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依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她跟前的吴爹,“你已经把我卖了,还想从我这里拿银子……”
吴爹瞪着眼睛道“我把你卖了,我也还是你爹,难不成前面十几年白养你的不成,银子快点拿来!”
吴依看着这样的爹,眼泪水就想珠子一样,巴拉巴拉的往下掉。
她眼睛看见的,不仅仅是把她卖掉了的父亲,还有在沉香楼这几个月来的耻辱,有的时候,她一整个晚上都在接客,送走一个,又来一个。
心里受尽了耻辱,脸上还要做出笑容,不然得罪了客人,又要被老鸨训斥。
老鸨的训斥方式,并不比接待那些客人好多少。
这短短的几个月,吴依心里饱受折磨,要不是因为一两个月前,有个男子挺身而出,将她从四个男子手里救了出来,她怕是早对这个人世间没有了希望和留念。
现在她的钱匣子里面,也有些钱了。
都是受着折辱挣来的,她想着等赞够了,就给自己赎身。
“你滚,滚!我的银子,凭什么给你,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爹,你看看,我还想个人吗,你怎么还有脸来问我要银子?!滚!”
因为怕被人发现,吴依只能是压低了声音嘶喊。
吴爹却一点不为其所动,伸手直接给了她一巴掌,“你叫谁滚,我是你爹,我告诉你,吴依,银子你不给得给,给也得给,去,现在就去给老子拿过来!”
被猛的扇了一巴掌,吴依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上。
嘴角瞬间就肿了,她捂着脸,眼睛通红,但已经没了泪水,她死死的瞪着吴爹,“做梦去吧!”
说完,转身就往沉香楼的院子里面走。
她身后吴爹跺着脚,指着她骂道“你这个贱蹄子,当初就不该生你,竟然敢叫我滚,我们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宋家害的,你们不去找宋家,在这里对着我嚷嚷……”
越说越气,气到最后,对着墙面猛踹一脚。
脚上穿的是草鞋,一下子就踢到了脚趾头,疼得他不得不坐在地上,抱着脚,过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
走进院子里的吴依,听到了吴爹说的最后那几句话。
听到宋家两个字,脚下的步子忽然凌乱了一下,扑通一声,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她两手抱住自己,把脑袋埋在手臂里。
是啊。
若不是宋家,他们吴家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哥哥行事不当,确实有错,但也错不知此啊。
她扭头看向沉香楼院子里周遭的一切,连这院子,都和别处的院子不一样,随处可以贵妃榻,长摇椅,以及被风吹动的像是床帏一样的纱布。
她摇着下唇,再次哭出了眼泪。
凭什么?
为什么?
她原本是良家待嫁的姑娘,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呦,美人儿,你怎么在这儿呢?呦,这嘴巴是怎么了,被上一个客人给折磨的,啧啧啧,这力道是有多大呀,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哎,怎么还哭呢,来,跟哥哥来,哥哥宠你。”
一个喝多了的青年,大概是摸不着方向,走到了这偏僻的院子里。
吴依连忙摸掉眼泪。
勉强露出笑容,笑对客人。
她不敢不敬客人,否则会收到老鸨的教训。
只是这笑容,和哭没什么区别。
“原来是谢哥哥,怎么跑到这后院子里来了,接待你的姑娘呢?怎么没跟着?”
这谢公子算得上风流倜傥,手里也有些银子,他伸手捏住吴依的下巴,觉得这泪人更加惊艳,比那些阿谀奉承的,总是笑脸相迎的,更加让他有。
一把搂住了吴依的腰身,“接待我的姑娘?你说婉红啊……她太无趣了,一点都不知道矜持,我还没让她做呢,她就开始了,无趣,还是美人儿你比较有趣儿,走,跟着哥哥走,让哥哥好好宠一宠。”
说完,拽着吴依,往沉香楼里面去。
一个时辰后。
谢公子从衣服里面拿出来一个很大的银锭子,塞进了吴依的衣服里面,“这个给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哥哥过两天再来找你,哥哥就喜欢你这样弱不禁风,一推就倒,满脸泪痕的。”
吴依逼着自己不露厌恶的表情,送走了谢公子,拿着银锭子,将把银子放进钱匣子里面。
可刚刚放进去,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的踹开了。
进来是婉红。
还没开口呢,婉红就先上前,揪着吴依的头发左右摇晃,“贱人,敢抢我的客人,真不要脸。你们两个人,还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进来帮我打她。”
婉红是招牌,所以身边有丫鬟伺候。
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看着被婉红拿在手里,像小鸡一样的莲依,进退不是。
一个丫鬟劝道“婉红小姐,不如让莲依姑娘把谢公子赏的银子交出来,其他的就算了,不然动静闹大了,鸨妈妈知道了,不好,吴依免不了受罚,婉红小姐你也免不了啊。”
婉红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她是沉香楼里的老人了,知道老鸨惩罚时的路数,即便是她在这行这么多年的老人,都扛不住老鸨的手段。
于是,她松开了吴依,“银子呢,交出来,这事就算过去了。”
那可是整整一千两银子,拿在手里很沉的一个银锭子,她辛苦了一个时辰的屈辱,并不想交出来。
婉红看见了她脸上的拒绝与反抗,直接走到了她衣柜和梳妆台前翻找,最后在一个匣子里面,找了许多的钱财和首饰。
这样的藏钱财和首饰的匣子,婉红自己也有,她能猜出来她藏着这些是为了什么,那她就偏偏不能让她得逞。
谁叫她是吴泓立的妹妹,那个骗她在外面野战的男人的妹妹!
“呦,想赎身?靠这些?去,把这匣子交到鸨妈妈那里去,就叫是我在莲依的房间里面找到的。”
一个丫鬟上前,把匣子接在手里,转身去找老鸨。
吴依见状,连忙要阻拦,可她被婉红阻拦着,另一个丫鬟还堵着门,她挣扎许久,又不敢大声哭喊,只能看着那个抱着匣子的丫鬟越走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