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就在纪欣住过的房间里,她看过无数次那扇门。
此时推开,聂姨也在里面。
看到她来先慌了“纪小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他们不是说……”
“我来看看小荣荣,他睡了吗?”纪欣看到小床上的孩子,眼里不自觉就盈满温柔和慈爱。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去,还未碰到,就被聂姨挡住。
她往门口看了一眼“纪小姐,你这样过来,要是被他们看到,又要生事了。”
纪欣忙向她解释“是王姨让我来看的,向雪雅也说了,我可以抱抱他。”
聂姨犹豫了一下。
不过看她不像是说谎,也就让开了身子。
贺念荣确实睡了,只是睡的很浅,刚才两人说话,已经把他吵醒了。
不过,他这次却没哭,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往纪欣这边看。
纪欣看到他的小脸,水洗葡萄似的眼睛,还有挥舞的小手,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她慢慢俯在小床边,轻声跟他说话“荣儿,你叫荣儿呀,我是妈妈,我们这算第二次见面了吗?”
聂姨把脸别过去,看向门口。
她刚才好像看到王姨走了过去,只是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那边,纪欣碰到贺念荣向她挥的小手,他还“啊啊”地回应她。
她的眼睛一热,泪就落了下来,又赶紧擦掉,给孩子一个灿烂的笑。
他是认得她的吧!
虽然出生后母子就没再相见,可是他在她肚子里九个月,他肯定是熟悉她,认识她的,所以看到她才会笑,才会挥着小手跟她示意,才会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纪欣终于忍不住,慢慢把身子俯低,把孩子从婴儿床里抱了起来。
两个月大的孩子,还只有小小一个,但比出生的时候好多了。
特别是纪欣一把他抱起来,他立马就伸手抓她的衣服,话也说的更欢,“咿咿呀呀”的。
嘴里还不时吐一个小泡泡,可爱到不行。
纪欣抱着他,在屋里轻步慢走,眼睛看着他的小脸,怎么看也不够。
正在这时,聂姨却突然出声“纪小姐,快把孩子放下。”
纪欣抬头看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她好不容易才抱到自己儿子,哪肯轻易放下,聂姨这么一说,她反而抱的更紧了。
半掩的房门,很快被人大力从外面推开。
贺东宇铁青着脸站在门口,他身后跟着向雪雅。
向雪雅向纪欣眨了一下眼,声音软软地轻喃“纪欣姐,你怎么来这里了?荣儿他这个点都要睡觉了,你就是想抱他,也不能这个时候呀。”
聂姨看事情不对,赶紧过去,把贺念荣接过来。
不知道是倒手的原因,还是小孩子更想让纪欣抱,聂姨一接过去,贺念荣立刻哭了起来。
纪欣听到他哭,心脏都跟着缩紧了。
本来已经到聂姨怀里的孩子,又被她一把抢了过去。
孩子在来回倒手中,哭的更凶,声音炸破房顶一样。
向雪雅颤着声音喊“一定是吓到荣儿了,他这个时候应该睡觉的,怎么能这样?”
贺东宇几步跨到纪欣身边,伸手就去抱贺念荣。
孩子哭成这样,纪欣哪会给他?
看到他往自己走来,她抱着孩子就往后退,还不忘轻声又紧张地哄孩子“荣儿不怕,妈妈在,妈妈在呢,谁也不能把你带走……”
下一刻,贺东宇的手已经揪住她。
他的手劲太大了,捏到纪欣肘骨的时候,她的手猛然一酸,孩子差点失手落到地上去。
她吓的不轻,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孩子,尖叫出声。
贺东宇却一把将贺念荣捞起来,转手交给进来的向雪雅。
之后,冷声吩咐,“你们都出去。”
纪欣看到她们要把孩子抱出去,已经急了,跟着就想往外面走。
可是她的手臂还被贺东宇拖住,才只动一下,他就猛地一使力,把她甩进了屋子更里面。
门在他身后关上。
贺东宇的脸似是地狱修罗,盯着纪欣的眼神里冒着火星。
“你一天不惹事,就过不去是不是?纪欣,你就是一个扫把星。”
他声音太过低沉阴冷,纪欣跟着孩子出去的心,硬生生被他拉了回来。
转眼看向面前男人的时候,她才知道害怕。
她往后缩了一步,尽量离他远一点。
过去惨痛的经验太多,事情只要掺上向雪雅,他从不会听她解释。
看向雪雅刚才的样子,也绝对不会承认,事情是她安排的。
纪欣意识到,这次她又被陷害了。
不是向雪雅有多高明,只是因为有人相信她,而无人信自己。
纪欣若是把白天的事情说出来,贺东宇只会觉得是她的狡辩,在污蔑他爱的人。
她太清楚这个男人了,所以不想再费那么大劲解释了。
贺东宇向她走近,身上的威压让室内的温度都跟着变低。
纪欣虽然极力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却在这时,男人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将她硬生生拖到眼前,一把扣到一侧的墙壁上。
贺东宇的手并未离开,眼里的火也几乎要喷到纪欣的脸上。
“说话。”他低吼,“过去不是很能说吗?”
纪欣摇头。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贺东宇看到她这个样子更气,他抬手一把捏住她瘦尖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一句句问她“为什么过来抱孩子?”
纪欣在他强大的威胁下,声音都有点发颤,但此时也不敢硬扛着不回。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尘土里“他是我的儿子。”
贺东宇在她头顶冷笑“你的儿子早死了,这个人叫贺念荣,是贺家的孩子,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贺……念荣?”纪欣看他,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这名字真与她有关。
但贺东宇很快就把她的梦打碎了,“是雪雅取的,让他念着现在的好,忘了过去耻。”
他绷着咬肌,字从齿缝里逼出来,一字字刺进她的耳膜“尤其要忘了,你个又蠢又贱,又坏又毒的女人。”
纪欣只觉得那些字句,在她面前化成小刀,一点点凌迟着她的皮肉。
心脏好似被什么洞穿了,里面又冰又疼。
他们怎么侮辱她,纪欣都无所谓,反正在他们心里,她从来都没好过。
可是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跟孩子说?
他还那么小,需要的是单纯而欢乐的生活,不是谁刻意灌输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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