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该相信山神在满身酒气的状态下做出的保证。
毕竟当初他能发现山神之森的原因,就是因为胡子白花花的山神在喝醉的时候失误打开了和异世界的连接通道导致的。
阴沉沉的天空中飞过几只叫声粗嘎的不知名鸟类。
韩儡儡木着脸和不远处的那个站在持枪的士兵们中间大声喊着举起手来的军官互相僵持了半分钟后,选择拒绝配合的当着他们的面做出飞身离开的假象。
然后再隐去身影调头飞了回来,轻飘飘的浮在半空打量着下面一群人的一举一动获取信息。
士兵们举着枪对着天空来回比划了一阵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后,纷纷看向站在中间拿着望远镜四处观察的黑人军官。
黑人军官确认他已经离开之后,面色严肃的让下属拿来卫星电话,把军事基地的演习场上空突然掉下来一个穿着怪异的俊美亚裔男人的事情,上报给了自己的上级。
听到那个黑人军官在打电话的时候连续两次强调他会飞,韩儡儡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选择继续跟在他身后了解更多的信息。
新建立的军事基地设备不够完善,还没有投入使用的空旷演习场周围一个监控摄像也没有,这为在当天晚上就赶过来的特殊部门调查人员的工作增加了许多难度。
他只能按照在场士兵们的口述绘出那个飞人的外貌,记录有关的信息。
漂亮的亚裔面孔,眼睛会迷惑人,有着一头长长的黑色头发,穿着宽大的白色袍子,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身材瘦弱……
从连片云朵都没有的空荡荡天空上掉了下来,之后在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直接飞走了。
原本因为黑人军官的描述已经记录为男的性别,由于审问当时在场的士兵时频频听到的漂亮一词,又被修改为了不详。
性别不详。
重复审问的过程无疑是枯燥又无聊的,韩儡儡懒散的抱着手臂,站在审讯室里没有被灯光照到的墙边,看着那个特殊部门的调查人员一遍又一遍的向不同的人不停地提问相同的问题。
录音的开始暂停键被按了又按,最后一个在场人员也审问完毕后,躲在暗处的大妖怪和端坐在椅子上的人类不约而同的同时松了一口气。
一个是因为自己没有暴露详细长相感到稍微放心了些,一个是因为长时间的讯问总算结束感到放松。
那位特殊部门的调查人员把记录着不同对话的录音笔逐个贴上标签收起,和签了名字的保密协议以及绘着飞人大致样貌的纸张,一起排列整齐的放在银色密码手提箱里后,便和黑人军官告别迅速离开了这里。
韩儡儡借乘他的直升机,在茫茫的夜色里经过某个到处闪烁着五颜六色灯光的城市时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夜晚的凉风吹拂过暴露在外的手臂带来一片寒意,韩儡儡留意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多是穿着外套的打扮后,走到无人的角落里,把自己身上的白色短袖变成了应季的带帽卫衣。
混在人群里走动了几天,了解到一些和这个世界有关的信息后,他再次确认了自己走错世界的事实。
这个世界里面没有他的三好邻居埼玉先生,也没有怪人和abcd字母英雄,只有国家和国家之间,或者和恐怖分子之间的小规模战争。
韩儡儡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持续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沉静片刻后,他在面对寻找前往其它世界的通道和既来之则安之的待在这个世界这两个选择时,搭在桌边上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变出一枚闪烁着银光的崭新硬币。
决定用不需要继续浪费脑细胞的简单方式,让这个世界的神来决定他的去留。
正面留下,反面离开。
像模像样的比划着做出了祈祷的手势,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自己面临的选择题后,韩儡儡拿起硬币轻抛出再挥手接住握在掌心,不需要查看凭借感觉就能感觉到的答案。
“好吧,既然是你让我留下来的。”韩儡儡自言自语的说着,起身离开了这家咖啡馆。
临近夜晚的天空呈现出墨蓝颜色,大片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城市。
他从咖啡馆走出去的时候外面还在下着雨,淅淅沥沥密集的雨滴掉落在地面上,积起了一块块不大的水坑。
韩儡儡抬手勾起垂在背后的兜帽扣在自己脑袋上,避着雨水。
在这样的雨天里,衣衫褴褛的乞讨者动也不动的蜷缩着身体躺在没有屋檐的墙边。
韩儡儡在从他身前经过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把拿在手里把玩着的硬币放到了对方破损的塑料碗里。
“祝你好运,也祝我好运。”他说。
他摸索着找到城市里的地下交易场所,买来需要用到的机器和材料,自给自足的为还是个黑户的自己办理了一系列证件。
韩儡儡零零总总活过的年岁加在一起,已经几百近千年,在这样漫长岁月里虽然对于极限运动的热情早已褪去,但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却从来没有消减过。
并且敢于尝试。
尝试研究自己。
为了弄清楚自己作为妖怪的基因结构,他甚至开始了学习生涯,几年下来不但成功当上了某所大学的生物系教授,还拥有了自己团队和实验室,拿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奖项。
又是一场庆功宴结束,韩儡儡走进酒店的套房,脱掉身上的西服外套丢到一旁,边扯着系在衬衣领口的领带边朝洗浴室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洗浴室的透明玻璃门前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门开动的声响。
他转过身看去,见是穿着一套银灰色高级定制西服的男人。
男人拎着酒瓶闷头喝着酒,晃晃悠悠的朝着房间里走了两步后,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韩儡儡挑眉,率先开口问他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后者亮出手里拿着的房卡晃了晃,嗤笑道:“如果房间不对,我怎么开的门。”
他不与喝醉的人计较,只说:“或许是我忘记关门了。”
走错房间的男人听到他的话后只是又朝嘴里灌了口酒,敷衍的连说两声好吧,紧接着又说:“这样的把戏对我来说没用,我可不是同志。”
韩儡儡听到这样的话没有直接答话,只是望着他看。
两两互相对视间,后者的眼神逐渐飘忽着向下移动。
韩儡儡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发现他看的位置是自己暴露在空气里的胸膛后,笑容玩味的说了声我是。
说话时指尖微动,衬衣的最后一粒纽扣被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