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邺拿着手机静静的站在病房门外听着叶然和林月娥的说话声,忽然门里传来了脚步声,祁邺立即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叶然,装作刚刚打完电话。
叶然打开门,见着祁邺的背影,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眶微微泛着红。
祁邺心疼的看着他,伸手去擦叶然的眼尾,却被叶然侧头躲过了。
手尴尬的悬在空中,祁邺蹙眉看着叶然,叶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道:“这段时间你在医院陪护也辛苦了,今天回家去睡吧。”
“叶然。”祁邺的心里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你为什么又......”
叶然手扶着额头,他原本就瘦,脸只有巴掌大小,这几天陪护下来,身上更是瘦了一圈,宽大的t恤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仿佛风一刮就会被吹跑。
“祁邺,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谈。”叶然顿了顿道:“现在不是时候,你的心没有对我敞开,现在谈下去只有争吵或者将就。”
“这两个我都不要。”叶然直视着祁邺的眼睛道。
祁邺抿着唇,面容严肃的看着叶然,叶然毫无畏惧的回看他,这是叶然最后的坚持,坦诚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否则两人各种观念不和,勉强将就着和好,未来还会有无尽的争吵。
“回家吧。”叶然推了推祁邺,祁邺不肯走,祁邺将头靠在祁邺的背上,却不允许他回头,“回家好好睡一觉,收拾一些我的衣服帮我带过来,我会在这里长住。”
知道叶然不是要刻意和自己划清界限,祁邺松了一口气,但是脑子里那根紧绷的神经依旧没有放松。
“衣服我让人去拿,不用我回去......”祁邺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叶然打断了。
叶然显得格外的疲惫,却不肯让祁邺看到自己疲惫的模样,他的声音暗哑:“回去吧祁邺,你累了,我也累了,给彼此一个空间好好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不会和你离婚,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叶然道,“可是我也不想这样稀里糊涂的过日子,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假装忽视就真的不存在,我们迟早是要面对的。”
“显然我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而你没有。”
叶然的话让祁邺无法辩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祁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美丽的蚌,他紧闭着壳,不给任何人接近自己的机会,除了叶然。
可就算是叶然也只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祁邺不为任何人打开心房。
这是叶然最直观的感受,祁邺永远在照顾他,可是却从不肯表露他内心真实的情绪,叶然只能猜,猜一时或许能够坚持,猜一辈子太过艰难。
在叶然的坚持下,祁邺回了他们的家。
家里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祁邺呆呆的坐在主卧的床上,大床上被褥凌乱,依稀可见当时主人起床时的慌张,这间屋子到处都是叶然留下的气息。
祁邺放松身体重重的倒在床上,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自己睡着了,就好像叶然还在他的身边一样。
祁琛百忙之中抽空来了一趟医院探望叶然的母亲,又去了一趟他们的家中,他敲门的时候祁邺正在发呆,开门见到是祁琛,祁邺眼中的光芒瞬间消散,无精打采的转身离开了玄关。
祁琛自顾自的换了鞋,医生和他说祁邺的状况比之前好了很多,现在他有意识的去控制自己的情绪,爱让人强大,祁邺也不例外,对叶然的爱有时候能超越人体的本能,这个结果让祁琛很满意。
他以为两人会和好如初,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如此。
祁邺知道祁琛想问什么,事情闹到现在这个程度,是他咎由自取,和叶然无关。
祁琛知道祁邺什么都没跟叶然说后,沉默了良久,男人坚毅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弟,对不起...如果当初我......”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祁邺偏头看了一眼祁琛道,“这是我的问题,不管你的事情。”
但很明显祁琛并没有把祁邺的话听进去,浓浓的自责占据着他的心,迫使着祁琛想做些什么来补偿祁邺。
“祁琛,你不要插手。”祁邺盯着祁琛皱起了眉头,祁琛每次和叶然见面时都表现得温文尔雅,可是再怎么温柔他也是在商界杀戮果决的“战神”,狼不是披上了羊皮就能变成真的羊。
“如果你插手,我和他就真的完了。”祁邺再一次警告道,祁琛这才暂时打消了念头。
坦诚是需要时间的,祁邺还未想好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做,谎言是他在叶然面前伪装的手段,可是现在已经被叶然发现了,他不能再用,倘若真的要坦白,祁邺的眼眸暗了暗,将一切都说清楚,叶然才会真的离开他。
一人在医院,一人在家中。
祁邺听话的回家睡了一晚,第二天便带着叶然的换洗衣服到了医院,只是这一回叶然说什么都不肯让祁邺再陪床,白天祁邺可以在医院待着,晚上只能回家去睡,两人之间也少了很多亲昵,叶然不再让祁邺抱自己,他们就像是普通朋友一般,保持着社交距离。
由奢入俭难,习惯了亲亲抱抱的日子,祁邺很是不习惯,可是叶然冷静自持的眼神每次都能让他清醒,似乎在提醒他,你不配。
祁邺又默默的退回到了安全距离。
叶然没想到祁邺会这样乖乖听话,之前不是还闹着囚禁么,如今倒是一切都听自己的了,叶然想着用这种方法激他一激,但是祁邺这一回却老实过头了,又或者是隐瞒过去隐瞒真实的他比和叶然开心的在一起更为重要。
两人的冷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费逸和林丽带来的消息打断了。
《卧底》比原本商定的日子早开机半个月,需要叶然和祁邺提前半个月进组,算算日子,也就是下周。
林月娥虽然已经苏醒,但还得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暂时没法出院,叶然心里惦记着母亲,左右为难。
祁邺见不得叶然为难的模样,想了个办法和叶然商量,“我领着你现在去和导演还有制片人商量,调换一下拍摄顺序,我先进组,先拍我的戏份,等你这边结束了再进组。”
叶然没有答应,祁邺的话看似可行,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祁邺的戏份是不少,但是他说到底也只是配角,他大量的戏份都是和叶然的对手戏,单独的戏份又能拍多久。再说电影开机,主演却不进组,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且祁邺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让叶然放宽心在医院陪护,叶然是可以一拍屁股不去剧组,但是后续问题都是祁邺承担,可祁邺什么都不说,他习惯了一力承担。
“不行。”叶然否决了祁邺的提议,“我再想想吧。”
林丽知道叶然不想马上进组后魂都要吓飞了,陈衾可不是一般的导演,一旦叶然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很有可能会断了之后后续很多的好资源。
好导演之间互相有交流,觉得好的演员会互相推荐,当年祁邺便是被娄钦带着入了行,又因娄钦的喜爱推荐给自己的各位导演好友,这才迎来了国内第一位五金影帝。
为了这点事情在陈衾心中留下个坏印象,实在是不值得。
林丽找了个机会和林月娥说了此事,林月娥立即找了叶然谈话,让他赶紧去工作。
叶然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林月娥苏醒才没多久他就要离开,前世的阴影一直笼罩着叶然的心间,他不敢放松大意。
可是林月娥坚持让叶然去工作,如果叶然不离开那她打算直接办出院手续离开医院,叶然拿她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下周就要进组,时间赶得很,叶然和祁邺都要收拾行李,一进组就是两个月,要带的东西多,祁邺知道叶然不想离开林月娥,便让他留在医院里,自己回家收拾东西。
林月娥心中一直惦记着祁邺,在他们即将离开准备出发前往剧组的前一天,林月娥让叶然喊着祁邺到了医院。
林月娥让叶然在房间外面等着,她想单独和祁邺说几句话。
林月娥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岁月对她很是偏爱,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她温柔的笑着看着祁邺,祁邺坐在她的对面沙发上,面色沉稳,但是紧扣着的双手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祁邺。”林月娥眉眼弯弯,叶然的眼睛生得很像林月娥,母子二人的眼神都很干净清澈,即便遭受过生活的蹉跎却依旧不改初心。
“你们去了剧组拍戏,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有样东西我想早一点交给你比较好。”林月娥道。
她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戒指盒,递给了祁邺。
祁邺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纯金的戒指,戒指中间镶嵌着一块玉石。
林月娥道:“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嫁妆,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我原本想着给叶然的老婆,现在你和他结了婚,这戒指就该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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