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明没出去,轻步退回来,跟纪欣说“秋医生来了。”
一共进来了七个医生,全部站在贺东宇的病床前。
他们还是先安慰他,“你不要紧张,我们就是问一些日常,确定一下你现在的精神状况。”
贺东宇点头,纪欣却在一这先握紧的手指。
当医生们问起,他对自己病情的看法,最近的心情时,纪欣的手指头都快要捏断了。
她眼睛一会儿盯着贺东宇,一会儿又看向医生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又急切地希望,能从他们脸上看到一些希望。
可是这些医生,一个个都是专业演员,无论问到什么问题,得到什么答案,他们都不动声色。
最多是几人之间,做个眼神上的交流,而纪欣,对于那种交流,毫无领会。
他们问完,撤离病房,接着又去开会。
这下纪欣真的什么心情都没了,连中午的饭都不想去吃,整个心都悬着贺东宇的病情。
杜景平和谢思明来时,只看到她精神恍惚地在房内走来走去。
贺东宇跟在她身边,试图安慰,可是没一句说到点上,反而被她带动着情绪,也有些焦躁起来。
生病,尤其是这种要人命的病,本来就很容易让人崩溃,他们在希望与绝望中拉锯,时间越久,精神绷的也就越紧,到现在已经要到临界点了。
如果真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出来,哪怕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贺东宇的病情不好,但也一样会让他们崩塌。
杜谢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谢思明朝纪欣走去,杜景平则招手叫了贺东宇。
他们需要分开,需要有外在加入,安抚不定的情绪。
贺东宇这边还好,他其实什么都想开了,生死由命,自己已经没有那么执著。
只是放不下纪欣,所以才会看到她着急,自己也很着急。
纪欣呢,此时此刻,完全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就心头特别压抑,总觉得胸口堵着什么东西,她想释放出来,又找不到宣泄口,而那东西又憋的她难受。
她其实还怕,自己真的失控了,会对贺东宇造成不好的影响。
两个人互相担心,又互相压抑,情致情绪都不太好,遇到一点风吹草动,脑子里的弦就拉了起来。
谢思明默默站在她身后,并未急着打扰她,而是给了她一些自己的空间,让她慢慢冷静。
待纪欣回头,看到自己身后跟的人,不是贺东宇,而是她。
情绪瞬间就崩不住了,抱住她就大哭起来。
这么多天的压抑,自我安慰,还有刻意维护的表面良好,在一刻全然决堤,土崩瓦解。
她爬在谢思明的肩头,紧紧抱着她,哭的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肩膀耸动,声音嘶哑。
不知过了多久,哭到自己都没了力气,心情才稍稍平复一些。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向她讯问“贺东宇呢?他怎么一个人出去了?”
谢思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是一个人出去的,跟景平一起,你们中午连饭也没吃,他们出去吃饭了。”
她帮她拿了包“他们就在医院外面,你洗把脸,我们也出去吃些东西行吗?”
纪欣在她温声劝慰下,用凉水洗过脸后,先前的压抑郁闷又散去不少。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谢思明“我刚刚吓到你了吧?”
“那倒没有,”谢思明向她笑,“你哭起来也很可爱,只是,有些让人心疼。”
纪欣没再说话。
两人来到医院外的餐厅,饭菜都已经点好。
贺东宇看到她进来,忙着起身去迎,纪欣却比他还快一步,已经先走到他身边,用手挽过他的手。
看上去是亲密,实则是扶了他一把。
其实现在贺东宇的身体已经非常羸弱,是不适合再出来走动的。
但是他一直在医院里憋着,就感觉自己真的病入膏肓,快要死了。
反而是走出来,看看外面的人群,才有那么几分活气。
所以他总是想出来,午饭晚饭,很少在医院里吃。
有时候别人给他送来,他也会以饭不怎么好吃为由,找机会出来。
这些纪欣都知道,也由着他,偶尔还会带他回一趟家。
只是,能在外面呆的时间越来越少。
饭菜上来,几乎都是贺东宇和纪欣爱吃的。
杜景平帮他们分着菜说“其实四个人吃火锅最好了,等你们好了,从医院里出来,咱们一定要一起吃个火锅。”
纪欣连忙抬头看他,嘴张了一下,话却没问出来。
她怕问出来,再得到失望的答案。
杜景平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开口道“会诊这么久,肯定是研究出了有治的好可能。”
纪欣的精神瞬间就来了“真的吗?那他们为什么不来跟我们说呢?”
杜景平的眼角瞄了一眼她面前的饭,示意她先吃,自己才细细解释。
“医疗是一个很严谨的事,在没有正式结果之前,即便有很大的希望,医生也不会先给患者透漏。”
他笑了一下“你们得庆幸,有我这个内线,能拿到第一手资料。”
纪欣赶紧点头“非常庆幸,谢谢你景平……所以,你上午也去会诊了吗?”
“没有,所属科室不同,我去了也插不上话,不过,我有旁听。”
纪欣面前的饭菜彻底失去味道,她连谢思明也避了,挪到杜景平的旁边,眼睛紧紧看着他“那你看到的结果是什么?”
杜景平答的轻松“刚不是说了嘛,咱们好好吃个饭,回到病房,下午秋医生他们一定还会过去,再找你们的。”
纪欣赶紧点头“好,吃饭。”
贺东宇很少说话,目光却一直跟着她。
此时看她神色好了,就多看了杜景平一眼。
他也看他,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垂下头去,吃面前的饭菜。
下午,秋医生果然又来病房了。
那时贺东宇躺在病床上,正闭着眼睛想事。
纪欣则一直看着病房门口,这会儿是既盼着他来,又不想他那么快来。
当她的目光瞄到秋医生的白大褂时,人一下子就让了起来,反而把进门的人吓了一跳,一齐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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