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爷,您干吗这么看着我?”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锦瑟被楚烈看得发毛:“奴婢说错什么了么?”
“不,很对。”摆摆手示意周围仆从退下,楚烈扬眉:“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行宫里面已经找过了,就再找找行宫外吧……”因为不了解大周的皇家历史,锦瑟没有那种“皇帝的行宫定是固若金汤”的想法,思路反而开阔了许多:“这处行宫哪里最容易出入,就让禁卫顺着那个方向开始找吧。”
“皇兄不可能出去。”楚烈皱着眉直摇头:“你知不知道这处行宫设计得有多严密?”
“不知道。”锦瑟答得实诚,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不过奴婢知道,百密终有一疏。”顿了顿,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贵妃娘娘有一把黄金小弓和七支黄金小箭,举世无双。让禁卫们寻找黄金小箭,定会知晓娘娘的行踪。”
“可皇兄未必和她在一起……”让本就不算多的禁卫再分出一部分来找女人,楚烈不太乐意:“若是他们根本就是分头失踪的,又当如何?”
“您现在没头苍蝇一样的找,半点线索都没有;若是找到贵妃娘娘的金箭,还能有个方向。”锦瑟简直要被他的逻辑冏死了:“您自己也说了,此处行宫固若金汤;可即便这样,陛下与娘娘还是……您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很蹊跷么?”
“自然。”楚烈点头:“这事还要进一步查证。皇兄不在,本王也不好越俎代庖……”
“奴婢不懂前朝的事。”受麦宝儿影响,锦瑟避朝政如蛇蝎:“骆嫔主子等人也很记挂陛下,王爷难道……王爷最好找个人知会一声吧。”
“说的是。你这就去吧。”
“……”
神马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锦瑟暗怪自己多嘴,却无可奈何。对着楚烈福了福身,她依礼退下。甫一走出盘龙宫,她就拖来一个小太监:“王爷差你去知会各宫主子说皇上安好,勿念,这就快去吧!”
“啊?”那小太监被她说得一愣。
“快去吧,主子们都等着呢!”锦瑟说得有模有样:“回来以后就不用知会王爷了,王爷正忙着调配禁军,你来告诉我一声吧。”
“哦,是,小的这就去!”
看着小太监匆匆跑走的背影,锦瑟长长呼出一口气。
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特权神马的,果然好用。
……
靠着火堆迷迷糊糊的打着盹睡了过去,楚洵连麦宝儿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他们是被一阵鸟鸣声吵醒的。
一只傻鸟冒冒失失撞进石洞,顺着狭长的洞口一直往里飞。许是见不到同伴,它惊恐的啁啾啼鸣。鸟儿婉转的叫声被石道无限放大,听在二人耳里居然有些凄厉。
想了一夜心事,麦宝儿睡得不实,有些疲惫。打着呵欠揉揉太阳穴,睁开眼睛看到楚洵,她下意识愣了愣,记忆有些恍惚。
哦,这里不是明月宫,他们掉到了石洞里……
这种睁开眼睛就能见到他的日子,真是好久不见了。
“野兽吗?”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楚洵双眼迷茫的随手捡了块石头:“狮子,还是老虎?”
“顶多是只兔子。”麦宝儿淡淡开口,嗓音却嘶哑得要命。咽喉处疼得难受,她下意识抚了抚喉咙——该死,难道是生病了?
“啊,兔子。”乖乖放下石块,楚洵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你受凉了?”
“没有。”麦宝儿哑着嗓子起身,却觉得四肢发虚,一阵天旋地转。还好篝火熄了,不然楚洵定会看出端倪。
“死鸭子嘴硬。”完全清醒过来的楚洵起身来扶她,触手的肌肤却烫得灼人。
“你昨晚到底去哪儿消食了?我就该跟着你。”他皱眉,“这么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你定是去小潭边吹冷风了。就算身体好也是女孩子,女子的体质总是不如男子,连我都很注重养生……”
“知道了知道了。”推开他的手,沉默一瞬,麦宝儿又主动抓住了他的胳膊:“扶我出去,我想晒太阳。”
“过一会儿的。”强行按她坐下,楚洵用打火石重新燃起火堆:“早上冷,再等等。”
麦宝儿抱着双膝靠在火堆边,火光把她两颊映得通红。她也不看楚洵,就这么定定盯着火光,仿佛里面有朵花。
“吃点果子。”楚洵拿野果在自己袍子上随便蹭了蹭:“虽然不甜,不过开胃。病人嘴里都没味道,你先刺激刺激胃口,免得一会吃不下东西。”
麦宝儿低低道了声谢谢,接过果子一口一口吃起来。眼睛发酸发涩,看来生病以后人的情感真会变得脆弱许多。
“客气什么。”一向大大咧咧的贵妃突然如此,楚洵觉得有点奇怪。下意识伸手去探探她的额头,这家伙别是烧糊涂了吧?
“君臣有别,这是我的本分。”虽然心里想的明白,可真如此做,麦宝儿还是有些酸涩。好在她因风寒声音沙哑,就算哽咽,对方也听不出来:“从前是我糊涂了。”
“你……”楚洵不可思议的盯着她,一时无言以对。
麦宝儿只是低着头啃果子,一口一口吃得极为认真。酸酸苦苦的汁水弥漫在唇齿间,她居然变态地觉得心底舒服了些。
“你能想明白就好。”心底思绪纷杂,楚洵却只知道说这句话。有什么怅然若失,些许酸涩,些许钝痛。
突然间无法忍受这里的空气,他匆匆留下一句“我去舀点水来”,就逃一样狼狈的出了石洞。
山谷中的清晨潮湿而清新,他狠狠吸了几口空气,却仍觉得胸口堵得难受。他以前认为他与麦宝儿间就像一场长期的拉锯战,终有一方低头认输才作罢。可现在呢?她低头了,他却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
下意识抚住胸口,原来不是所有胜利都会让人欣喜。
又在水潭边站立一会儿,直到觉出凉意,他才回过神来。已经病了一个,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倒下。
麦宝儿身子发热,需要水来降温。四处看了一圈,他干脆撕下了自己的袍服下摆。白色的亵裤露在黑色的锦袍外,无端丑陋。努力忽略自己不伦不类的穿着,他弯身将锦袍浸在水中。这方法还是麦相教他的,没想到第一个实践对象却是他女儿……
锦袍吸饱水后,他立刻用手接着回到了石洞。转过幽长的隧道,他脚步一顿——
是看错了么?
麦宝儿那是在擦眼泪么?
心底一恻,他升起一股无法遏止的憋闷与酸涩。
难道,和他独处在一个空间里,就如此难受,甚至都会哭出来么?!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看匆匆那年好心酸,差点忘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