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宋清霜定力强,才没被吓到,换成其他人,早就惊悚地跳起来了。
定睛一瞧,在水里藏着的,不是兰渊又是谁。也怪她刚刚净去想头上的中魂草了,都没察觉到兰渊什么时候摸过来的。他在这里多久了?
她质问道:“不是告诉你,不叫你的时候不准出来吗?”态度很严肃,但配上娃娃傀儡身体,和那奶声奶气的声音,震慑力就没那么强了。
兰渊被中魂草净化怨气后,神智就如同三四岁的小孩子,能听得懂话,但心性不定,活泼且调皮。
宋清霜的声音让他很喜欢,被骂了也不难过。既然被她抓包了,他便心虚地贴着水底往前挪,想离开她的视线。
他都已经死了一千年了,尸变后,浑身坚硬如铁,根本就不可能从水中浮起来。所以他就用两只僵硬的手,放在身体两侧,推着自己走。
明明一副死人脸,宋清霜竟然看出他还挺惬意的!
等他溜了一段距离后,她叫住了他:“站住。”
他马上看过来,嘴巴张开,对宋清霜露出了一个僵硬讨好的笑容。宋清霜就见溪水咕嘟咕嘟地顺着他的嘴巴,往他身体里面涌去,还有一串气泡从他嘴角飘出来……那一瞬间,她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无奈的敲了敲自己的木头脑袋,宋清霜对他勾勾手指:“你出来。”
兰渊特别听话,哗啦一下就从水里面怕出来,踏踏地往宋清霜身边跑。刚刚不是有水灌进身体中了吗,所以他一边跑,宋清霜就听水在他身体里面晃荡。
她:“……”我现在和他解除契约还来得及吗。
兰渊跑过来后,噗咚一下倒在她脚边,眼巴巴地从下往上看她:“主人~兰渊想你了~”
宋清霜有话要问他:“打住,你还记得桑泽荇吗?那个穿着湖蓝色裙子的女修?”
兰渊心智不足,歪着脑袋表示他没听懂。
好在宋清霜身体灵活,在地上捡了快木板当琴,学着桑泽荇的样子,又转了几个圈。
这回兰渊不仅有反应,还相当大,他竟然看着宋清霜流口水了!就像她是什么香饽饽一样。
宋清霜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距离,签订契约后,她就搞清楚了,兰渊生前的修为有金丹初期,受制于自己,现在也有筑基期,真要是被他啃上一口,得,自己的脑袋不用要了。
“这回知道她是谁了吧?为什么要吃她?”
兰渊乖乖坐在地上,双手还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人修香香哒!最美味!”
和宋清霜猜得不错,他还真是把人家当食物了。传言饕餮什么都能吃,成年后的神兽,是名副其实的“气吞山河”。
宋清霜见兰渊能吞噬怨气,便问:“你可以吃尸骸吗?”
兰渊点头,特别自豪地说:“能!”
“魔修呢?”
“能!”
宋清霜眼睛一亮,她早就想测试下,若是她身上的阵图完整,能否离开凌寒星单独行动,或许可以让兰渊纠缠一下他。
谁知她刚说了自己的想法,兰渊就幽怨地摇摇头。
“怎么了?”她柔声问。
兰渊唾了一口:“魔修,难吃。”怨气会让他很不舒服,被中魂草净化后,他一点也不想碰那种阴邪的东西了。
宋清霜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干。她无奈叹气,头一次见到挑食的“饕餮”。罢了,再想想办法吧。
算算时间,凌寒星也要从入定中醒来了,宋清霜让兰渊离开,独自往回走。
她到的时候,他刚好睁眼。他身上的内伤都调理得差不多了,外伤因为没有丹药,还未痊愈,可他并不在意。
她凑过来,围着他转了两圈,问:“你怎么样了?”
凌寒星看了眼天上的太阳。今天她竟然这么关心自己?难道是经历过昨晚的事情,依赖起他来了?
压下心中那一丝丝的喜悦,他神色疏离地道:“没什么大碍。”
宋清霜厚着脸皮:“那你能不能把三炷香兑现给我?”
凌寒星的眸子沉了下来。见鬼的关心他!分明就是怕他死了,她闻不到沉香木!
一言不吭地把赤沉香拿出来点燃,宋清霜托着腮,享受地摇头晃脑。
赤沉香一点点修补着她破碎的识海,虽然是个大工程,但她并不心急。
只是三炷香的时间太短,冷不丁的,凌寒星就把香掐灭收起来了。
宋清霜埋怨道:“咱们也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了,你不能再送我一炷香吗?”
凌寒星很是无情:“我和你没什么交情。”
……以后她再也不管他的死活了!还有你那诡异的病,我也一并不管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态度,宋清霜背对他坐着,凌寒星目光落在她头顶的中魂草上,虽然叶片小了,但绿意依旧。
他慢慢地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十天里,我寻到了这个。”
宋清霜果然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扭头看去,他手中捏着一柄断剑。千年过去,剑刃依旧锋利,剑身寒光闪烁,没有丝毫锈迹,看得出来,是上好的材料。
这东西若是被其他寻宝队看到,肯定会收走,凌寒星运气倒是好。
“你准备用这柄断剑做什么?”
凌寒星忽视了她刚刚还在闹情绪,道:“若是能寻到器火,就重新炼化它,不能寻到,便去城中找专门的炼器师。”
宋清霜城:“此乃寒铁,凭你的本事,炼化不了。”
凌寒星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疑惑:“干嘛?”为什么觉得他不怀好意?
下一秒,她的预测就实现了,凌寒星竟勾唇一笑:“我炼化不了,不是还有你吗。”
宋清霜想跳起来捶他的头。你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材料,木头啊,你让我碰器火,恐怕剑没炼好,我先成灰烬啦!
“我拒绝!”既然休整好了,也就没必要停在这里了,宋清霜气鼓鼓地挑了一个方向走。
寻宝?自然不是,她要给十万大兄弟入殓!
一边走,她还一边暗戳戳地试图通过骨钉窥探他在想什么。也不晓得他怎么做到的,心声一片空白,没劲。
等走出了这一片土地,城内其他地方,照样是阴森恐怖。她把储物手镯递给凌寒星:“你来。”
他皱眉:“你觉得我是那么有善心的人?”
宋清霜想了想,和他讲条件:“前天说的那剑诀,我可以再教你几句。”
凌寒星面无表情地接过了储物镯子,拼捡地上的骸骨,整个过程中,宋清霜一直放出一缕神识,观察头上的中魂草,却是一点变化也没有。看来还需她亲力亲为?
一路走走停停,宋清霜感知了一下,兰渊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到附近来了。
这周围都是塌掉的矮墙,兰渊就贴在墙后头,偶尔探一下脑袋。
宋清霜刚一和他对视,就见他高举着一副残破的骸骨,摇头晃脑,像是在说:主人你看,兰渊也能帮忙!要主人的表扬!
此刻不是交流的好时机,她摆摆手,示意他离远些。
兰渊幽怨地把那副骸骨丢在地上,不平衡地想,为什么那个魔修帮主人的忙,主人会奖励他“法诀”,我帮忙主人连夸都不夸的!
他来了小脾气,状着胆子,她进他跟,她退他藏。
宋清霜:……你以为你在和我躲猫猫吗?
察觉出主人真生气了,兰渊扭头就跑。被他吃进身体中的东西,若他不想“消化”,是不可能主动消失的,上午被灌进去的水,便留在身体里,一跑桄榔桄榔的。
凌寒星本就警觉,听到声响,瞬间把手搭在背后的弓箭上,凌厉地四处看:“什么东西?”
宋清霜急忙在他面前跳了两下:“没什么,你把储物戒指给我吧,我把剩下的剑诀告诉你,你参透一下。”
“嗯,我去城门口的坟场等你。”他很谨慎,那里有阵法,可以防止入定时被人攻击。
与他分别后,宋清霜诚心的拼着尸骸。果然,每经手一具骸骨,中魂草就合拢一次。
她虽然不晓得原理是什么,可知道中魂草会因此便强大!于是她特别来劲儿。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悠悠地说:“兰渊,出来。”
他悄无生气地出现在她背后,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主人,抱抱。”
宋清霜觉得身后凉飕飕:“……离我远点。”
兰渊不高兴地往后退两步,赌气地坐在地上,还抱住了屈起的双腿。
宋清霜吩咐道:“把你身体中的水弄出来。”走路有声音,很容易暴露行踪。
兰渊站起来,挺起了小腹,衣不蔽体。宋清霜庆幸自己现在没办法红脸,不然真是要抓狂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我是让你倒立!”你还想尿出来吗?我无辜的眼睛到底做错了什么?
兰渊哼了一声,乖乖倒立:“主人凶凶。”
不多时,他体内的水从五官流出,他又开心地凑过来,要帮宋清霜的忙。
“咱们往这边走。”与凌寒星的距离拉开后,她对这具木傀儡身体的控制力会减弱。
看来,她不仅需要凌寒星的血液,甚至不能离他太远。虽然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真正面对时,还是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