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欣的心,猛地被什么揪了一下。
她再次抬头看他。
项子恒也看她,解释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心事重的人很难相处,什么都憋在心里,本来是小事,憋着憋着就成了大伤,日子也就没法过了。”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纪欣问他。
他把嘴角一咧,露出一口白牙,笑的灿烂无比“我想跟你说,快同意我做你男朋友吧,我的性格真的很好,很适合你哒。”
竟然已经把前面的话头都扔开,又不正经了。
纪欣无语的很。
她完全是赌气的,所以有些口不择言“我不缺这样的人,因为我以前也是。”
说完,不等项子恒反应,转身就往自己家里走。
关上门许久,她还站在门口没动。
谁年轻不懂事,没有嫁人的时候,还不是一个小公主?
但谁又能保证,在经历过生活种种坎坷之后,还能做一个小公主?
就算你想做,也得有人宠着爱着。
生活对成年人向来惨酷,她已经失去天真的资格了。
纪欣往里面走,把被项子恒激起的情绪尽数抛开,回归到她的生活里。
至于那个大孩子,随他去就好,得不到回应久了,自然就会放弃的。
次日,纪欣起了大早,上楼去看小荣荣时,谭姐也已经起来。
她悄声说“他昨晚玩的累了,多睡一会儿吧,等我做好早饭再叫他。”
纪欣点头。
进屋在儿子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才下来换衣服,顺便跟谭姐“我不在家里吃早饭了。”
谭姐像是随口问的“跟项先生出去吃吗?”
纪欣愣了一下“不是,怎么说起他?”
谭姐忙道“他最近来的很多,你又总不在家里吃饭,所以我就多问了一句。”
纪欣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们已经走的近了吗?连家里的谭姐都会误会?
看来还是得离他远点。
纪欣不在家里吃早饭,只不过是赶着去公司处理公事。
今天公司有一个很重要的客户要来,她得到资料晚了,昨晚又被项子恒闹了一通,所以没有看完。
不到上班时间,纪氏大楼前很空,连前台都没人,只有保安是三班倒的,时刻都有人值班。
看到她来,保安立刻把公司门锁打开“纪总早。”
纪欣朝他们笑了一下,“早。”
她往前走,听到身后保安又说话“贺总,您怎么在这儿?”
纪欣转头,正好与贺东宇看向她的眼神相撞。
他说“我找纪总。”
保安一同转头看向纪欣。
既是厌恶之极,也不会明着撕脸,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纪欣点了一下头“进来吧。”
他们一同往电梯走,在等待电梯到来时,纪欣先开口“贺总这么早来找我,有事?”
“嗯,有。”
然后没了下文,纪欣也不想显的太过急切,就没问。
电梯里是安静的,整个楼层都是安静的,纪欣的办公室更加安静。
她进去以后,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给他拿了一瓶水。
贺东宇保持礼貌“谢谢。”
纪欣开口问“贺总有什么事?”
他抬头看她“坐下来说吧。”
纪欣在他对面坐下,手里也攥着一瓶水,无意识地转着。
贺东宇的目光在水瓶上停了几秒,才开口“是有关你和孩子的安全。”
纪欣给他一个没懂的眼神。
他先道歉“这事是我的问题,是不该连累你们的,但……”
他很快把卡尔父女的事说了一遍。
略去了卡尔小姐对他有意,只讲他们来做生意是场阴谋,因为贺东宇没上钩,所以他们怀恨在心,有可能会报复。
他说“卡尔走的时候,把自己的私卫留下,来了北城,我怕他们对你们不利。”
纪欣不以为意“谢谢贺总提醒,不过我跟他们无仇,跟贺总现在也没关系,应该不是他们报复的目标吧?”
贺东宇的眉头皱了一下。
其实他的整个脸色都不太好,好像一夜没睡似的,下巴上还有发青的胡茬,衣服也有点皱。
皱起眉头时,整个人便显的更为憔悴焦灼。
他近乎急切地看向纪欣“他们不能以常人论之,是不讲道理的。”
他把手里的水瓶放下,手指对搓了一下,又相互握住,唇线绷成直的,最后又启开。
“不管怎么说,你们和我是有关系的,他们很可能拿你们来威胁我。”
纪欣其实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但是他们之间演过太多戏,现在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很难让人信任。
她问他“拿我们来威胁贺总?他脑袋里有泡吗?他既然能查到我们,难道没去查一查,当初贺总是怎么对我们的?”
不等贺东宇开口,纪欣就又说“如果他真的没查到,那贺总也可以告诉他们呀,你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人,亲情可以断,爱情也没有,谁在你心里都没有位置,何来威胁?”
贺东宇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可他也很清楚,现在无论他说什么,纪欣恐怕都不会信他。
他起身,尽量慎重地道“此事真的严重,希望你能放下成见,为孩子和你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有,我最近会在北城,如果他们真的找你,你可以第一时间给我电话。”
贺东宇出她的办公室以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他昨晚就回了,是听说卡尔小姐也折返到了北城。
只是他急匆匆赶到纪氏时,正好看到纪欣上了项一恒的车。
贺东宇在纪氏集团外面坐了一夜,也想了一夜。
他是可以没有爱情的。
纪欣在做订婚局的时候,已经把他们的可能全部抹掉了。
她恨他,贺东宇知道。
他也想着放下算了,那么多仇冤,哪那么容易解开。
可是昨晚看到她捧着花,上了别人的车,贺东宇的心头顿时像捅进去一把冰刀。
刚开始不痛,只觉得冷,后来知道痛了,却已经把血冻住,连四肢都跟着僵硬。
他连走回家的力气都没有,捏着电话在这里等了一夜。
直到看见她的那一刻,他才像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鱼,慢慢开化,有了一点鲜活气。
可是这一通谈话,让贺东宇觉得,自己大概还是冻在冰箱里比较好。
他出纪氏大楼,正好看到宁剑急匆匆赶来。
车都“滋”在正门口,跳下来就往他这边冲“查到了,她就住在离纪总家不远的酒店。”
他喘一口气,才又问“贺总,你一晚上去哪儿了,电话也打不通,家里也没人,我急的差点就报警了,以为你先被他们逮走了。”
贺东宇看他。
他也看向他。
然后又问“你怎么弄成这样?真的被人打劫过了?”
贺东宇被他聒噪的很烦,呛了一句“我什么样了?”
宁剑“……像一只出水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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