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玥是真的一心一意想让冯小岚踹了卫羽宸,冯小岚没忍住笑了:
“知道啦,我说跟他谈到杀青,就到杀青,怎么,怕我陷进去出不来呀?我是那样的人吗?不过……”
她故意顿了顿,又道:“你不怕我跟小朋友分手了,去吃回头草找陆淮啊?”
“我才不怕呢!”唐大小姐立刻反驳:“反正……我就是觉得他人挺好的,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人而已,也不是非他不可……”
“你啊……”她这一次笑出声来,捏了一把唐玥的脸颊:“傻丫头,逗你玩呢,看上陆大经纪了就好好相处,他不是我的菜,他也从来没跟我表白过,我跟他的那些八卦,都是谣传而已。”
唐玥紧接着又反捏了一把她的脸颊,姐妹俩打闹了一会,直到登机的广播响起,才相互道别。
次日一早,冯小岚带了鲜花和贡品,来到卫羽宸外婆和母亲所在的墓园。
有些地方的习俗非亲非故的不替人扫墓,不过她和卫羽宸的家乡都没这个习俗,甚至近几年来亲朋好友代为祭扫还挺流行的,很多公墓甚至推出了代人祭扫的业务,专门针对外地漂泊、逢年过节不方便回家的人们。
她想着毕竟她和小朋友相处一场,人家拜托她这点事,还是要好好地做到。
这是这座城市郊区一处大型公墓,距离市区不远,按照卫羽宸给的地址和牌号,很容易就找到了,她先到了卫羽宸外婆和外公的墓地,将鲜花贡品摆上了。
这片墓地比较老旧了,他外公走得早,那个时候家里没什么钱,买了块最小的墓地,外婆走后就跟外公合葬了。
墓碑上有照片,看得出是两位非常和蔼慈祥的老人。
冯小岚向墓碑鞠了三个躬,然后蹲下来,轻轻地开口:
“两位老人家,我是卫羽宸……现在的女朋友,他很好,最近在剧组里拍戏,今年清明没能过来,我受他之托来看望你们,他长高了,也赚钱了,一切都好……我知道我年纪比他大,你们对我可能不会太满意,我只是和他相处这一段时间而已,不会耽误他的未来,他还年轻,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从这里离开,她又去祭拜了卫羽宸的母亲,也在这个墓园,相隔不远的另一片区域。
忙活了大半个上午,她坐上返回市区的大巴车,透过车窗观望着路边的一草一木,这座他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城市。
这里也是陆淮的家乡,她此前跟着陆淮做星探的时候,来过这座城市,那时候觉得没什么特别,如今一切被刻上特殊的烙印,仿佛一切都变得更有意义。
她打开订票app,盘算着如果现在订下午的机票返程,没准儿能赶得及上岛的最后一班船,如果时间来不及,她寻思着就明天上午再飞回去,今天好好逛一逛他家乡的这座城市。
正思索间,孟宇的微信消息发过来了:
“冯总,您让我查的事,我查到了,方便跟您电话说么?”
没想到这位年轻小群演办事效率还挺高,她直接一个电话就拨过去了,对方很快接起。
“冯总,那件事,我托关系找人查了,卫羽宸他家老太太过世的那年,当时我们住的那整个区,从大医院到社区小医院,都没有老太太的就医记录。”
“为什么?”她下意识的问。
孟宇那边似乎是特意压低了声音,让她不得不把听筒的音量调大,凑近在耳边,紧接着就听见对方说:
“后来,我找人从小道关系打听了几个当时的老街坊,说那家老太太是意外死亡的。”
“意外?!”她一时间有点发懵。
孟宇那边的声音更低了:
“嗯,是……溺亡,据说连尸首都没找到。”
冯小岚一下子把手机掉了下去。
大巴车本来就在转弯开得不稳,她从座位上下来,急急忙忙地蹲下去捡手机,好不容易从座位底下捡回了手机,跟孟宇那边匆匆交代几句,她有点晕车了。
前面不远处就是个车站,大巴车停靠时,她匆匆下车了,不是她住的酒店那一站,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当了这么多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横店女流氓、酒吧街头号老板娘,她从来没有这般慌张过。
在车站坐着吹了会风,思索了片刻,她拨通了卫羽宸的电话。
其实今天早上他们还联系过,她出门之前给他拍了携带的鲜花和丰盛的贡品,他也在开工前回复了她。
而此刻,时间接近中午,应该是剧组午休的时候,她听到语音响了几声,对方就接起来了。
“卫羽宸,你在骗我。”
不等对方说话,她直接就平静地问,尽管问出这句话时,她的手在发抖,仿佛生怕对方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所以,她没给对方回答的机会。
“你外婆,她老人家究竟是怎么离开的?是意外吧?”
“许千泽刷你这个热搜时,做足了功课。”
“他不是凭空造谣。”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出奇的冷静,冷静得像是在讨论一部剧本,在对一场戏。
她其实知道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否则他早就被警察抓起来了。可是她想听他解释,想听他说话,哪怕是聊剧本一样,给她讲一个故事。她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哪怕是那段不怎么光明,甚至是潦倒不堪的过往。
可电话另一端的他,却没有说一个字,她知道他在听,因为透过听筒的另一端,她依稀听得到那轻轻的,却有些混乱的呼吸。
他一句话都没说,可她知道他慌了,她习惯了他在人前卖萌装乖,习惯了他骨子里的野性未驯,习惯了他独属于少年的明澈简单,习惯了他狠起来六亲不认。
可她唯独不习惯他的慌乱。
电话里久久没有回音,她挂断了,然后在车站坐了一会,打了个出租车回酒店。
在酒店那张正方形的大床上躺下,如同卫羽宸在海里那般舒展开四肢,她放空了一会儿,然后起身重新梳洗打扮,换了套衣服,到酒店前台续了房,打车出门。
她去了卫羽宸小时候居住的那片街区,这里不难找,以前卫羽宸跟她说过地址,微博上还有他刚火的那几年,粉丝们扒出来的门牌号。更何况当年她就是跟着陆淮来这座城市里海选练习生,在这里的街边遇上了打群架的他。
这是一片城市周边的老街区,房子太破旧了,深深浅浅的巷子里,连花都开不出几支。这里没什么年轻人和小孩子走动,偶尔几个大爷大妈推着小车买菜,缓缓地走过。
她顺着巷子七拐八拐,这片街区位置简单,但卫羽宸的家却太难找了,她足足绕了半个多小时,才在一处巷子的角落里,看到了那间房子。
其实她刚才来来回回经过这里好几次了,只是她实在没看出来那是一座房子。残破的砖瓦上盖着遮雨布,玻璃像是很多年没擦了,落满了灰尘,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一把斑驳的大锁,是那种最老式的锁,还有地面的青石板周围长出了长草与青苔。
她围着屋子外面转了几圈,屋顶的碎砖下压了一些带着卫羽宸名字和应援色的手幅,想必是他刚成名时,粉丝送来的,不过应该是在这里放了很久,日晒雨淋得颜色已经发白了。
她听陆淮说过,卫羽宸去北京做练习生后,虽然每年回来给外婆扫墓,却大多是住在酒店,几乎没再回来过这里。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她从北方来,忽略了南方城市的这个时节总是多雨,她没带伞,便在这破碎的遮雨布和残缺砖瓦搭建的屋檐下,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着避雨。
这座城市的人口密度很大,可这片城郊却格外荒凉,她坐了好一会也没见着几个行人,偶有一两个遛弯的老爷子老太太,都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期间她接了个工作电话,是剧组的执行制片人打来的,小姑娘委委屈屈地问她:
“小岚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自己搞不定了。”
“怎么了宝宝?”她连忙问。
小执行制片沮丧地跟她说,今天下午拍摄进度特别慢,卫羽宸好几次的状态都不对,后来导演也发火了,然后这小孩也闹脾气,干脆躲进化妆间的桌子底下不出来了,谁都不搭理,连他经纪人去劝都不好使。
执行制片说完,还给她发来一张照片,压低了声音道:“嘘,刚才人多,我偷拍的。”
照片里的卫羽宸,就缩成一团坐在化妆台的桌子底下,戴着口罩帽子全副武装,还抱了个原来就放在化妆间的毛绒抱枕。
她其实不用看照片就猜到多半是这个情况,他这不开心就躲桌子底下的习惯,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虽然她没在剧组,不过组里也有其他制片人,但多半是搞不定卫羽宸的,毕竟主演大咖闹情绪不配合这种事,即使作为资方,也不太有人会去放狠话骂人家,多半也只是好言相劝,代表甲方给予了足够的排面,而至于这个面子乙方演员给不给,那就另说了。
以卫羽宸的性子,多半是不给的。
她安慰了执行制片人几句,告诉小姑娘没事儿。放下电话,她想着给卫羽宸打一个,不过终究忍住,又想着给陆淮打一个,都要按下拨通键了,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她跟陆淮说什么呢?告诉他自己来调查卫羽宸了?……无论说什么她都觉得如今的处境,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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