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牛的家里很穷,但人很无赖。
项家安排他这一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肯定是特别深入了解过,只要用钱,一定能让他卖命,才把注下到他身上。
田大牛的家里,一共有六个人。
他和他的妻子,妻子一个十分老实又怕他的女人。
一个半瞎的老娘,嘴毒,特别爱骂人,重男轻女,护儿子护孙子,骂媳妇儿骂孙女。
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二岁,儿子最小,也已经八岁。
江少波说“现在除了死的田大牛妻,剩下的人都在医院里,而且挨住在相邻的两间病房。”
他感叹“整个医院都快成他们家了,那热闹的,还是项家人在这儿控制着呢,不然,我估计医院都得被他们拆了。”
纪欣问出她的疑问“那、也不是重伤了?报道里那些血淋淋的场面都是假的吗?”
“我怀疑是他们故意弄出来的,”江少波说。
“他们身上,现在轻伤都没有,我跟医院里混熟打听过,除了田大牛的瞎眼娘,因为年纪大,血压不好,腿疼胳膊酸,别人都没一点事。”
三人陷入沉默。
过了半晌,江少波才说“我收集了一些证据,都想这两天回去了,没想到你们会过来。”
贺东宇让他把证据拿出来。
他就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都在里面了。”
贺东宇接过看了两眼,给纪欣“你先看看,我跟少波去他们的病房看一眼。”
纪欣接过手机,不忘提醒他们“小心一点,项家人很可能已经有所防备。”
贺东宇点头。
他跟江少波出去后,纪欣才把手机打开。
里面都是田大牛说的一些话,还有他们一家在医院里活蹦乱跳的视频。
另外,也有他的牌友,来医院里找他的视频。
从来龙去脉上看,牌友应该是怕他真的有事,会还不上欠人们的钱,所以才追到医院里来的。
结果来了以后,项家人就把这群人接了过去,替田大牛把赌债还了,并且嘱咐他们闭嘴。
江少波用的招数更绝,跟这群牌友成了赌友,刻意给他们送钱的同时,也打听到了田大牛的很多事。
除此之外,他连田家几个孩子的话都套了过来。
田家儿子,兴奋地在镜头里说“我妈没用,我爸和我奶说了,她活着就会吃饭,不打她她都不知道干活。”
他挥拳踢脚表演“我爸打她喜欢用棍子,把大门一关,把她圈在院子里,追着一边跑一边打,可好玩了。”
“我奶腿不好,追不上她,就会把她骗到屋里,一下子抓住她的头发,再打她的脸。她就是个傻的,每次都被骗到……”
纪欣看着视频里的画面,听着小孩子手舞足蹈,介绍母亲被打的经过,心内泛起一阵阵寒意,还有窒息感。
田妻未必是真的无用,只是这家人欺负惯她了,完全不把她当人看。
这种情况下,真的失手把她打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项家,为了对会她,也算无所不用其极,竟然会选这样一户人家,铺垫了这么长。
如果田大牛的妻子,真是死于意外,那就算了,但如果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这悲伤的事件,还得继续延续下去。
手机里的视频已经放完,画面静止里,是男孩儿在病床上弹跳的样子。
纪欣把手机扣到桌子上,缓了好一阵,才把情绪压下去,开始捋事件的细节。
项家应该是没想到,她会真的来这么一个偏远的地方,查找真相。
或者他们想到了,但认定了她身边出那么多事,肯定走不开。
除了公司,还是孩子,似乎哪一样,都比来这里,跟一群连话都听不懂的人打交导要紧急,所以才会放松警惕。
那现在纪欣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证据找齐了,一并摔到项家的脸上。
别的方面都好说,有这些证据就足够了。
关键是,死了田大牛之妻,到底是因为置配器爆炸而死,还是被打死的,这才是重点。
只要能证明她不是被炸死的,那就算置配器真的爆炸了,没有伤亡,纪家最多也就是赔些钱的事。
不过田妻的尸体都火化了,验尸也谈不上了。
而这一点,又是项家攻击她的最有利的武器,一定会慎之又慎,不会轻易露底的。
头顶吊瓶里的药打完时,纪欣自己拿着药瓶,出去让小护士拔针。
县城的小医院,地方不大,很多科室也没分那么开,所以病房,差不多都在一栋小楼上。
纪欣此时所在的输液室,就在住院部的一楼。
她只是往楼梯处看了一眼,小护士就开口说“刚才跟你一起的人去二楼了,你在这儿等一会儿,他们应该很快就下来的。”
纪欣赶紧向她笑了一下,问“我能上去找他们吗?”
“可以呀,不过现在病房里的人都睡了,你上去不要吵,也不要随意进入别人的病房。”
“好。”
纪欣沿着楼梯往上走时,看到医院的楼梯扶手,还有楼梯处的水泥,好多地方都有脱落。
这个地方,是真的很穷的。
二楼很安静,所有病房的门都关着,好多屋里的灯也都关了。
只有尽头的两间,门是虚掩着的,屋内的光从门缝里溜出来,在走廊里划了一条光线。
纪欣往那边走。
到门口时,才听到里面的人说话。
是贺东宇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和江少波竟然会讲这边的方言,虽然有些嗑绊,但对方听得懂,他也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双方对答很是顺利。
而纪欣在门口站了几分钟,一句也没听明白。
这种时候,她进去就是节外生枝,倒不如下去等贺东宇他们回来。
正要转身之际,隔壁的房门却打开了,一个小女孩儿从门里出来,睡眼惺忪。
出门走了两步,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又转过头来看纪欣。
“你……也是来找我爸的?”她问。
纪欣摇头“不是,我也是在这边住院的,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看到这里有光,就走过来了。”
她把自己扎过针头,上面还贴着止血胶布的手给她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