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祁琛显得有些犹豫,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叶然,不是我不愿意让你去,只是祁邺情绪波动的源头在于你,你现在去看他,对他来说只有坏处没有益处。”
“医生的建议是在祁邺能完全控制情绪之前,你们最好不要见面。”
叶然明亮的眼眸瞬间变得暗淡无光,他听话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没有关系,就算见不到人,知道祁邺没事也是好的。
叶然没有再离开,他将收拾好的行李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没有了祁邺,原本温馨的家现在也觉得空荡荡的。
叶然每天一个人吃饭,睡觉,看电影。赤着脚走在地板上的时候不会有人抱起他为他穿袜子,看电影的时候不会有人从身后搂着他为他分析人物弧光和导演拍摄技巧,吃饭的时候也不会有人一直问他这个菜好不好吃,求表扬。
以前叶然都是一个人,他觉得一个人生活没什么不好。
但是当他体验过爱情的甜,体验过两人相拥着入眠,从黑夜到白天,起床第一眼就能看到对方的睡颜。
现在叶然不习惯,祁邺的踪迹似乎还停留在这个家,停留在叶然的记忆中。
电影《卧底》的剧本已经发到了叶然的手上,叶然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这个家里处处都是祁邺和他生活过的痕迹,叶然还记得他们一起窝在沙发里看剧本分析人物的样子,祁邺谈到好剧本眼睛里会有光芒。
想到这些叶然忍不住笑了笑,现在祁邺不在,叶然得为他们的未来想一想。
医生能控制的是祁邺的情绪,性格只能潜移默化的改变,这是长时间的过程,叶然明白急不得,但在祁邺回来后他们还是得好好谈谈,至少得让祁邺明白,他们结了婚就是一体,有事情要共同商量共同承担,而不是祁邺一个人解决,这种被隐瞒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更让人生气。
叶然思索着,还特意去咨询了医生,看了相关的教学视频,做了笔记,想知道怎么样对待祁邺才是最好的。
可是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凌晨五点,急促的电话铃声突兀的响彻了整个房间,叶然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的拿起手机,电话是叶然在医院为母亲请的护工打来的。
这个时间点的电话.......叶然心中忽然生出了不详的预感,或者是母子连心,叶然捂着胸口感觉心脏像针扎般难受。
电话接通,护工焦急的声音在手机里被放大,“叶先生,您赶紧来医院一趟吧!您母亲突发脑出血,现在送进手术室了。”
护工后面好像还说些了什么,但是叶然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踉跄的下床,换衣服,带上手机和钥匙准备开车去医院,可是他的手抖得连钥匙都险些没拿住。
帝都的交通发达,叶然狂奔下楼,随手打了辆车赶往医院,他没带口罩和帽子,素着一张脸,出租车司机看他有些眼熟,想搭几句话,可是叶然一言不发,沉着脸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恨不能让司机再开快一点。
到了医院,护工在医院正门门口等着,领着叶然直奔手术室。
“叶先生,您也别太着急。虽然李女士还在抢救,但是医生说发现得很及时,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护工和叶然解释。
叶然敷衍的点点头,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紧张到无法呼吸,只有亲眼看着叶母安全的被推出手术室才能有片刻喘息的余地。
手术室外的灯还在亮着,时间是最无情的杀手,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传来的会是什么消息。
凌晨六点的医院,屋外天还未大亮,医院却已经喧闹起来了,形形色色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已经醒来,唉唉叫痛声和愁眉苦脸的叹气声在医院里随处可听见。
叶然僵硬的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弯下腰,用手捂着脸,浑身冰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手术室走廊里远远传来,一双黑色的做工精致的皮鞋出现在叶然的视线里。
风尘仆仆还带着晨间露水味道的祁邺单膝蹲在叶然面前,担忧的握住了叶然的手,“然然,我来了。”
叶然怔怔的抬起头看着祁邺,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祁邺瞧着他憔悴的模样,心都快要碎了。
“宝贝儿,是我,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祁邺宁愿看见叶然哭也不愿意见他这幅模样。
叶然像雏鸟飞到父母身边一样,猛然扑进祁邺怀里,放声大哭。
从接到电话到现在,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叶然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等待能摧毁人的内心,害怕与伤心像是虫子蚕食着叶然的心,无可奈何。
身边没有人的时候,叶然只能被迫坚强,见着了祁邺,他可以把他的伤心难过通通托付给他。
“不哭了,宝贝儿。”祁邺心疼万分,替叶然擦去泪水,“我联系的专家今天都能到帝都,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叶然抱着祁邺用力的点了点头。
叶然在手术室门口守了一个小时,浑身冰凉,祁邺脱下外套披在他的肩膀上,又搂着他,想用这种方式传递给叶然温暖,叶然闭了闭眼睛,默默的握紧了祁邺的手。
吉人自有天相,经过数个小时的抢救,叶母终于转危为安,转入了普通病房观察。
祁邺约的几位脑科专家从天南地北,国内国外赶过来,一起进行了会诊,最后得出了一个好消息。
当时叶母经历了车祸导致头部有淤血肿块散不开,所以才会变成植物人,现在淤血正在逐渐散开,如果后续治疗得当,叶母有极大的可能苏醒。
六七年的等待,叶然不敢奢望母亲能苏醒,他只要她活着就很满足了,现在专家告诉他,有另一种可能,叶母会苏醒,会睁开眼睛叫他乖崽,会摸他的头发,会温柔的询问自己什么时候结的婚。
叶然屏住呼吸,努力克制住喜悦的心情,他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深,如果叶母最后没有苏醒,叶然无法想象到时候自己会有多痛苦。
专家的诊断也让祁邺看到了希望,他安慰叶然道:“宝贝儿,医生说有希望那就是有希望,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要让它变为现实。”
叶然用力的点点头,搂着祁邺的脖颈,埋在他的颈窝里,流着泪道:“谢谢你,祁邺。”
“然然,我是你的丈夫,我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理所当然的,不用和我道谢。”祁邺温柔的亲了亲叶然的侧脸。
从接到电话开始叶然就没有离开过医院,几天的时间里人消瘦了一大圈,大悲大喜后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了。
祁邺一直陪着叶然,两人忙前忙后,跟着专家开会又陪着叶母,身体上的累倒是其次的,只要叶然能开心,祁邺做什么都愿意。
夜幕低垂,深夜的医院静悄悄的,值班的医生在办公室里打着瞌睡,医院的高级病房走廊里只有护士偶尔的脚步声。
叶母的点滴刚刚打完,护士拔了针后离开了。
叶然陪坐在病床旁边,动作熟练的为叶母按摩手脚,防止肌肉萎缩。
祁邺沉默着跟在叶然身边,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叶母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最初的慌乱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还未解决的种种事情,祁邺小心翼翼的看着叶然的脸色,可叶然却什么都没有提,只问祁邺这么突然来了,他的医生知不知道。
祁邺点点头道:“知道的,医生说我没事了,就是以后要...要多控制情绪......”
叶然低声道了句“好”,祁邺也摸不准叶然的态度,内心惴惴不安,跟着叶然身边忙前忙后。
高级病房里都有独立的卫生间,替叶母按摩完肌肉,叶然在卫生间里冲了个澡,他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祁邺已经躺在沙发上了,见着叶然出来,祁邺马上放下手机紧闭着眼睛装作睡着了的样子,就好像怕叶然赶他离开一样。
这几日祁邺一直陪在医院里,没有好好休息过,高级病房里陪床,但是很小,平时都是叶然睡在床上,祁邺睡在沙发上,可是沙发矮小,祁邺的一双长腿蜷缩在里头都伸不直。
叶然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走到沙发面前,“去床上一起睡吧。”
装睡的祁邺不敢出声。
叶然道:“我知道你没睡。”
祁邺这才悄悄睁开眼睛,“床太小了,我睡上去会挤着你。”
“挤不着我。”叶然扔下这句话就去床上躺下了,看样子像是有些生气,但是他靠着右侧躺着,左侧留下了一大片空间。
已经习惯抱着叶然入睡的祁邺已经失眠很久了,他立即起身,躺在叶然为他留的位置上,黑暗中两人侧着身子面对面躺着,即便已经选择了最不占地方的睡姿,可是两人还是免不了紧紧挨着。
祁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叶然的手臂,见他没有拒绝,于是变本加厉的抱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里的医学知识都是作者瞎说的,大家不要当真哈,因为不想让然然那么可怜,所以还是想让叶麻麻醒过来。
追妻火葬场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然然和祁邺要开始真正的磨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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