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琛的手握紧成拳,强壮的胳膊上青筋暴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
年幼的祁邺出国后性格变得阴沉,不爱说话,也不喜欢任何的肢体触碰,祁琛面对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弟弟不知所措,拿到写着奇奇怪怪文字的纸条时领会错了意思,交给了他们的母亲,祁琛担心祁邺的心理状况,希望母亲能带着弟弟去看心理医生。
回想起那段往事,祁琛就恨不得能重回到那天阻止无知的自己,祁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求救被他交给了母亲,等到祁邺的是一顿比往日更加激烈的毒打。
但是这些...没有人知道,一切都是等到祁邺母亲死后,祁邺回国之后真相才被慢慢揭晓。
历经十几年的精神折磨,在祁邺眼中,祁母在天使和恶魔中反复徘徊,最后不堪重负,选择了自杀。
没有了监护人,祁邺的外公外婆本想把他留在身边,但是祁邺的父亲坚持要将他带回国,祁邺同意了,他回国似乎是开始了新生活。
祁琛年级比祁邺大,刚满十八就跟在祁父身边学着处理公司事务,这两年祁琛要兼顾学业和公司,忙得□□乏术,一年两次去国外探望弟弟的安排也变成了一年一次,平日里祁琛也会和祁邺发微信打电话联系,可是电话那头的人总是冷淡得可怕。
祁琛对祁邺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小小的,板着脸不说话,喜欢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的男孩,但是祁邺回国后他和祁琛印象里的弟弟完全不一样。
祁邺温柔体贴,善良温暖,他就像一个散发着明媚阳光的小太阳,所以和他相处过的人都如沐春风,对他赞不绝口。
虽然很疑惑祁邺的改变,但是开朗大方的弟弟比阴沉冷漠的弟弟的确要更惹人喜爱,祁琛将祁邺的变化都归结于“长大了。”
如果不是一个深夜,他偶然发现了祁邺的自残举动,或许他们真的能成为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祁邺在用摔碎的瓷片割自己的胳膊,伤口不深,但是鲜血会顺着伤口慢慢渗出,轻微的疼痛感刺激着祁邺的大脑,让他放松了对周边环境的警惕,直到祁琛不敢置信的那一句“祁邺,你在做什么?”
那天晚上,祁邺发病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才想用疼痛的方式刺激自己清醒,但是祁琛的突然出现让祁邺的伪装成为了一个笑话,慌乱之下,祁邺的躁狂症转化成抑郁症,他忽然产生了浓郁的厌世心态,他想死,想死在他们面前,然后那个小小的瓷片抵上他的脖子。
祁琛被划伤了手却还是从死神手里抢过了弟弟,祁邺精神出了问题,祁琛要带他去看病,但是这件事瞒不过祁父,让人意外的是祁父似乎早就想到了,他对祁邺恶语相向,骂他和他妈妈一样都是只会毁灭的精神病,怒斥他永远不值得被爱。
祁琛不知道为什么祁父忽然变得如此爆裂,还是少年的祁邺刚刚从抑郁的症状中缓解,就直面遭受了来自至亲之人的攻击,尽管有祁琛护着他。但曾经在祁母身上受到过伤害的年幼祁邺,总是会忍不住在心中幻想,如果自己跟的是爸爸,说不定日子就会好过很多,爸爸会教他打篮球,会告诉他道理,还会告诉他男子汉要勇敢。
可是现在,曾经他被视作救命稻草的父亲,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最肮脏不堪的物品。祁父知道祁母就是个精神病,所以他坚持离婚,但是他没想到小儿子和他的母亲如出一辙,那阴郁的眼神让祁父想起了祁母。
祁琛没有理会祁父的胡言乱语,坚持带着祁邺去了医院,但是祁邺拒绝与医生交流,祁琛没办法只好又带着他回了家。
被戳破了伪装,祁邺变回了真实的自己,他每日待在房间,很少出门,就像一个行尸走肉,直到祁父忽然大病去世,祁邺才微微有所好转。
祁琛独立扛起了祁家,内忧外患之下,祁邺主动帮了祁琛的忙,兄弟两携手其利断金,时局终于稳定,祁邺又变回了老样子,这一次能当家做主的祁琛找了全国最好的医生上门给祁邺看病,终于有了结果。
有钱人家的小孩生来就含着金汤匙,无忧无虑的活着,祁邺就像是一个例外,权势钱财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快乐,反而成为了禁锢他最深的牢笼。
他幼年时的悲惨经历是他病发的最主要的诱因,祁琛第一次听完医生的话后哭到抽噎,他乖巧聪明的弟弟十年来活在暗无天日的阴暗角落里,递出来的希望火种却被自己踩灭,祁琛痛苦又自责。
不过好在祁邺有意识的控制情绪,也积极的配合治疗,医生也让祁琛不用太过担忧。
在药物控制和心理疏导的双重作用下,祁邺又成了那个温柔善良的人,他再次戴上厚厚的面具,□□无缝。
祁琛很担心祁邺,整日在家里待着不利于祁邺的病,祁琛有想过要不要让祁邺来公司工作,祁邺却说他想进娱乐圈,想演戏。
站在摄影机前面,祁邺演绎着别人的故事,就能暂且忘却自己的痛苦。
叶然就这样站着,浑身都在发抖,透过祁琛讲述的这些话,他似乎能看到十几年前那个可怜的孩子,叶然心如刀割,眼眶充血,语带哽咽。
“若是被祁邺知道我和你说了这些,他肯定要生气。”祁琛偏过头去抹去了眼泪,“但是我不后悔。”
祁琛道:“叶然,我想求求你,别放弃他。他活得太痛苦了,你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快乐,你在祁邺心中的分量没有任何人能比拟。”
天色渐晚,祁琛没有多留,带着秘书返回了帝都。
叶然推开里间病房的门,轻轻走到祁邺身边,祁邺长又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睁开眼睛,与叶然对视,眼神中一片空旷。
“醒了?”叶然打湿了毛巾,替祁邺擦了擦脸,又絮絮叨叨的将医生叮嘱的话和祁邺说了一遍,叶然的神情很自然,就好像祁邺只是不小心受了伤住进了医院,所以他来照顾,那些争吵和离婚仿佛从未存在过。
祁邺没说话,叶然自顾自的去倒了杯水,递到祁邺唇边,祁邺微微侧头,拒绝的姿态让叶然动作一顿,放下水杯。
“饿不饿?饭菜都准备好了,我用微波炉热一下。”没有得到回应,叶然也不在乎,继续道。
见着叶然要起身去热饭,祁邺忽然开口道:“祁琛都告诉你了?”
祁邺没说是哪件事,但是两人都知道祁邺指的是什么。
“早就醒了怎么不喊我?”叶然回头浅浅的笑了笑,祁邺一双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叶然,执拗又倔强。
“对,他告诉我了。”叶然道,“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这能让我更了解你。祁邺,你什么都别想,先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情我来......”
“好。”祁邺道。
叶然:“什么?”
“你之前说离婚,我答应了。”祁邺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时表情冷漠决绝,“我们离婚吧,叶然。”
叶然愣住了一秒,就像是听见天方夜谭,随即开始心慌意乱。
“不......”叶然慌乱道,“对不起,我道歉,在火场的时候那句话是我气急了才说出口的,我知道不该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表达愤怒。”
“我从未想过和你分开,祁邺,对不起。”叶然见祁邺不说话,又接着道:“离婚我不会同意的,祁邺,我爱你。”
“叶然,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向我道歉。其实我们早该离婚的,是我太自私拖着折磨了你这么久。”
“我的伤不严重,等我出院后我会回剧组继续把电影拍完,就当做最后的纪念。我会跟陈衾沟通好,尽量把我们的拍摄时间调开,不会让你在片场过多的见到我,我们之间的对手戏也没几场了,这个只好需要你多忍耐。”
“杀青之后我们就去离婚,财产我早已经做好了分割,婚前让你签了不少合同,大多都是财产和股权转让书,房子现金和祁氏的股权都有,这一大笔钱能让你不工作也能衣食无忧的过完余生。”
“媒体那边我也会去打招呼,我们离婚是我的过错,与你无关,不会影响你的事业。”
“叶然,离婚之后你会更加快乐的。”
由最开始不敢置信逐渐冷静,叶然道:“不,我不同意离婚,这些都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和你一起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与你白头偕老。”
祁邺轻轻的笑了笑,他摇摇头道:“宝贝儿,你是个好人,你应该有更光明的未来和更优秀的人在你身边。我是一坨沉在沼泽中的淤泥,身上带着腐朽的气息,烂透了。”
“你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我这种精神病。”
叶然认真的盯着祁邺,眼眶逐渐变红,“我和别人在一起,你受得了么?”
祁邺只是笑笑,眼神中充满着绝望,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马上就要考试啦,学习和码字实在无法同时兼顾,于是聪明机智的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从今天开始到下周日这几天的时间隔日更,对不起各位追文的小天使,这实在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
感谢大家支持,隔日更的这几章,每章前十位评论的小天使都会有红包,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