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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良宵(1 / 1)

当日秦铮带人出来寻找王六郎,经过一片树林时,正巧迎面撞上了骑马狂奔的谢言。

身下的马受了惊,只知死命的往前跑,谢言坐在马背上被颠的七荤八素,腹中的异物感越来越强烈,似乎下一秒就要吐个天昏地暗。

谢言: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救救我啊,我……我晕马啊!

谢言头晕成了一盘蚊香,两只手用力拉扯着缰绳,企图安抚狂躁的马儿。可是他的努力注定付之东流。

秦铮眼看着一匹狂躁的白马对着自己冲了过来。马上还挂着自己的半个熟人,郑国公家的世子——谢言。

说是半个熟人,是因为,两家虽然同属淳西贵族,又都是军中巨擘,可是偏偏巧的是,秦铮多年来和谢言几乎没见过几面,最多算是点头之交,而这位谢世子又和他不对付。更准确的来说,是谢言单方面在挑衅,他从来都是拿谢言当空气。

在秦铮的认知里,一个连剑都提不起来的小白脸,算什么大丈夫?直接无视之。

秦铮抬起缰绳,往左侧退了几步,给面前的谢言让出一条道。他不动声色的握紧腰间的宝剑: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倒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追着这马。

谢言意外碰见了熟人,心下大喜,也顾不了平日和秦铮不睦,正想要开口呼救,却看到秦铮往一旁让开了路,不由得心下大怒。

姓秦的,小爷和你势不两立。

说话间,谢言□□的马已经奔到了秦铮面前,正当两人要擦肩而过之时,秦铮一个利落的飞身,谢言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横着扔到了秦铮的马背上。

慌乱之中仍能保持冷静,于乱局中一眼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出手,救人,回马,瞬息之间,一气呵成。秦将军,当世名将也!

谢言上一秒还在咒骂秦铮,不料想,情势突变,下一刻人家就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谢言被颠的几乎要散架,象征性的勉强抬了抬手:“多谢秦兄救命之恩。”

秦铮道:“你怎么一个人出来的,侍卫呢?”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问这话,谢言脸色大变,急忙扯着秦铮的玄色衣摆:“莫要在此地停留,快跑!它要来了。”

秦铮心下一团迷雾,追问道:“何人在追你?”

话音刚落,前方丛林中远远传出一阵虎啸!

秦铮□□的马抖了抖蹄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秦铮对着身旁的两个侍卫道:“小心。”

一阵狂风刮过,吹起漫天扬尘,秦铮他们急忙用手臂遮住眼睛。待再睁开眼时,面前多了两只狰狞巨兽。

两个侍卫一看,都吓得白了脸,哆哆嗦嗦的说道:“玄……玄……玄冥噬魂虎。”

玄冥噬魂虎,是神话传说中的上古凶兽,顾名思义,就是以灵魂为食。凡是被它们杀死的生灵,灵魂被吞噬后,只会剩下浑浑噩噩的一魄,成为伥鬼,终生给噬魂虎为奴,替它不断寻找新的猎物。永生不能再进入六道轮回。

可偏偏,这种恶兽都十分专情,通常都是一雌一雄成对而居。有一个死去,另一个也会殉情而死。

两只老虎居高临下,悠闲的晃动色彩斑斓的细长尾巴,口中发出阵阵呜声,猫步轻抬,绕着秦铮三人转起圈来。在它们看来,面前这几个两脚兽已经是自己的口中餐了。

玄色的幽冥之气浸入脚下的土地,两只玄冥虎走过的地方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片死地。

秦铮看着这景象,心中咯噔一声沉了底,他反复握紧手中的剑柄,不动声色的和面前的两只凶兽对峙。

若这是两只普通的老虎,自己三人尚有一战之力,可这两只上古凶兽,又会异法神通,我又带着个不会武功的谢言。

如今之计……

想到这里,他悄悄的对身侧的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

三人瞅准时机,抓住两只老虎中间的间隙,嗖的一声,向三个不同的方向窜了出去。

两只玄冥虎看这三只两脚兽竟然妄图逃走,大吼一声,紧跟着追了出去。

谢言头晕脑胀,腹中像是搅成了一锅粥,他又是横着趴在马上,颠簸的厉害,实在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秦铮剑眉紧锁,身后的两只玄冥虎紧咬着自己不放。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身后阴冷绝望的玄冥之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的马撑不了多少时候,后面的玄冥虎却有大把的时间。

正好听到谢言的动静,秦铮一拍谢言的背:“你到底怎么招惹这玄冥虎了?它们非要吃了你才肯罢休。要不然我还是把你扔给它们算了。”

谢言头昏脑胀,仍撑着死鸭子嘴硬:“我怎么知道,我就是在小树林里吃了顿烧烤,就碰上这对煞星了。”

“姓秦的,你要是敢把我丢给它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回来拉着你一起做鬼的。”

秦铮听了他这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干脆,传出老远。

金色的日光投到茂密的枝桠上,在地上留下斑驳的阴影。

又过了片刻,眼看着身后的玄冥虎越来越近。谢言扯了扯秦铮的袍子,他嘴唇哆嗦了一下,连声音中也带上了颤音:“要不,你还是把我放下吧!你一个人,逃出去的机会大一些。这件事,请不要告诉我的父亲。”

秦铮一把按住了他,问道:“谢老二,你怕不怕水?”

谢言此时脑筋已经不是很清楚,听了他这话,先是顿了一顿,随后歪头想了片刻,乖乖的摇摇头:“不怕,可是我不会水。”

秦铮唇角止不住的翘起弧度:“没关系,我会水。”

他眼睛亮的出奇,如同天街最璀璨的星。又像是蛰伏了许久的猎人,终于等到了收网的时机。

谢言稍后反应过来,愤怒的叫喊道:“姓秦的,你叫谁老二!小爷是谢家老大!你才是……啊啊啊啊!”

谢言来不及说完的尾音淹没在滚滚波涛之中。

很快,两人就消失在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岸边的两只玄冥虎闻着气味,沿着河岸走了一段,最终着急的哼哼了几声,无奈的放弃了。

雷声滚滚,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不多时就下起来雨。

大雨倾盆而至,下了半夜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只好等雨停了再做打算,不过这样也好,这场雨洗刷掉了他们的气味和脚印。某些想使阴损招数的家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们。秦铮站在山洞门口,洞口的芭蕉被雨水滋润,绿色的叶片更加水嫩。圆滚滚的水珠亲昵的蹭了半响,才扭扭捏捏的滴落到地下。

身后传来几声咳嗽,秦铮听到声音,转身回到谢言身边。

谢言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他脸色苍白,腮边却晕上不正常的潮红。秦铮伸手抚上谢言的额头,手心下的皮肤滚烫,灼热的温度几乎烧烫了自己的手。

谢言的烧还是没有退。从上岸开始,他就起了烧。

秦铮面色凝重,他带着谢言跳下河后,被河水带到了这处不知名的山林间,天色渐晚,又淋了雨。从上岸开始,谢言就起了烧,到现在也没有退下去的迹象。

秦铮回忆着平时军中常用的法子,思量着哪一个见效更快。突然听到几丝微弱的声音。

秦铮抬眼四顾,四下里空旷无人,耳边又响起那小猫一样的声音。那声音微不可闻,却偏偏一直萦绕在他耳际。

细听之下,那声音竟像是从地下传出来的。

谢言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什么状态。他在昏迷中,却偏偏还残存着些许意识。他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又却偏偏说不出话来。

高热蒸发掉了他体内大量的水,嗓子干的几乎要裂开,身体又在一个劲的叫嚣着冷。冷热交替袭来,折磨的他几乎要死。

他想跳起来,想狠狠的撞墙。想开口说自己很难受,可是他连开口说话都说不出来。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费力的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声若蚊蝇,然而一旁的秦铮听懂了。谢言说的是:“冷,好冷!”

洞外雨打芭蕉,冷意渐深。身边只有身下的一团干草,衣服都是两人共穿一套,连多余的衣服都没有。

秦铮看着身前的谢言,纠结了一会,露出一脸英勇赴死的表情。

叶昭和坐在殿内的矮桌旁,细长芊白的玉指有规律的敲打着红木桌面。

黄莺从殿外匆匆走进来,叶昭和急忙起身,迎了上去。不等黄莺开口,她就着急的问道:“找到阿铮了吗?”

黄莺摇了摇头:“秦将军昨日带出去的一列卫队都已归队。有两个侍卫说,他们遇上了玄冥噬魂虎,将军带着谢言公子和他们分开了。”

“玄冥噬魂虎,那不是传说中的上古凶兽吗?怎么可能?”

“跟随秦将军的侍卫说那老虎,玄色,金瞳,尾有花雕,行过之处,草木皆枯。和传说中一样。”

叶昭和面色凝重,她似乎想通了某些关节。普天之下,和她叶昭和过不去,又能召唤出传说中的魔兽,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只有宫里的那一位了。

她吩咐道:“黄莺,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孤被陛下禁足,今日必须返回东宫面壁。我们在此地不能久留,否则会落人口实。这样,你派人把这个消息告诉郑国公府,如实说就行。让谢老国公派人手去找他们。”

黄莺脑中转了个圈,瞬间明白了叶昭和的意思。叶昭和被永泰帝禁足。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叶昭和做什么都是错的,难免会授人以柄。若是叶昭和下令去找秦铮,难免会被齐国公主掺上一脚,反而会延误了找人的最佳时机。

依照秦铮的性格,他绝不会丢下谢言不管。二人必定是在一处的。谢老公爷只有这个儿子,全家人心肝肉般的疼着。于此事必然是尽心尽力。

黄莺点了点头。

叶昭和又嘱咐道:“说的时候注意点言辞,自己把握好分寸。还有,这件事,暂时对秦家保密。英老国公年时已高,这件事不要告诉老人家。”

黄莺道:“是。”

耳畔雨滴敲打着屋檐,身旁像是依偎着一个热烘烘的暖炉。温热的触感划过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爽。

谢言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视野瞬间被一张棱角分明,刀削斧刻般的俊脸填满。

“啊!”谢言爆发出一声惨叫,推开了身边还在睡觉的秦铮。他披着秦铮的外袍,这一挣扎之下,身上的衣袍滚落,露出了里面光溜溜的身子。

谢言眼疾手快的抢过地上黑色的外袍披在身上。往后挪了一步,又一步。

秦铮听到声音,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发麻的太阳穴,似是松了一口气:“谢二,你醒了。”

谢言激动之下,连秦铮对自己的称呼都没在意:“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衣服呢?你趁着我昏迷,对我做了什么?”

秦铮淡定的看了一遍光溜溜的谢言,诚恳的说道:“你想多了,谢二。你这幅皮包骨头的样子,我真的没性趣。我比较喜欢胸大的美人。”

谢言脸色通红,被他噎的半晌没有说话。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又听到秦铮说:“你的衣服上被人涂了日梧冰沙,那是玄冥虎最心爱的东西。这种沙产自西域佛国冰山之上,无色无味,遇水则会绽放出浓烈的芳香。”

谢言若有所思,所以昨日那两只魔兽才一个劲的追着我不放。我一向远离朝局,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到底是谁非要置我于死地?

“我把你的衣服给扔了,不然咱俩现在坐的地方就该是玄冥虎的肚子了。”

“你得罪了什么人?非要你的命不可?”

谢言困惑的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洞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日光从林梢枝头洒下。山涧溪水潺潺,鸟语花香。

秦铮拿起一旁的长剑,珍惜的用袖口轻轻擦拭:“为今之计,还是先想办法回长兴城。其他的事,从长计议。”

谢言点了点头,他们已经失踪了一日一夜。英国公府和郑国公府的世子,在春狩之时莫名失踪,若是再碰巧死于非命。这坊间的流言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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