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两个人在莉欧娜面前哭过,凑巧的是这两个人都是查尔斯。
【变种王朝】游戏场的查尔斯和【起源之地】游戏场的查尔斯。
上个查尔斯哭是因为莉欧娜用时间能力治好了他多年荒芜的光头……当时,莉欧娜看见他眼瞳湿润的一瞬间,她就感到了发自内心的疑惑。
治个头发而已,查尔斯居然可以感动成那样!
不过莉欧娜虽然不理解上个查尔斯为什么那么哭,她却隐隐约约知道眼前的查尔斯为什么哭。
因为她让他伤心了。
查尔斯的哭泣是安静无声的,他甚至没有让他的眼泪落下来,可是莉欧娜能看见他湿润的眼瞳,他的眼神饱含悲伤。
这让莉欧娜呆住了。
她忽然忘记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有个人,他也在我面前哭过。”莉欧娜茫然地说,“像你一样。”
她过了一会,又说:“几乎没人在我面前哭泣过,除了你们。”
在莉欧娜的概念里,哭泣可以发泄情绪,这是真哭,哭泣也用来达成某种目的,那是假哭。同时哭泣也代表着示弱,哭泣者会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对于大人来说更是这样,大人总是比小孩更在乎面子的,所以大人从来不会在小孩子面前哭。
除非是真的被触动了内心。
“上个在你面前哭的人,你知道他为什么哭吗?”查尔斯轻声问。
莉欧娜诚实地摇摇头。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哭吗?”查尔斯再次问。
莉欧娜不确定地点点头。
查尔斯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轻轻笑了起来。
“你哭泣过吗,莉娜?”他问道,“你体验过那种情绪吗?你经历的事情会变成一根火柴,它引燃了情绪,然后情绪爆发了。当情绪爆发的时候,你必须做点什么事,让情绪缓和下来,比如你可以哭泣,也可以对别人发脾气……等你哭完了或者发完脾气后,你才能抑制住失控的情绪。”
“我不想对你发脾气,所以我选择哭泣。”查尔斯给出了他的解释。
“原来是这样。”莉欧娜坐在转椅上□□沙滩裙的裙摆,她嘟囔,“我已经忘了哭的感觉了,我以前肯定也哭过,在我不懂事的时候。现在我长大了,长大后我从来没有哭过。”
查尔斯静静地看着她,“我很难过,莉娜。我难过的地方在于,在你的事情上我总是如此不知所措,不能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莉欧娜感觉,她才是不知所措的那一个。
她是真的不知所措了!
她一直知道,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问题,她身上的问题绝对比查尔斯的问题严重,但是查尔斯反而自责了起来。
查尔斯能有什么错呢?莉欧娜觉得自己挑不出查尔斯任何出错的地方,在她的事情上,查尔斯压根就没有错。
莉欧娜绞尽脑汁仔细思考,也想不出查尔斯身上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莉欧娜开始感到焦躁了。
她没有哄过人,也没有真心实意地安慰过一个人,她的安慰通常都是表面安慰暗中嘲讽。
查尔斯眼中含泪心情低落,莉欧娜不喜欢查尔斯这个样子,她急切地想让查尔斯止住的泪水,让他重新变得高兴起来。
她知道,只要她说不离开查尔斯、再也不干超出他底线的事,查尔斯就会恢复了。但同时她也知道,她是个难以遵守约定的人,她内心其实很不愿意妥协。她这次妥协,却不会永远妥协。
对于莉欧娜和查尔斯而言,妥协不代表着矛盾消失,矛盾只会累积,然后累积到爆发的那一天。
摊上她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孩子,查尔斯真是太倒霉了。莉欧娜真心实意地想。
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她猜到查尔斯一定会反驳她,他一定会说,他不认为她是个麻烦,他不觉得和莉欧娜成为父女是件倒霉的事。
要莉欧娜自己说,查尔斯不仅倒了霉,还倒了大霉。
可是在莉欧娜看来,她很高兴查尔斯是她的父亲,她认为遇到他是件幸运的事。
莉欧娜说要和查尔斯分开的初衷,真的是为了他们俩不变成敌人。
“你理想中的父亲是什么样的?”查尔斯问她。
“我理想中的父亲是什么样,你就能把自己变成什么样吗?”莉欧娜郁闷地说,“我理想中的父亲就是你这样的啊!”
查尔斯一愣,然后笑了,“小恶魔莉娜,你不是曾希望你的父亲是个老恶魔吗?”
“那也只是想想而已,要是我的父亲是个坏蛋,我可能就不喜欢他了。”莉欧娜说。
“埃里克说过我固执,不肯放弃的东西太多,太过保守稳重,他认为规则、法律、和不肯杀人的底线在某些时候会是束缚。”查尔斯说,“埃里克很喜欢你,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换他是你的父亲,你和埃里克间的矛盾会不会比我与你的矛盾要少一些,你们不会有那么多理念和行为上的冲突。”
“这我哪知道呀,他现在还不是我爸爸呢。”莉欧娜说。
她这话有些古怪,然而查尔斯并未深想。
莉欧娜意思是,在未被重启的起源世界里,查尔斯死后,照顾她的人变成了埃里克,到了那时,埃里克就变成了她法律上的爸爸。
埃里克的全名是埃里克·兰谢尔,可是在很久以前,他的名字是马克思·艾森哈特。
未来会发生某件事情,这件事情促使埃里克把名字改回了曾用名。未来会发生某件事情,这件事情使查尔斯彻底离开了她,只能由埃里克照顾她。
就算这次谈话没有发生,莉欧娜也必须要和查尔斯小小地分开一段时间了。
莉欧娜需要开拓一片更广阔的游戏场,她巅峰时期的能力在地球上接近于无敌,但是在更为广阔的宇宙中,莉欧娜的能力还不够瞧。
她要去寻找新的升级道具,无限宝石是她的目标之一。
为了应对强大的敌人以及即将到来的危机,莉欧娜必须离开。
莉欧娜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会在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去别的地方旅行。”
“去哪里?”查尔斯立刻问,“一定要去吗?”
“先去奥特曼的家乡。”莉欧娜说,“这是我早就决定好的事情。”
……奥特曼的家乡?
这句话换个人来听可能就听不懂了,但是查尔斯凭借直觉和对莉欧娜的了解理解了她的意思。
“外太空?!”查尔斯惊愕地说。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一部分秘密,还剩下一部分你不知道。出于一些考虑,我现在恐怕不能告诉你我全部的事情。”莉欧娜说,“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也有人会保护我。这个世界上能胜过我的人很少,几乎没有人能伤害我。”
莉欧娜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查尔斯知道他阻止不了她。他是她的父亲,然而他对她的了解非常有限,哪怕他已经是世界上最了解莉欧娜的人了。查尔斯想了解她更多的事情,他有很多疑问,这些疑问都需要莉欧娜一一为他解答。
他最大的疑问是,莉欧娜为什么会拥有那样的过往?她的年龄根本和她的经历不符。
值得庆幸的是,莉欧娜一直有意无意地给予查尔斯了解她的机会。
“在找你谈话之前,我就很担心,担心我们的关系会变得疏远。”查尔斯说。
“我们没有疏远,我们只是在尝试更适合彼此的相处方式。”莉欧娜说。
查尔斯只能苦笑。
莉欧娜主动为他们即将陷入僵局的关系寻找了一个解决方法——暂时分开。查尔斯只是在难过,他没有寻找到更好的方法处理他们间的关系。
所以莉欧娜的方法,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
谈话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该谈论的已经谈论完了,该找的办法已经找到了,查尔斯和莉欧娜都透露了自己的心声,但查尔斯实在是难以为这个结果感到喜悦。
“回你的房间休息吧,莉娜。”查尔斯疲惫地说,“我会联系埃里克,告诉他你回来了。”
“埃里克恐怕没空和你联系。”莉欧娜说,“他正在墨西哥那边忙活呢!等去完了墨西哥,他还要去加拿大,根本没有空闲的时候,连我都被他丢到一边了。”
查尔斯脸色微微变了。
“他需要帮助。吉诺沙要建立一个学校,从实验基地救回来的小变种人需要老师,埃里克还没来得及对你说这件事情吧?还有他上次行动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可见他的下属都又垃圾又派不上用场。”莉欧娜说,“这样的局面估计会维持很长的时间,至少要几年——直至反变种人国家看到他们再也无法控制局面,要毁掉吉诺沙。到了那个时候,就要开战了。”
“现在开战的日期可能要更加提前了,早的话甚至几个月后就会开战。”
查尔斯皱眉问:“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因为这也是我推动的结果。今天有人派了几艘核潜艇前往吉诺沙海域,而我秘密毁掉了那些潜艇,一个不留。”莉欧娜平静地解释,“我暗中的行动暂时杜绝了反变种人国家针对吉诺沙的舆论攻势,却会让吉诺沙在各国高层心中的威胁度上升不止一个级别。他们被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刺激到了,他们想要重新树立权威,让变种人知道他们依然是世界的老大,所以他们极有可能会提前挑起战争。”
“从核潜艇入侵吉诺沙的时候起,它就注定不可能安然撤退了,不管是我还是埃里克,我们都会选择直接毁掉它们,哪怕这样做会让局势更加紧张,导致战争爆发……说这完全是由我推动的,可能不太准确,不过这确实是我想看到结果。”
她对查尔斯笑了笑,“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你分开了吧,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后一章手动fd可以不买,一天替换,字数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