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欣和杜景平出了金铭酒店,第一时间就是送他去医院。
他却说“我没事,不用那么麻烦的。”
她坐在驾驶座上,眼睛盯着前方,语气却不容置疑“我知道你没事,可你这样子回去,伯父伯母会怎么想?先去处理一下吧,尽量……别让他们担心。”
杜景平没再说话,偏头看她。
纪欣话说的平静镇定,其实心里还在慌。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抖,脑子里也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杜景平的脸,一会儿又是贺东宇的。
她知道不该想那个人。
那人现在对她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
可是她又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人天生俱怕黑暗,就是因为在黑暗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对未来一无所知。
对未知的恐惧也是人的通性。
纪欣能想到的贺东宇,绝对不会就此放过她,可是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她又完全摸不透,所以心里更慌。
她烦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景平立刻在旁边问她“怎么了?还是我来开吧。”
纪欣赶紧收回手“没事,我开就行,你坐好。”
说完又忙看向他的脸,眼窝青了一大片,经过一段时间后,已经开始肿了。
杜景平的面容清隽俊秀,是翩翩公子型的,被这么打了一顿后,没有变丑,反而多了几分沧桑与忧郁。
不像某个人,好好的时候很凶,受了伤之后,只会显的更凶。
贺东宇刚才在酒店的样子,仿似要吃人,无论是谁看了都会不寒而栗的。
又莫名其妙想到了那个人……
纪欣快速甩了一下头,把贺东宇从脑子里挖出去,看向路边的医院。
杜景平的脸上过药,纪欣又拿冰块给他压了一阵子。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杜氏夫妇睡的早,保姆也带小荣荣睡下了,屋里留了灯,暖黄一片,却又安安静静,让人心安。
纪欣捂着胸口小声嘘了口气“还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伯父伯母交待。”
杜景平却拉了她手,往自己房间走去。
关了门,才对她说“你不用向他们解释什么,他们也不会给你任何压力,包括我。”
他目光一如既往地深切情真,认真看着纪欣的脸道“小欣,我说过了,我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让你开心,只要你能开心幸福,我怎样都可以。”
纪欣胸口仿若塞了块石头,堵的她喘不起来。
片刻,她才道“谢谢你。”
杜景平曲起手指碰了碰她的脸“又来了,不是跟你说过,跟我不要这么客气的吗?”
纪欣点头。
可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半晌,她才又道“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天也别去上班了,先请个假吧。”
杜景平朝她笑,扯到了眼角的伤,顿时“咝”了一声。
纪欣不顾跟他说话了,快速去厨房拿了冰块,用一块毛巾包着“我还是再给你冰敷一下,不然明早肯定会很吓人。”
杜景平没有拒绝,在椅子上坐下,任着她拿冰袋在自己脸上滚来滚去。
时间无声无息往前流动。
等纪欣完全平静下来,她才觉得今天的事应该跟杜景平说一说。
至少从他家里搬出去这事,她得跟他说。
她斟酌了一下字眼,开口“今晚本来是我请贺东宇吃饭的。”
他没应,安静坐着。
纪欣悄悄看了眼他的神色,发现他垂着眼皮,似乎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是了,景平从来也不生她的气,都是她多想。
这么一想,她也更有了说下去的勇气。
把贺东宇买了纪宅,买了纪氏大楼,以及对纪氏集团的帮助,一口气全说给他听。
这事虽没发生太久,但是在她的心里却已经憋了很久。
此时说给杜景平,她顿时轻松不少。
她问他“景平,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坐着的人,无声地闭了一下眼。
默了良久才道“贺东宇做事,一向深谋远滤,他做这些自然不会单纯的只是帮纪氏。”
他微微抬眼,看着面前的人“你忘了最初她让你签合同,去贺氏集团的事了?都是他提前做好的圈套,只是没告诉你而已。”
面前的女孩儿歪着头想了想“可是我现在还有什么能让他算计的?”
杜景平的心里痛了一下。
他不想让她多想,不想让她不开心,可是他更不想让贺东宇得逞,再骗走她,让她堕入地狱。
杜景平终于开口,声音艰涩“万一是恨呢,他知道你早早与我在一起,还有了一个孩子,这就是他的耻辱,他想要毁掉,让我们这些使他耻辱的人都不存在。”
纪欣立时打了个冷颤,差点把冰块按到杜景平的眼珠上去。
许久,她才惊魂未定点头“对,他做得出这种事的。”
杜景平握了她的手,把她拉坐到自己旁边的椅子里。
看着她的眼睛道“小欣,荣荣的事,对谁都不能说,他只有是我们的孩子,才会最安全。”
纪欣赶紧再点头。
然后她听到杜景平声色平静地说“所以,我们要尽快结婚,要合法地在一起,到那时荣荣也就有了一个正当的身份。”
纪欣的手不由抽了一下。
没抽出来,反而被杜景平握的更紧。
“我以前都是由着你,反正你幸福就好,至于我……”
他苦笑一下,“……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支持你,保护你。可是现在,小欣,那个人狼子野心,要向你动手,向荣荣动手,我不得不防着他。”
他说的每一句话,纪欣都很感动,也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好。
可一说到结婚,她就会瑟缩回去。
但同样的,她也不忍再看景平难过。
思索良久,她才匆忙回他“景平,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过去的事对我伤害太大,我不能忘记,也不能当他们不存在。”
“那个人我爱了那么多年,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我一直在努力。可是在忘掉他之前,我们可不可以先订婚,不要那么着急结婚,我怕……”
后面的话,她没说,可杜景平已然知道内容。
他的心是痛的,也是恨的。
恨自己不能像贺东宇那样,不择手段地逼她就范。
也恨贺东宇,在她心里占了那么重的位置,这么多年,这么大的伤,都不曾让她改变。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他问纪欣“你还记得纪叔叔和阿姨走的时候,家里的佣人是谁遣散的吗?”
纪欣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此时,提起这些事。
杜景平说“你爸妈的死,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与他们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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