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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兰若寺十二(1 / 1)

明知他是醉了。

韩儡儡扒拉开领口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青紫印子悠悠叹了口气,过了一夜疤痕都还未完全消退,由此可见树精用了多大力气。

不过没忍住手痒揪了朵他头上的小白花,便被一鞭子抽成了这样,只得庆幸还好抽的不是脸。

从大敞着的窗口看见外面阴沉沉的天色,总觉看的人也跟着压抑了起来。留意到天上飘荡着的圆方孔纸钱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是又到中元了。

兰若寺附近有处满是坟堆白骨的乱葬岗,一个个鼓起的小土包底下埋着的尸首有牲畜的也有人的。日子久了坟碑多了,前来烧香祭拜的粗心后人也分不清哪家是哪家的,便随地插把香烧些纸钱草草了事。

想来天上飘的纸钱,便是有人前来祭拜时被风吹了走的。

有人说兰若寺的和尚们也葬在那里,他去了几次没寻到。想是时间长了,累累白骨早已化作肥料滋润了黄土。

中元节前后的天气惯是多变的,昨日还是万里晴空,今日便是乌压压的黑云高悬,直铺到天边。

一阵带着阴潮湿意的凉风透过窗口吹进屋内,正巧朝站在窗前的白衫公子迎面吹来,吹的他不自禁眯了眯眼,浑身泛起了懒意。

随手拉来张藤椅坐下后,韩儡儡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铜镜里映出来的人影同时也张张嘴巴抬手掩面做出一副打哈欠的样子,看的他莫名一阵好笑。

对着铜镜又照了照脖子上的印记后,他拢起衣衫领子理了理上面皱巴巴的痕迹,再将披散在身后的青丝用木簪挽起。

待把自己收拾体贴后,想着闲来无事便幻出一把空白折扇展开,又不紧不慢的从袖袋里掏出笔墨砚台一一摆好放置桌案。抬手轻挥间,墨条幽幽浮起落在砚台上开始自力更生努力研磨出墨。

韩儡儡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单手支着下巴作沉思状的看向藤榻上熟睡身影,沉默不语足足盯了十数息。

待将对方面孔熟记于脑中后这才回过身,拂袖间拿起上等狼毫笔轻沾墨,聚精凝神之际屏息落笔,一鼓作气不做停顿的连串动作下来只转眼间便已结束。

拎起新涂好的折扇挥了挥,等扇面上的墨迹风干,他又掏出香囊放在上面熏了熏。如此步骤完成后,画了郁郁葱葱开花槐树的素白折扇上已然带有清淡花香。

韩儡儡拂开折扇看了眼扇面上的槐树图,又偏过头去看了眼榻上的槐树精本尊,倏地弯起嘴角灿烂一笑,半眯起眼里满是极致愉悦。

实在被这灼灼视线看的烦了,树精悠悠掀开眼皮,微怒的斜倪向他:“不去守着你那恩人,总看我作甚?”

宿醉的感觉委实不太好受,喉咙里苦巴巴的身子也疲乏酸痛的紧,连带着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开口声音微哑软趴趴的听着不像生气,倒觉出了几丝幽怨。

昨日来了个宁采臣,为防把人吓跑,小鬼们大半都躲了起来没去采捕精气,于是他今日便什么也没得吃。没了精气单靠这副带伤的身子自己恢复,怕要难受好一阵。

这般想着,再看向蠢蛇,心里是愈发的郁气横生。

韩儡儡撩起衣摆亮出左脚踝上扭成麻花的树藤,故作无奈道:“我倒是想守,若你肯放我走自然是求之不得。”

看着甚是结实的树藤另一边就连在榻上妖精的右脚踝上。自从昨晚摘了一朵树精脑袋上的小白花挨了一鞭子后,脚上便缠了道树藤,挣也挣不开,怕伤着对方他又不敢弄断,只好被这么绑着。

想着树精已经醒了,此时近身不会再挨打,他便收起折扇,端着早已备好的醒酒浓茶上前。

“喝些茶水会好受些。”韩儡儡说着将茶盏递了过去,许是昨晚闹腾的狠了,榻上妖的眼下泛着些青黑,但又好像是一直便有的。

树精缓而慢的坐起身半倚靠在榻边,瞥了眼递来的青花茶盏后慢吞吞的抬手接了过来,而后拿茶盖子拨了拨表层的浮叶就着杯沿轻抿一口。

然而茶水刚一入口本正舒坦开的眉心就狠狠地皱了起来,比醒来方觉有的苦味浓上数十倍的苦涩味道瞬息溢满口中,只觉苦的舌头都麻了半边,除了苦涩再也感觉不出什么旁的滋味来。

但酒也确实醒了的,疲乏酸痛好似被这浓郁苦意驱走了些。

他硬着头皮将浓茶咽下,正欲放下茶盏时余光瞄到旁边某蛇隐含幸灾乐祸的笑颜,忽地又改了念头,随即再饮一口茶水后挥手一扯将人带至面前仰头便凑了过去。

韩儡儡被带的踉跄两步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子便被眼前骤然放大的脸惊吓住,同样不似活人的偏寒体温触在一起竟莫名升起了几分暖意。

还未等他分辨出这些暖意来自彼此还是温茶时,抿着的唇齿便被轻撬了开,探进口中的柔软舔舐了下他的尖牙后就极快的缩了回去,而后唇上又被轻轻柔柔的亲了一下。

怔然愣神之际,他脑子里最先浮现的画面竟是小倩小青诱人捕食i精气的画面。好像是待那活人意乱情迷之时附人身上,隔着些距离吸出些有些像鬼气,又有些像妖气的白雾状东西。且吸食采补时不会真的触及彼此,亦是不用如同他们现在这般唇舌纠缠相濡以沫。

见他这般不专心,树精狭长的眸子里似有暗光闪过,微退开点与他拉开些微末距离后,复又凑到他耳旁,牙齿轻咬住他耳垂磨了磨后松开,拿着惯用的阴柔腔调拉长尾音慢悠悠的问:“不若我,吃了你罢?”

问话时还有只手在他胸口摸来摸去,摸的他不自禁的紧张了一瞬,然也只是一瞬。

明明说的询问句,听着却不像是想知道答案的语气。韩儡儡抿了抿嘴,轻轻应了声好,罢了却又格外老实的补上一句:“其实你无须着急,等我了却了小和尚的因果,便任你处置。”

树精嘴角翘起了弧度脸上挂起笑,与他鼻尖抵着鼻尖近在咫尺间四目相对时的眼底却没丝毫笑意:“倘若我现在就要呢?”

说话间凉沁的气息与自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韩儡儡欲在他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迹象,然而除却逐渐变冷的神情外什么也没找到。

气氛濒临冰点,隐约有着几分暴风雨前的宁静征兆,好在另一种含义更为简单的暴风雨先一步到来打破了还在拉长的沉默。

窗外骤然响起一连串的闷雷时,韩儡儡眨了眨眼,竖瞳闪烁间忽地换了副神情,笑容轻挑又邪气的反蹭他鼻尖,缓声道:“那要看你指的是哪种吃了。”

大片凉风顺着未关的窗口吹进屋内,风来的突然且猛烈,瞬间将悬挂锢在藤榻四周扎起的白帐纱吹散了开。待风停歇下来后高扬起的白帐纱复又缓缓落下,遮掩住了榻上还在僵持的两道身影。

韩儡儡拿着水墨油纸伞踏出房门时天已大亮,外面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从天上悉数涌到地上渗进泥土,等到阳光灿烂再蒸腾回至天上。

撑开伞慢悠悠的走下廊道,抄着近道朝宁采臣所住的客房过去。绕过一处石子路走至栽种着几丛徘徊花充数的花圃,留意到已现颓意的绯色花时他停顿了一下,待看到花根处的泥土不是腐黑色而是翻新过的暗黄色后恍然点头。

怪不得这花开的如此萎靡不振,原是没了鲜美肥料的土壤栽培。

雨滴带着节气特有的阴凉湿意将浮在空中的尘土一一击落打在地上,留余些清新。

将手伸出伞外接住几滴雨水把玩时,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却又实在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直等走到客房门前才算消退,只因他记起自己忘了什么——自家恩人的书箱。昨夜来回跑的匆忙,他把宁采臣的书箱给忘在山林中了。

忙收起停滞半空尚未落下的手,一时间也顾不得是否被人看见,慌忙飞身而出返回山林搜寻一通。

如今正下着雨,若是宁采臣的东西被淋坏了可就糟了。

一阵惊慌仓促过后好不容易找见完好无损的书箱,复又想起府内无吃食,紧接着匆匆下山去铺子里买了些吃食,再火急火燎的冲回来。

当韩儡儡惨白着脸略有几分狼狈相的出现在客房门外准备稍作整理再敲门时,门扇忽地从里打了开,露出一张带着些惊讶神色的熟悉脸庞来。

开门发现要寻的人就在门前,宁采臣讶然过后有些高兴,上前一步笑着说:“你过来的好巧,我正要去寻你。”

韩儡儡把悄悄烘干了的书箱递给他,笑问:“寻我可是有事?”

“是,有件事想询你。”宁采臣接过书箱时触及他指尖不禁一惊:“你手怎的这么凉,快进来罢。”

韩儡儡下意识的收回手任由垂下的袖口将其掩住,随口解释:“许是方才被风吹的狠了,暖暖便好。是要问我什么事?”

宁采臣未做怀疑,想起要问的事后忙拉着他走到桌案旁,指了指摊开的画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你可知道兰若寺在哪儿?画上的落址写着就在这山上,我近来总走霉运,想着若是在附近有寺庙的话顺道拜拜佛祖说不定会好过一些。”

看也未看画纸上的兰若寺旧貌图,韩儡儡掩唇轻咳两声压下喉间涌上来的血腥气后,认真的说:“知道是知道,但想拜佛祖还是算了罢,它不理人间疾苦又不庇护座下信徒,拜它还不若让我帮你算上一卦。”

“你会算卦?”宁采臣惊讶的问。

韩儡儡一本正经的应声是,而后问了他生辰,又看了他手相,待将路边神棍曾对自己做过的事都原模原样的对着宁采臣做了一遍后,这才板着脸悠悠回道:“卦象说你今生且定顺遂平安一世,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可写于红纸上封入锦囊睡前压在枕下,保你十个愿望九个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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