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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清弦2(1 / 1)

弄清弦2

辰时未过,日上三竿,茶馆小伙计跑了三家成衣铺子才找到一套一点不带杂色的衣服,连忙包了给客官送去。

站在门外敲了半晌没人应,那小伙计也够随便,耳朵贴门上听着没有声音,便轻手轻脚推开门摸了进去,仍旧保持“非礼勿视”,拧着身子一步步挪到屋内圆桌边,将衣物放在桌子上。

放妥了东西松一口气,原路挪回,忽然一阵气流吹起他耳边一绺碎发,随即一柄寒气凛冽的长剑携风挥至颈边。

“做什么?”

小伙计有些腿软,舌头抖着想打结:“送...送衣...衣服,公子...要的。”

小伙计慢慢转过身想躲开剑锋,却在看到举剑的人时惊得不敢动弹,他半张着嘴动了动眼珠望望床铺。

两个人!

他清楚地记得清晨时屋里是两个公子,都是浅色的衣裳,而且茶馆近一个月来没有见过一身妖异红衣的年轻公子!

而且那人身材高大,比小伙计高出两个头,身长足有八尺,剑眉星目,细看双瞳之中还隐隐有一层赤色,面色略深神情冷峻。

茶馆最近正在大张旗鼓的捉妖,这伙计年纪尚小,刚来茶馆当伙计没多久,他还没见过邪祟作孽是什么情景,此时茶馆内凭空多出一个形迹如此可疑的人,立刻就想到是那泉眼中的邪物。

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心里都有过一个侠义英雄梦,舍生忘死披荆斩棘。小伙计此时是怕,却也立时横生而出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攒足力气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发颤的双腿,双拳攥紧将脖颈一抬,直直瞪着那人:“你是谁?眼下茶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各方聚集来的侠士,你跑不了的!”

小伙计放开了嗓门高声把话喊出来,还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床铺,若是能引来楼下尚未出门的各方侠客自然最好,即使不能,这间房中的两位公子也该被惊醒。

可谁料,他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不大的房间内传来两声弱弱的回音,而屋内睡着的两人竟全无动静。

红衣人往床铺看了一眼,回头冲小伙计挑挑眉,表情又冷几分:“滚出去!”

喊人不成,冒了一身冷汗的小伙计已经跌跌撞撞退至门口,抓着门框最后大喊一声:“邪灵出现了!快来人抓邪灵啊!”

逃出门去的小伙计一句话喊完,身子刚出结界便一头栽在地上叽里咕噜滚下了木楼梯。

红衣人随手将剑扔在桌上,一双赤眸轻蔑地瞥了一眼门外走廊,竖瞳飞速变回,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杂碎!”

黎千寻是被晏茗未挠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被眼前的一张脸惊得睡意全无,黎千寻伸手推开:“这回醒了吧,什么时辰了?”

晏茗未穿戴整齐的侧卧在床上,对他笑了笑,凑近在脸上亲了一口:“下午好。”

黎千寻飞快坐起,扯了两把松松垮垮快要掉到腰上的衣服,又抹一把脸:“好个屁!你玩够了没?酒醒了就别再装疯卖傻。”

晏茗未一边伸手帮黎千寻整理衣服一边道:“是醒了,可惜,占你便宜的时候我却混混沌沌全不知情。”

黎千寻冷哼一声:“哼,谁会让你占便宜,喝醉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只在十三年前输给过你,现在可不一定!”

“是是是。”晏茗未答得极其敷衍,黎千寻摸了摸衣襟,他那清晨从水池里头捞出来的衣服竟被两人在被窝里捂干了,便问道:“你的衣服干了没,屏风上晾着的两件。”

晏茗未闻言取回摸了两下,摇头:“未干。”

说完将尚潮湿的衣物放下,执起被丢在桌上的青鸾问道:“阿尘,你昨晚用剑了?”

黎千寻正在低头套靴子,头也没抬就答:“嗯。”

“裹剑的白布呢?”晏茗未拿着剑问,黎千寻的剑可是玄门名士灵器谱里大名鼎鼎的青鸾,当年黎筝于千人之中持剑挺身而出一马当先斩杀芒山噬灵蛇妖的青鸾。

黎筝还在世时,就曾一度与灵剑月将齐名,直至江娆去世,月将自行封剑再无人拔出,修真界便也再没有可与青鸾比肩的灵剑。这也正是为何黎阡看到青鸾秃了瓢如此痛心的原因。

黎千寻自从离开碧连天脱去“黎氏少主”那个身份,就再没有将青鸾堂而皇之的现于人前,向来是用一块破布将那独特的古铜剑身缠得严严实实。

“嗯!?”黎千寻起身迅速夺过青鸾,皱眉道,“我回来之后将剑缠上了,谁动了青鸾?你一直没碰?”

晏茗未摇头,道:“阿尘,这间客栈有些不寻常的味道。”

黎千寻握着青鸾剑柄,用灵流将灵剑检查一遍,眉心微蹙:“昨天有这味吗?”

“青鸾情况如何?”

黎千寻摇头:“没什么明显波动。”

晏茗未道:“昨日我们进店时只觉得有股浓重的山野煞气,怕是近一个月来住在此地的山侠野修所携之气。”

“嗯,我们来时便认定了这里没有真的邪祟,只是有人装神弄鬼,可能确实有些先入为主,所以忽略了被那些侠士掩盖的邪气。”

晏茗未道:“这股味道邪气并不重,所以才能被楼里的人遮去,阿尘,茶馆里可有流窜的业障?”

黎千寻瞬间回神,立刻翻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乾坤袋,掏出锁着大黑的携灵锁:“这是你结成的携灵锁,不会这么不结实吧?”

晏茗未接过携灵锁端详片刻,黎千寻撇撇嘴:“你当年可是结界部分压了我二十分,要真是携灵锁出了问题,你就丢人丢到家了。”

“阿尘,设结界。”晏茗未说着话,右手指尖冒出丝丝缕缕的灵流绕上携灵锁,黎千寻随即在屋内铺开结界,一道白光闪过,携灵锁中一团缠着丝丝缕缕黑气的灵体迅速涨大,转眼大黑便站在了屏风旁,表情木然,依旧没有恢复神智。大黑并没有逃出携灵锁。

黎千寻盯着人家的脸叹一口气,拽了拽大黑身上的衣服,又回头拎了拎晏茗未身上穿的那件小伙计从成衣铺子买回来的“最好的”衣服,啧声道:“要是他这身衣服能扒下来,我就扒了给你了,这民间的好东西也是比不得你们这些大门大户的世家啊。”

晏茗未自然不能像黎千寻那样触摸无实灵体,眼角一弯,笑道:“我不挑的,好养活。”

“凭什么让我这个穷光蛋养你?今早你还说过要养我的!”

晏茗未笑的更开心了:“好!”

黎千寻啐口唾沫扇了自己一巴掌,干咳两声清清喉咙,指着大黑道:“这哥们似乎没什么动静。”

“嗯。”

黎千寻抱着胳膊上下打量大黑,问晏茗未:“几日前灰锁送的那封信是谁给你的?”

“我只见到了你手抄的弦术琴谱。”

“......”的确,黎千寻翻翻眼皮,腆着脸道:“总不可能随便是个人都能抓到灰锁给你送信吧?”

“若是抓到,为何不能?”

也是,灰锁只是一只傻鸟,会找主人的傻鸟而已。

晏茗未道:“能找到幕后的御灵士吗?”

黎千寻扬了扬眉:“不能,你说,如今四方十八门里懂得御灵术的能有几个?”

晏茗未敛眉道:“虽说御灵术的修习在各家各门都是明令禁止,但据我所知,各家家主和长老们对这一系法术倒不是全无钻研,毕竟人性贪婪,即使自己不能修炼,也要知道应对之法才是。”

黎千寻嗤笑:“笑话。”

当日在清平城外,晏茗未到时正巧看到黎千寻冲破邪灵的谕子,他自然知道这个灵体并不是什么低阶散修就能驾驭得了的。再者,长老们参悟的破解应对之法更不可能纸上谈兵。

数百年来因修习御灵术被反噬的名门名家从来不在少数,若说只有如今的仙首们个个刚直不阿,三审禁术而不动心,又岂止是黎千寻一个觉得荒唐?

晏茗未抿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黎千寻拎着剑又在屋里转了几圈,才找到被扔在屏风后的布条,捡起来将剑缠好,盘腿坐在圆桌上托腮瞅着一尊石像似的大黑:“这哥们到底是谁家的?为何破了御灵就再没丝毫动静?重夏说他原本被关押在碧连天十束阁,若非十恶不赦,为何要将一个死灵禁锢在此世?即使罪大恶极,散了灵被收回门里不是更省力省心一劳永逸?”

晏茗未道:“阿尘以为四方十八门如何?”

黎千寻丝毫不掩饰他骨子里对一些名门的嫌弃,撇撇嘴:“不如何。”

“四方世家在弟子修为和家族势力上立于玄门之巅,强者可颠倒乾坤,亦可颠倒黑白。如今虽是强者为天,可也无人能断言哪家才是正道。”

黎千寻挑眉看着他:“喂,你可是四方世家名声赫赫的名家名士正人君子,受各方爱戴百姓尊崇的仙首,跟我一介散修说这种话就不怕西陵绰罚你?”

晏茗未淡淡一笑,定定望着黎千寻:“此世我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黎千寻胡乱摆摆手,接回前言:“你是想说大黑并非邪灵呗,这些我自然知道。不过晏宫主,”说着冲晏茗未挑挑眉梢,“好歹我也是黎氏宗家的人,你这么说,不大好吧?”

晏茗未道:“我知道你不会偏袒任何一家,与你是何姓无关。”

黎千寻哼唧两声:“你可真看得起我!”

“咣咣咣”结界外忽然一阵不带半点客气的砸门声,屋内两人对视一眼,晏茗未忙伸手将大黑收进携灵锁,黎千寻从圆桌上跳下消去携灵结界要去开门,还未走到门口,两扇镂花木门板便被蛮力撞开,足有剑柄粗的门闩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门外乌压压站着一票竖眉毛圆眼睛的黑脸侠士,一个个扛着刀执着剑群情激昂摩拳擦掌。

黎千寻稍稍退了一步,避开差点砸到脚的门闩,抱臂倚着柱子将众人扫了一眼,挑眉道:“哟,这浩浩荡荡是唱哪出啊?”

门外众汉子皆愣了一瞬,原本听说昨日新来的两个白面公子的房间进了邪祟众人还挺惋惜,但毕竟这是悬赏以来第一次能亲眼见到案发现场的机会,于是听到消息的便都风风火火冲了上来。

哪知砸开门却见到两位依旧全须全尾精神抖擞,稍稍失落之余却也疑虑横生。

有两个打头的看了屋内两人几眼,大摇大摆闯进房间,大声嚷着:“邪灵在哪?”

黎千寻斜瞄一眼晏茗未,向两人问道:“什么邪灵?”

青鸾有人动过,门原本没上门闩。此时一群人跑进这里口口声声找邪灵,若不是茶馆里的人装神弄鬼,就是真的有人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晏茗未道:“出了何事?”

一个留了两撇小胡子背上背了把琴的修士从人后挤出来,一板一眼道:“今晨寅时前后,松风居一位同道起夜时见到散人庙里冲出一道白光,绕着温泉转了一圈随后落进了温泉泉眼。上午辰时,茶馆小伙计无故从楼上滚落,方才醒来仍惊魂未定,据他说,他在给两位送衣物时亲眼见到那个穷凶极恶的邪灵就立在床边。”

黎千寻看了看晏茗未,回过头望着众人耸耸肩道:“可我们并未见到邪灵啊?”

晏茗未道:“那位看到邪灵的小兄弟现在何处?”

此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邪灵都会附体,说不定还在他们中间。”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门外众人登时都握紧了手中兵刃,闯进屋里的两个汉子也拔出剑来后退一步,蹙眉怒目与黎千寻相对而立。

黎千寻挑挑眉,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青鸾,随即举起,松手,青鸾落地。他两手空空在众位面前晃了晃,双手抱胸倚着柱子笑了起来:“你们那么害怕做什么?我若是那邪灵,就决计不会选这副身体来附身。”

屋内两位大汉道:“为何?”

“哈哈哈哈,这还不简单,因为太显眼了呗!本公子这般英俊潇洒的身姿,就是跑到人堆里头也能一眼被揪出来的吧。”

黎千寻话音未落,门外便一片嘘声,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晏茗未也盯着那个不要脸的嚣张侧影笑了一声,道:“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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