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有人连番来给皇帝和太后告黑状,但效果明显不大,因为这事儿明慧是跟太后报备过的,还征求了太后的意见,太后自然不会打自己的脸;皇帝嘛,他哪有心思去管后宫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他满心想的都是他的赵朱妍。
皇帝心中纠结了许久,终于不顾张怡的建议、决定下朝后到蒹葭宫与赵朱妍和好。
皇帝心不在焉地听着皇叔珉王说着,在珉王喋喋不休之下,终于磨光了耐心,“好了!珉王,莫要总是拿那些没影儿的事儿来烦朕。”
说着,大手一挥,皇帝便令张怡宣布退朝。
张怡长在台阶上,瞄见珉王铁青的脸色,顿时心虚不已,高声唱道,“退朝。”
珉王黑着一张脸跨出垂拱殿,周围懂眼色的大臣都走在珉王身后不远处,生怕惹了这位黑面阎罗的眼。
回到珉王府主院,一进门,珉王便忍无可忍地随手抄起立在架子上的花瓶,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摔个粉碎。
“三百年。”
珉王一听便觉得肉疼,实在舍不得下手,便放下那个花瓶,抄起另一个看起来年代没有那么久远的花瓶,只听到一句“二百年,祥云镇”顿时舍不得下手了。
“你这个无知妇孺!你你你!”珉王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得轻了,心中的气难消,说得重了,又舍不得。
保养得当的珉王妃脆生生地应答道,“是,王爷说的对,妾身就是无知妇孺。”紧接着叹口气,“妾身倒不是阻止王爷摔花瓶,只是妾身这般贤惠,一定要提醒王爷啊。”
珉王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更气了,气的胡子都一翘一翘的了。
珉王妃笑了笑,走过来缠在珉王手臂上,一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胸口,戏谑道,“啥事儿啊能把咱们向来心宽体胖的珉王气成这样?”
珉王虽然知道珉王妃是特意把那个“pan”字读作“pang”音以此来嘲笑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纠正珉王妃的读音,“那个字儿是‘pan’,不是‘pang’!”
珉王妃捂着帕子直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纠正妾身。”眼波流转,望向珉王的将军肚,拍了两下,戏谑道,“这不是胖又是什么?”
珉王顿时气闷难忍,别扭地扒开珉王妃缠着他的胳膊,摆摆手,“走了走了,烦得很。”
听到珉王这话,珉王妃也不难过,依然笑容满面,这么多年的夫妻她怎么会不了解他的脾气,“那妾身真的走了啊。”紧接着假装无意地说道,“正好跟嫂子去相国寺上香呢,在寺庙里呆上几个月再回来好了。”
珉王顿时伸手揪住珉王妃的手腕,颇为嫌弃地说道,“得了吧你,好好在府里呆着,别去寺庙里给佛祖添麻烦,到时候本王还得给你善后。”
珉王妃颇为顺从地点点头,温柔地笑了笑,“既然王爷吩咐,那妾身就不去了。”
珉王冷哼一声,捂着早就“咕咕”叫的肚子,语气生硬地说道,“本王饿了。”
珉王妃扑哧一笑。
再说,皇帝自打坐上御辇就不断地命令抬轿的宫人快些,他已经迫不及待见到赵朱妍了,整整三天都没有见到她了,从今往后,不管她对自己态度多么的冷漠,他都要时时刻刻地看到她,这样才会安心,哪怕……
皇帝相信爱情是有期限的,都过了这久了,赵朱妍只是有些倔犟地不肯投入他的怀抱,总有一天,他会把这块冰冷的石头捂热的。
皇帝匆匆前往关雎宫,见到殿外端着银盆守候的宫人,急慌慌地询问赵朱妍的去向,宫人言之凿凿地表示赵朱妍还没有起身。
因着前一天赵朱妍特意吩咐过第二日清晨宫人不许来吵她,所以宫人只得静静地守在殿外。
只是,有些宫人犯嘀咕了,德妃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这个时辰都还没有起身?该不会是病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宫人心中的寒心更深了,皇上有多紧张德妃她们是有目共睹,若是德妃真的病了,而她们恐怕会被皇帝治一个伺候不周的罪名。
几人的头低的更低了。
皇帝搓搓手,犹豫一番,还是在门口轻声喊道,“朱妍,朕进来了啊。”见里面没有声响,皇帝便觉得赵朱妍是默认了,便推开了殿门。
绣榻外的纱帐还没有掀起,皇帝透过纱帐隐隐约约可以见到赵朱妍裹着被子的倩影。
皇帝看了几眼绣榻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朱妍啊,朕承认都是朕的不好,朕不该跟你置气。朕来给你赔礼道歉了。你若是原谅了朕,就吱个声吧。”
赵朱妍久久没有动静,皇帝面上一热,这么多宫人都在呢,赵朱妍理都不理他,一国之君的面子实在有些过不去啊。
“朱妍,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朕?”皇帝低三下四地询问道。
皇帝紧接着说了许多从未说过的情话,若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这些话实在有些肉麻。
赵朱妍还没有吭声,皇帝面子上过不去了,“朱妍!”他一时冲动走过去,撩起纱帐,掀开被子,却见绣塌上空无一人,被子底下是垫的卷成卷的褥子。
“德妃呢!”皇帝直觉不好,也有种被人耍了的屈辱感,总之面上铁青,咬牙切齿地对着宫人质问道。
大胆地宫人瞧了一眼绣榻,却连德妃的人影子都没有看到,吓得顿时跪作一地,不断告饶,“皇上饶命啊!”
皇帝直接走上前踹了最前面那个宫女的胸口一脚,那宫女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但丝毫不敢喊痛,仍然不断地求饶!
“朕问你们德妃去哪儿了?别给朕说废话!”
“奴婢不知。”那宫女颤巍巍地回答道。
皇帝冷哼,“不知?”高声喊道,“来人呐,把蒹葭宫伺候的宫人全都给朕拖下去杖责,直到她们吐出德妃的下落为止!”
侍卫冷漠地走上前将跪地求饶的宫人一个一个的拖下去。
找来刑杖,侍卫刚刚打了几板子,就听到明慧的制止声。
明慧也不想来的,是严绍荣硬把她喊来的。
她早上刚刚醒来,睁开眼便看到严绍荣站在踏板旁边,这本没有什么吓人的,只是严绍荣说出的话足够得吓人,“赵朱妍刚刚溜出宫了。”
明慧下意识地反问道,“溜出宫?你为何不拦着她?”
严绍荣甩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真心鄙视她。
明慧收到严绍荣的白眼,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唔,大叔你不好管闲事来着。”紧接着打了个哈欠,满不在意地说道,“溜就溜了,与我何干?”
严绍荣看着又合上眼的明慧,淡淡地说道,“皇帝决定今早退朝后去找她。”
明慧对这事儿实在没有半点儿兴趣,轻轻地“唔”了一声,便没了反应,在她心里,皇帝跟赵朱妍的事儿还不及她的一个回笼觉重要。
“有个事情需要你去做。”严绍荣说道,却见明慧依然没有什么反应,“算我有求于你。”
严绍荣一直坚持与明慧的相处中保持一个度,怕明慧回反感他的靠近。
明慧坐起身来,看着一脸严肃的严绍荣,轻声问道,“什么事啊?”
严绍荣故作神秘地说道,“你先起身再……说……咳咳咳……”
明慧忽见严绍荣神色不对劲,低头瞅了一下自己,慌忙护住胸口,脸颊绯红。
严绍荣转过身。
明慧的脸颊依然很红,忽然想到那日耳房里,严绍荣戏谑地说道,“我现在是女子,虽然是假扮的,却还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怕什么?”
拍拍自己的脸颊,明慧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大叔是蛇精病啊不能把他当正常人看待!
殿外侍候的宫女听到殿内的动静,便轻声询问道,“娘娘是否起身了?”
明慧吩咐宫女进来伺候自己梳洗,脸颊上的红晕已经退了下去,大概只有明慧自己才知道当时自己心跳加速时的感觉。
明慧还是穿上了杏红色的夹袄和蓝色马面裙,挽上一个复杂的发髻,一根金步摇插在发髻的侧面,好珊瑚珠制成的耳坠挂在耳垂上。
明慧不紧不慢地用过早饭,假意随口提及赵朱妍的病,临时起意要去蒹葭宫去看望赵朱妍。
大概所有的人都认为明慧是去示威的。
下了凤辇,明慧看着扶住自己手的严绍荣,低声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你的目的了吧,大叔?”
严绍荣微微抬头明慧,薄唇中吐出两个让明慧摸不着头脑的话,“救人。”
明慧见严绍荣似乎不打算多说便没有继续问下去,去了蒹葭宫不就知道了?反正,她就是坚信严绍荣不会无缘无故地喊她去救人,也不会做任何害她的事。
刚刚跨进蒹葭宫,还在盘算着等会儿见到赵朱妍应该用什么表情就见到侍卫拖着宫女出来,宫女不敢挣扎,却全都在哭哭啼啼,嘴上也不停地求饶着。
明慧嘴角一抽,自己管什么闲事?无语地看着站在她身旁的严绍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