“反正是手游，想玩下载就可以了。”
季清宴笑道：“眠眠可以教教我吗，我看你是游戏里最高的段位。”
李眠眠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可、可以，你先下载吧。”
季清宴与她说话的笑容变得很多，虽然都淡淡的，但真真切切是笑意柔和。
与季清宴说话变成了一件很舒服的事，可这和前世的经历截然相反。
那种冷冷硬硬，带着几分别扭和傲娇的意味的语气。
当然，傲娇和别扭是她主观认为，毕竟只剩冷硬可显得她太可怜了。
季清宴竟然真拿出手机开始下载王者荣耀。
下载速度很快，大约五分钟季清宴就登进游戏，李眠眠用余光悄悄打量做新手教程的季清宴，微垂着眼看屏幕，神情认真。
完成新手教程的季清宴来到大厅页面，看见自己的好友天梯榜里，李眠眠排在第一个。
荣耀王者九十三星。
“好像有点堵车，那我们打一把匹配吧。”李眠眠登进游戏。
前两天连输了几局，掉了七颗星，单人排位还是有点累。
她建了个房，把青铜三段位的季清宴拉进去。
季清宴的游戏id是“海清河宴”。
文绉绉的。
她看了看自己的id。
“容七第一野王”。
高中的时候为了好玩用改名卡改的，意为“容城七中第一打野王”。
进入游戏，季清宴选了限免的貂蝉，李眠眠选了个孙悟空。
季清宴是第一局打匹配的新手，对面应该是人机，李眠眠开局飞速地拿了一血，开始火速发育，五分钟推上高地，十分钟六神装，在高地把对面五个人机全杀了。
车后座的空间内响着游戏内系统女声一声比一声激昂顿挫的播报。
“doublekill——triplekill——quadrkill——pentakill！”
毫无悬念的胜利。
放下手机，李眠眠心中有股莫名其妙地小骄傲。
嗨，她带飞季清宴了呢，虽然只是一局打人机的游戏。
但好歹在打游戏这件事上，她比季清宴强。
“好厉害，这个游戏还挺好玩的。”放下手机，季清宴轻笑着夸赞。
李眠眠的小尾巴悄悄地翘了下。
季清宴也有夸她打游戏好的一天，从前可都是让她少打游戏多学习。
真是风水轮流转！
说不定自己还能欺负下这辈子的季清宴，反正他现在不敢像前世那样对自己冷脸。
李眠眠脑中冒出大胆的想法。
李眠眠道：“你无聊的时候可以自己打打，我们现在段位差太多，也没办法一起排位的。”
“我要打到什么段位才能一起排位？”
“那你得打到王者段位了，因为我是九十几星。”
李眠眠没告诉季清宴自己qq区的号其实只有二十星而已，她也没觉得季清宴真会一直玩这游戏。
两人都没再玩游戏，李眠眠带上耳机看视频，季清宴则在微信上找到周承光。
【从青铜打到王者最快要几天】
周承光：【？？？？？】
【抱歉我是不是听错，你说王者荣耀？】
【嗯】
【看你的水平吧……厉害的三四天，菜的自己打那就说不准了，你可以请代练】
【但是完全靠代练上去你也打不了王者局】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季清宴将李眠眠打王者荣耀的事和周承光讲了。
周承光对季清宴的上道表示赞扬，但是有点忧心。
【能一起玩游戏好是好，但是你这不是带妹，是妹带你】
【我第一次见王者九十多星的妹子】
【不知道会起什么效果】
……
司机将车开到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时果然已经到了九点半。
李眠眠不是很懂为什么要赶着商场开门就来，直到在一层p家的店里与辛香女士和季夫人汇合。
这才来，就已经买上好几件了。
季清宴的母亲尚琼华是一位气度雍容却不盛气凌人的优雅贵妇人，她亲切地拉着李眠眠的手：“眠眠现在长得都这样漂亮了，我们在你小学时见过，还记得吗？”
小学的记忆相当模糊，但李眠眠还是点头笑说记得。
“琼华阿姨还是和那个时候一样年轻。”
尚琼华被哄得开心：“太会说话了，所以我想要女儿不想要儿子，清宴就是个嘴笨的。”
“我本来担心你在大学还是和高中一样不修边幅，不过看起来已经有爱美了嘛。”辛香女士揶揄道。
“女孩子，上了大学是该打扮了。”
两位母亲是今天逛街的主力，李眠眠和季清宴只是来陪的。
李眠眠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地跟着，辛香女士却没遗忘她这号人的存在，自己买的兴致高了，要李眠眠也去试衣服。
被两位母亲围着，打扮小孩儿似的关照，李眠眠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她不是不喜欢逛街，但真的受不了和家长逛。
她穿着一条白色塔夫绸的一字肩裙从试衣间走出来，立刻便被尚琼华拉住手。
尚琼华笑眯眯的，打量李眠眠的目光莫名有种满意的意味，点了两下头：“好看，眠眠长得好看，身材也好，穿什么都好看。”
然后转向辛香，道：“让眠眠也给我做女儿就好了。”
辛香女士只当这是母亲间的客套恭维，笑道：“她可皮了，只是在你面前装乖乖。”
李眠眠有些尴尬，目光游离，看见坐在店内沙发上等待的季清宴正拿着手机拍照，镜头似乎是朝着她这边。
但是跑过去问你是不是在拍我显得太自作多情了。
她转身回试衣间，把自己的衣服换回来。
在辛香女士和尚琼华分开看衣服的间隙里，李眠眠拉住辛香的手臂小声抱怨：“妈，你叫我来我真的蛮尴尬的，还老让我去试。”
辛香好气又好笑地戳了下李眠眠的额头：“你知道在帝都，想和这位尚琼华夫人一起逛街的人有多少吗？”
“我们也没必要攀人家高枝。”
“不是攀高枝，这次是尚琼华主动邀请我来，因为老爷子的缘故我们和季家有了交集，他们愿意和我们继续往来，想必有自己的考量，反正与我们而言不是坏事。”
辛香虽然平时天天打牌购物，但一直是个精明清醒的女人。
李家是餐饮业起家，后来又做了酒店，前几年动荡，是辛香帮着李成弘稳住。
只是她天生不喜欢累，一旦情况安稳，就又甩手去玩了。
李眠眠性格有点像辛香，有能力，但是不想老累着。
上午的时间在购物和两位母亲的闲聊中过得飞快，李眠眠踩着高跟鞋站得有些累，伸手揉了下腰。
季清宴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身后。
“逛街穿高跟鞋有些不明智。”
“我高估自己了。”李眠眠苦笑了下。
主要是她除了这一双高跟鞋全是运动鞋和球鞋。
“到沙发坐着休息会儿吧，这里大概还得逛个十来分钟。”
李眠眠觉得提议不错，坐下后店里的店员很有眼色地送来柠檬水和糖果，毕竟那边两位夫人在店里只带了几分钟就已经买了小十万的东西。
季清宴走到李眠眠跟前，变魔术般地从身后拿出一双平底鞋。
鞋尾银色到鞋头黑色的碎钻渐变平底鞋，鞋头还有一个小巧可爱的蝴蝶结。
“试一下吧，买一双平底鞋，下午还有得逛。”
季清宴单膝半蹲下，指节修长的手拖着鞋，将其放在李眠眠脚前。
李眠眠震惊地合不拢嘴，还好店员机灵，飞快跑来蹲在李眠眠身边，要帮李眠眠试鞋。
站在不远处挑丝巾的尚琼华看见这一幕后笑弯了眼，亲昵地拉住辛香的手，贴近了些小声道：“两个孩子看起来还蛮登对的呢，我实在是太喜欢眠眠了，长得那样漂亮，性格还好。”
辛香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
她忽然觉得季家不是看上了李家别的好处，是看上了她家这个唯一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