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贾甄甄道:“方鹤,我没办法,这是唯一能同时保住你和姝儿的方法。”
方鹤掉了眼泪,噼里啪啦砸在自己的手上,他悲喜不定地道:“可是九公主,方鹤有什么错呢?方鹤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如此微贱如同草芥!”
究竟是谁的错呢?
贾甄甄与甄让对视一眼。
贾甄甄道:“方鹤……”
剩下的话她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呢?事已至此了——
方鹤失去了自己的手,贾姝失去了自己的自由。
忽而,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高声道:“押镖世家的邱小姐今晚要选夫婿啦!”
随着这一声惊呼,瞬间传来大大小小的声音。
“哇!邱家!”
“我说,邱老二早前是土匪,谁敢给他做东床快婿,是活腻歪不想要命了吗?!”
“哈哈哈,你这可就太见识短了吧!邱老爷押的镖都是官爷们的,俗话说得好,有钱就有权,有权就有钱,邱家卡在钱和权中间!人都抢着做呢!”
“别土包子啦,邱老二这是趁着秋闱,想要好好地招一个‘准状元郎’呢,你们啊,一堆泥腿子,就别想了。”
贾甄甄的眼睛里瞬间有了亮光。
邱家!
没错,他们说的是押镖世家邱家!
上一辈子,在今年还发生了三件大事。
其中的一件,就是杀千刀的傅子垣得了邱小姐的青睐,他便迅速跟金宴盏恩断义绝,娶了邱小姐。
然后在自己那位夫人的推波助澜下,直接将金家推向了毁灭。
最后金家的结局很惨,金宴盏死于监牢中,金宴竹一蹶不振,从此不知所踪。
贾甄甄道:“甄让!快!”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便听得马车外忽而传来一道极其清脆欢乐的女声。
其声线爽朗,十分果脆,道:“男人啥样猪啥样,挑来挑去一个样。你爹实在无聊透顶了,能想出这招。”
另一个声音羞怒,道:“知莲!”
叫知莲的女子笑一声,赶紧道:“好好好,怕了你了,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你爹对吧!邱小姐,你看下这一堆人,你看中了谁,晚上我就帮你砸中谁,让你今晚就能把他拉到闺房里‘就地正法’!”
“你!”邱小姐含羞带怯,“你总是没个正经的!”
知莲长叹息一声,“怎么不正经了?嗐,我可真是可怜,半路好容易碰到个富婆,结果还没养我几天呢,居然就要抛弃我扑进男人的怀抱了……我真是可怜啊!”
“你,你别这么叫我。”
“哈哈哈——富婆!富婆?”
贾甄甄急急道:“甄让,有个事……”
甄让问,“怎么了?”
他也一早就听到了这位邱小姐出场了,只是他还没动作,就见贾甄甄已经道:“我想出去看热闹!”
正好!
甄让点点头道:“好,我们下去看看。”
方鹤坐在马车上先回府里去诊治手,贾甄甄和甄让则一块儿出去看。
两个人才一下马车,贾甄甄远远地就见傅子垣骑着高头大马要过来了,他步态潇洒,骑在马上摇摇晃晃的,不大像个将军,倒更像个风流倜傥的纨绔公子哥儿。
贾甄甄扭身看向马车边,正站着两个女子。
刚才说话的就是她们。
她们一个一身玄色衣裳手里抱着剑,生的很是英气,另一个则穿着白裙,头戴锥帽,柔柔弱弱,有点像贾姝的意思。
贾甄甄暗道:穿白的应该就是邱小姐!
事态紧急。
贾甄甄直接伸手将甄让一推,甄让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傅子垣身上,这一下,他直接一晃就摔在了两位姑娘的面前。
知莲‘嗯?’了一声,手指弹下自己的剑身,一口官话十分流利,满意地道:“我看这个猪长得不错,富婆,就他吧!我拉回去给你宰了吃怎么样?!”
甄让还是第一次被人比喻成‘长得不错的猪’。
“你你你!!!”邱小姐显然是当成个娇滴滴的小家碧玉养大的,见甄让看自己,顿时害羞地直打知莲胳膊,道:“你说话收敛点!”
知莲见她的动作,瞬间就明白:哦,这是看上了!
女孩子在自己有好感的男人面前,要么非常的沉默羞怯,要么非常的容易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两者皆中,很不容易!
邱小姐道:“公子,我的这位朋友她不是京城人士。”
甄让觉得知莲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但细细一想,又没有印象,心里诧异,便道:“可我听她官话说的似乎很不错?”
邱小姐道:“哦,她小时候是京城人士,后来大些了,是一直住在外面……”
甄让点点头。
邱小姐道:“她不常在京都中走动,所以说话多有得罪,还请你海涵……”
甄让摆摆手表示没事。
“嗤——海涵什么啊。”知莲上下打量着甄让,又看一眼已经飘到傅子垣身边去的贾甄甄,挑眉一笑,道:“喂,你介意入赘吗?”
“知莲!”邱小姐羞红了脸,道:“我不理你了……”
说完她直接就走了。
知莲生怕她是真的生气,赶紧抬脚就追上去,“别生气啊富婆!我还靠你养呢!”
两个人一转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喧闹的大街上不见了。
甄让站在原地,摇头笑了笑。
这算是什么事情?自己帮傅子垣挡了桃花!
不过这个遇见倒是还好,晚上的招亲才是重头戏。
不过,似乎上一辈子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提前。
比如当时这位邱小姐招亲,是在冬月十二号。
现在才十月而已。
***
傅子垣一出宫门,他骑着马走的比甄让的马车要快出不少。
但快走出闹市的时候,傅子垣又想起那个影卫的事情,于是打马又返回来找甄让想再说说,谁知道已经看见甄让了,却被贾甄甄给‘蛮不讲理’地截胡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傅子垣高坐马上,笑嘻嘻居高临下不拿正眼看贾甄甄,“哟,是六小姐啊。”
“哟个屁!”
贾甄甄看着他阳光灿烂,就想狠狠给他脸上糊一把泥过去!
尤其是今天!
他居然真的差点跟邱小姐撞上了,命运果然神奇,两世都一样……
傅子垣知道自己不招她待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傅子垣懒得理她,抓着马鞭子,俯身道:“别挡道了六小姐,我跟你夫君还有男人之间的话要谈,您,请让开吧。”
“我不!”
不能让你见到邱小姐!
“那——”傅子垣阴测测笑一声,“嘿嘿……”
“你这个猥琐至极的人!”贾甄甄骂道:“负心汉,狼心狗肺!”
你怎么可以喜欢金宴盏的时候,就将她捧在手里,后来不喜欢了,就弃如弊履。
上一世,金宴盏和傅子垣闹掰的时候,贾甄甄自己也身陷囹圄,根本没法帮金宴盏,只能眼睁睁看着。
但这一世不一样!
他们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金宴盏正和罗萍从旁边的书斋里撩起帘子走出来。
书斋老板笑着送金宴盏,“知道了金小姐,保管给您做到位!”
罗萍抱着一个锦盒,一脸地头疼,一看就知道他是先到,而后金宴盏才到的。
金宴盏则趾高气昂,拽的二五八万。
贾甄甄有些惊讶,“阿盏你怎么在这儿?”
金宴盏解释道:“嗐,这不要秋闱了么?我来跟老板谈事情!”
“那……罗萍?”
金宴盏笑地促狭,一看就知道她刚整过罗萍,她道:“罗公子嘛,他今天运气不怎么好,碰到了我,被撞了一头的包!”
罗萍很嫌恶地朝旁边挪了挪。
金宴盏哈哈大笑,又抬手敲敲罗萍胳膊,道:“我说罗公子,你没事还是多读读书哈!争取考上,然后你就可以审理我这个奸商了,不然你这一辈子,都是拿我没什么办法了。”
罗萍不咸不淡道:“罗某,就此先谢过金小姐吉言了。”
傅子垣一副‘我媳妇要绿我’的样子,翻身下马,冲到两个人之间隔开两人,道:“你们干嘛呢?!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体统!”
“体统?”金宴盏冷哼,“真是笑死人了,你一个将军行军打仗的时候脸都不洗,还跟我讲什么体统?不是我们商人缴纳税款,大将军的靴子都没有呢,体统?哼!”
傅子垣一脸尴尬,“哎,你别揭我老底啊!”
罗萍对上贾甄甄,他正要说话,却见甄让已经快走了过来,他雀跃的神情顿时压抑下去不少,他道:“六小姐,罗萍这厢有礼了,我先回去看书了,鹤图……”
罗萍一顿,很快又淡淡笑了,他看一眼手里的锦盒,十分宝贝地抱好,温柔地轻声道:“我方才已经将它框裱好了。”
“嗯嗯。”
贾甄甄完全没把这张鹤图当一回事。
甄让走过来,打眼一扫就知道罗萍怀着什么心思,他胜券在握,因此只道:“罗公子好。”
罗萍回了一礼,而后他就先走了。
剩下的四个人步行着去闵家。
贾甄甄不想宣扬闵思琢没死的事情,于是便没有告诉金宴盏,金宴盏本来在书斋斗赢了罗萍还挺高兴的,这会儿一到闵家门口,顿时开始抽抽搭搭哭。
惊蛰一直听从甄让的命令等在闵家门口,见甄让过来,赶紧道:“公子,闵相……”
“我知道。”甄让问道:“已经砍了?”
惊蛰点点头,脸色很不好。
甄让又问,“闵相怎么样?”
惊蛰道:“他已经快马加鞭走了,陛下的命令,他不敢违抗,不过走的时候仿佛病了,我听到他咳嗽。”
“有没有大碍?”贾甄甄一脸着急。
千万别闵思琢回来的时候,闵相出事了。
惊蛰道:“不好说,我是咱们家的人,也需要避嫌,没敢打听太多,不过他随行没有带大夫,应该还好。”
“哦。”贾甄甄点点头,暂时放下心了。
金宴盏打眼朝内堂一眼,讶异,“怎么今天人这么少?!”
确实,闵家大堂里的人和昨天相比,少的厉害。
朝中臣子大家都是人精。
皖南的事情才一捅出来,闵相被叫进宫里,本来要来吊唁的人瞬间见风使舵,一下子走了个三成,后来闵相着人押着管家去斩首,人立马就又走了六成,剩下的人待在闵家里,也是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
贾甄甄道:“希望闵家挨过这一次……”
她心里很复杂,昨晚上没有告诉闵相闵思琢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陈帝经由皖南这件事情,实在是伤透了闵相的心。
再加上闵贵妃和贾姝相继出事。
闵相万一有了异心,可怎么办……
傅子垣道:“放心啦,嘿嘿,他那种老狐狸,最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金宴盏瞪他一眼。
傅子垣摸摸鼻子,站在人家门口说人家的坏话,好像确实不太好。
傅子垣立马改口,道:“他没事的,过几天平复下就好了。不过——”傅子垣摇摇头,下巴一扬,“喏,那位可是不好对付呢,也不知道今天这又是冲着谁来的。”
贾甄甄也没好气,道:“那不就是你的主子吗?”
傅子垣并不生气,只是跟甄让视线交汇一下,很快,傅子垣收起神色里的考量,笑嘻嘻道:“对啊,我主子来啦,我得去接了!”
傅子垣说完,果真跑过去,恭敬地行了礼,道:“见过四公主!”
贾甄甄没好气:“狗腿子!”
金宴盏也道:“狗男人!”
甄让:……
女人的怨念还真是严重啊。
傅子垣笑嘻嘻地问贾敏,“四公主怎么今天没有带驸马来?”
这不太正常,平常两个人都是妇唱夫随的!
贾敏板着脸,道:“不要跟我说笑,我今天是来吊唁的。”
傅子垣:……
贾敏心里非常不痛快,但又不想跟傅子垣闹僵了关系,她缓了缓,换了个口气,道:“傅将军改日有时间,去我府上坐坐吧,四驸马近日心情不大好。”
傅子垣在心里吐槽:你把他当牛做马的,还在乎他心情不好?
但傅子垣面上,还是立马道:“好!四公主。”
贾敏点点头。
她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实在是不由得她暴躁。
皖南的事情被捅出来的太突然了,看起来简直像是陈帝一早就得了消息,故意拖延了几天,到今日才将闵相喊去叱骂了一顿,故意将一个平平无奇的灾民事件闹大,而后来个一箭双雕,解决了段衡的同时,也解决闵相。
贾敏道:“闵相已经走了?”
“走了的,刚走没多久,公主找闵相有事情?”
“没事。”
贾敏前几天也是因为皖南的事情,所以才找了贾甄甄的不痛快。
最近几个公主里,除了贾甄甄的驸马中了箭,其他人都没事。
陈帝忽然来这么一手,动到段衡的老家,摆明了就是陈帝因为贾甄甄而盯上了自己。
贾敏远远就看见了甄让和贾甄甄。
贾敏心里膈应,又问,“那个方鹤呢?怎么处置了?”
“陛下让六公主带回去,罚了六公主一年的俸禄……”
贾敏冷笑:“父皇果是真宠爱小六啊!”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内侍,却跟公主在一起你侬我侬,末了,还能撺掇地公主和自己私奔,多大的事情了,诛杀方鹤的九族都不够!
但陈帝却息事宁人,这么轻而易举就放过了他。
贾敏道:“其他的呢?”
傅子垣道:“其他就没什么了,闵贵妃的人都被清理了,九公主让思过,这件事就结了。”
贾敏应一声。
贾甄甄那边还真是顺风顺水,不像自己,自己最近简直倒霉透顶!
她人已经到了闵家的门口,一抬头却忽而看见贾甄甄头上的金簪。
贾敏登时脚步微微一顿。
身边的侍女立刻问,“公主怎么了?”
“她头上的簪子,你不觉得似乎是有些眼熟吗?”
侍女顺着贾敏的视线看过去。
今天贾甄甄来吊唁闵思琢,并没有戴金簪,而是戴了一支不怎么招摇的银簪。
长长的流苏自如云的黑发里垂下去,在脖颈边微微晃悠,而簪身上面掐银丝累着花,如此精致独特,一看就是特别找工匠制作的。
!
侍女看的吓了一跳,磕巴道:“驸马不敢的!公主!应该只是巧合。”
“巧合?”贾敏冷笑一声。
这天底下哪来的那么多的巧合。
贾敏道:“你是今天早上才搜出的簪子,还说他藏得很是隐蔽,不是吗?”
侍女头上冷汗直流。
贾敏道:“他心里没有鬼,藏什么!”
就是贾甄甄的簪子!
贾敏心里简直气得发痒,她与段衡婚后这些年来,段衡从来没有过二心,他也从来不看别的姑娘,更何况是私藏金簪这种暧昧的事情。
跟贾甄甄在赌坊赌过以后,段衡就有点不对劲,后来给贾甄甄送完乞丐,更不对劲了。
不是贾甄甄是谁?!
贾敏咬牙切齿,直气的柳眉倒竖,手指骨节都发白,她狠狠道:“贾甄甄,你敢动我的狗,我不杀了你,难泄我心头之恨!”
侍女站在一边,吓得不敢看贾敏。
傅子垣装作没听见一样,打哈哈笑,“哎,公主啊,您还进去不啊?”
“不去了!”贾敏一甩袖子,“我还有事,先回府了,你自己去吧!”
自己去就自己去!
贾敏一走,傅子垣赶紧跑过去跟甄让八卦。
贾甄甄知道闵思琢没死,因此心里也不沉重,上了香就站在一边跟金宴盏说话。
傅子垣笑着跟甄让咬耳朵,“四公主说,段衡藏了六公主的金簪!这事儿你知道吗?”
甄让看着他一脸幸灾乐祸,道:“我知道。”
他当时投掷出去,后来也忘了这件事。
段衡他居然带走了么?
甄让道:“她说什么?”
“咔——”傅子垣在自己脖子上生动的比一个‘杀了’的手势,又对贾甄甄扬了扬下巴。
傅子垣笑的非常不怀好意,“罗萍还没解决,又来个段衡。本将军觉得吧,你一天也挺忙的。”
“忙点好,不像你,连忙都没的忙。”
傅子垣:……
闵相不在府里,临时由闵家一个叔公出面,主持了闵思琢的葬礼。
葬礼完了以后,贾甄甄又想到邱小姐。
贾甄甄也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所以知道今晚的选夫非同小可,便推说自己想出去逛逛,拉着甄让出了门。
甄让一早就让惊蛰做了万全准备。
今天晚上,傅子垣绝对不会路过邱家,邱小姐的乘龙快婿也绝对不是傅子垣。
甄让手里也没事,便答应了贾甄甄。
两人出门晃悠着,到了邱家门外,却见邱家贴出了告示。
贾甄甄走上前,看了一遍,道:“主人家有事,所以取消了此次招亲。”
甄让默不作声地笑了,“邱家走镖,很正常。”
正常吗?
押镖最注重信誉问题了吧……
算了,反正不招亲了就行了。
贾甄甄很快就把这件事抛诸在脑后了。
两人又闲逛了一会儿,今晚的主要事情解决了,贾甄甄心里就轻松了不少,两人正要回府,却又撞上了金宴盏。
金宴盏一身男装,笑嘻嘻拉住贾甄甄,死活不让甄让跟。
甄让知道他们要干嘛。
万花楼里今晚要点魁娘子呗,这事情就是甄让要惊蛰安排的。
姑娘家家最爱凑热闹,那儿也有惊蛰的人,甄让正要去跟傅子垣说说闵思琢的事情,见金宴盏带的人也不少,便抬手放了她们两个。
等甄让一走,金宴盏立马笑,“万花楼选魁娘子,我们去看看?!”
贾甄甄对于昨晚上的惨痛还历历在目,她脸猛地红了。
“阿盏……”
金宴盏丝毫没注意到,道:“要是有好看的小倌,嘿嘿,也带走!”
贾甄甄佩服金宴盏这人一点,只要美色够美,她多大的悲伤都能来快去的快。
“好吧。”贾甄甄小声道。
一来,玩一下冲一下金宴盏对于闵思琢葬礼的难过,二来,她不喜欢输阵,昨晚上输的太惨了,今天得去问问楼里有经验的姑娘,恶补一下!
两人迅速拐进一家卖成衣的店里,贾甄甄换了男装出来后,瞬间成了两个翩翩公子。
万花楼里晚上非常的热闹。
这次新进了一批新的姑娘,年岁正佳不说,才艺也很不俗,又正好是秋闱的时候,来捧场的人一点儿不少。
金宴盏是万花楼的熟客,才一进门,嬷嬷立马招呼一个丫鬟带她去楼上的雅阁。
丫鬟才十二三岁,伶牙俐齿地笑,“金小姐今日带的这位郎君,好俊啊!”
“那是!”金宴盏充大尾巴狼,道:“等会儿别想糊弄我们!”
丫鬟道:“好好好,谁敢糊弄金小姐。”
两个人正说着话,旁边的雅阁里,传来知莲的声音。
知莲笑,“哎哎哎,你怎么一天到晚那么容易羞,那么容易不高兴。看漂亮姑娘嘛,你不高兴个什么?”
“但这里……”邱小姐的声音像个蚊子一样哼哼唧唧,“这里,我爹不让来这里的。”
“哈哈哈。”知莲朝楼下努努下巴,“看到没?你爹在楼下坐着呢!要不是今晚突然万花楼选花魁,你爹才不会关门大吉暂时放下你招亲的事情!”
“知莲……”
“好好好,不说你爹!嗐,真是的!”
贾甄甄:……
还真是很巧啊!
***
之前接傅子垣的那件披风一直没来得及还,此事正是个由头。
甄让回了府里,林姑姑正安顿好方鹤。
大夫急的一头汗,看见甄让回来,立马哆嗦着来禀报。
“大人,我忙活了一下午,但,方鹤的手怕是难以保得住。”
甄让揉揉眉心,道:“我知道,尽力而为吧。”
大夫应了,下去开药方子了。
林姑姑见贾甄甄没回来,问,“公主呢?”
“被金宴盏拉走了,没事的,金宴盏带的人不少,而且惊蛰也在那儿附近的,姑姑不用担心。”
林姑姑点点头。
甄让在花亭坐了一会儿,侍女翻出傅子垣的披风。
甄让要出门的时候,又返回去看了一下方鹤。
方鹤平日里温温柔柔,不会大声说话,更不会骂人,此刻却在房间里面吼,“都滚出去!别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看着我怎么了?你们就不会有倒霉的时候了吗?这次是我,下次指不定就是你们谁!”
甄让:……
俗话说得好,祸从口出。
里面一堆侍女骂骂咧咧退出来。
一出来就见甄让正站在门口,都吓得一缩,甄让觉得有些头疼,摆摆手,让侍女先下去。
他站在方鹤的院子外。
几只白鹤不知道这日常饲养它的人怎么了,只是几天不见,想亲近他,因此都在三三两两地踱步,不时引颈鸣叫。
屋里的人走光了,方鹤哭起来,声音低低的,似是难过到了极致。
甄让觉得自己此时进去也不好,正打算先去见傅子垣,忽而方鹤的窗子下,有个黑影一闪。
“谁?!”甄让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晚上闯进甄府!”
那道黑影对甄府十分熟悉,人也武艺高强,她并不恋战,一见自己被发现了,立刻朝府外跑。
甄让独自追上去,问道:“你是方鹤的谁?!”
甄让并不惊动府里的护院。
一是,他认识这个人。二是,他不想再多生事端,毕竟陈帝在他的内宅里,也安插有人手。
这黑影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扭头过来挑衅。
“我么?哎呀,甄大人就先别管我是方鹤的谁了。”她笑着道:“今天晚上,我送给甄大人了一件礼物,就在万花楼楼下水里的花船上,看是你的腿脚快,还是邱老二的手快了!”
甄让心里一凛,声音里带了杀意,“你对甄甄做了什么?!”
“我给你夫人下了药,很烈的那种,还给她换了套男人一见就把持不住的衣服,甄大人要是腿脚快点,现在去,那药劲儿肯定都还没散,邱老二上了年纪玩几把就玩不动了,你可以接着玩玩。”
“你!”
甄让正要追上去,这女子直接撒了一把石灰下来。
空气里沸沸扬扬的全是石灰,甄让抬手挡了一下,等放下袖子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踪影。
花船……
甄让顿时肝胆欲裂。
他要赶紧找到花船,救贾甄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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