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愿景(1 / 1)

因为突然在学校晕倒,本来连每周固定复诊都不出现的叛逆病患北川绘里,被主治医生逮住机会,强制留院观察,并配合着每天不重样的身体检查,这夸张的待遇,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医生的亲女儿。绘里觉得这多半是她当初过度怀疑凤秋人的医德和水平,才迎来如此无理取闹的报复。

当然凤秋人是不会承认的。

不知道是不是幸村精市那条短信的缘故,从她住院至今小半个月里,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都没有消息,反倒是远在德国的手冢每天都会发邮件问候,在德国职网几乎封闭式的训练环境里,对通讯的把控称得上是严苛,绘里猜不到手冢是怎么做到的。当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少年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不肯多说。

如果不是幸村精市提醒,她或许永远不会发现,这看起来平常的问候需要在背后付出多少代价。

“只能说,不愧是手冢嘛。”幸村精市笑眯眯地点评,“有机会的话真想打一场。”

绘里默默地瞥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绘里放下手机,一脸看破红尘,“之前我一直在疑惑,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没有女朋友,现在我明白了。”

幸村:“……哦。”

除了幸村精市之外,樱兰的人也常来探望,最令绘里震惊的是,就连那个几面之缘的赤司征十郎在得知了她的身体状况后,也抽空来医院跟她说了两句话,但绘里看着眼前这位性格与之前大相径庭、突然有些微妙的少年,总觉得比起自己,他更需要入院治疗。

这话打死她都不敢说出来。

只是突然想起来,虽然一直没有很多接触,但凭借这几面之缘的相处,以前的北川绘里跟对方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相较这些怎么看都是前来看热闹居多的损友,岳人的出现令绘里十分安慰。他从不在病房里闹腾,也不会拿她的手机乱发消息,更不会站在病床边冷冷地刺她两句。性格跳脱的少年收敛起自己不成熟的棱角,开始尽力学着如何照顾别人。虽然绘里一再强调自己的身体没问题,但岳人总是很担心的样子,他丝毫也不肯掩饰自己对她的在意。

“所以嘛,”绘里又一次不安分地从床上坐起来,“我一点事都没有,比起这个,我们来聊聊天吧?”

岳人神色有些无奈地揶下被角,“聊什么?”

“就聊……唔,我晕倒之后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是吗?我没有在意。”

“就有啊。明明我看到你才放心晕过去的,”绘里说,“为什么是迹部景吾送我来的医院?”

“……”岳人的视线游弋了一下,“是哦为什么呢?”

“喂!”

每当她旁敲侧击或是直接地询问自己晕倒后发生的事情,岳人总是回避或转移话题,因为他的态度,绘里反而更加确定在那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跟忍足也有关系?

这样想着,女生也直白地问了出来。

“忍足侑士呢?”绘里显得有些愤愤不平,“明明说好是我的朋友,结果这么多天不见人影,他怎么回事?”

岳人这次没有跟她同仇敌忾,而是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这几天,我也没见过侑士。”

“……”绘里心想,怎么回事啊,这种‘我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的感觉也太微妙了吧?

“……”

就在气氛有些凝固的时候,敲门声传来,幸村精市站在敞开的房门边,漫不经心地解救了他们的尴尬,“你们在说忍足吗?我昨天才见过他。”

“……”

“我们还聊了会。”

“是吗?”绘里不免有点好奇,“你们说了什么?”

“我想想,哦,对了。”幸村精市回忆了一下,说,“他让我别告诉你他来过医院。”

绘里:“……”

“?”岳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应了一会,才突然震惊反问,“那你暴露的也太快了吧?!”

幸村一脸无辜,“我不喜欢说谎嘛。”

“这句话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谎言了吧幸村精市!!!!!”

他们两个在旁边斗嘴——虽然看上去像岳人单方面的炸毛,在这热闹的背景音下,每天被凤秋人盯着吃下的药物终于生效,一阵困意袭来,绘里撑不住眼皮,在她睡着的前一刻,听见了有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把滑落的被子重新盖在她的身上,她以为是值班的护士,但在那之后,对方并没有离开,而是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动了动指尖,“岳人?”

“恩,是我。”

女生安心下来,她嘟囔了一句“让你担心了”又很快陷入睡眠,并不知道少年握着她的手,在那之后,又对她说了些什么。

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窗帘被人拉开,大片大片的霞光透过vip病房的落地窗,给室内覆盖上一层朦胧而暧昧的颜色,绘里揉了揉眼睛,才确信地喊出了那个站在窗边的人的名字。

“……迹部景吾?”

“恩。”

她从床上坐起来,侧头打量着少年,过了好一会,才确定他那张英俊到完美的脸上真切地出现了伤痕、而不是自己的臆想,她迟疑地问出来,“……你的脸怎么了?”

迹部景吾面不改色,“被门撞了。”

“……”在对方‘你再问一句试试’的威胁视线下,绘里识趣地咽下了疑惑,咳了一声说,“哦,这门……真特别。”

迹部景吾显然没有跟她深入讨论这个问题的兴趣,但也没有对她的吐槽做出往常那样的讽刺回应。他只是扯了扯受伤的唇角,配合着说,“是啊。”

“……”绘里忍不住探头去观察太阳往哪边落下。

就在她暗自掐自己脸,企图分清梦境和现实的时候,听到少年难得平静的声音,“你不问我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有来吗?”

绘里简直不习惯这样的迹部景吾,她惯性地怼了一句,“说实话,你出现我才比较惊讶。”

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患有不被迹部景吾收拾就浑身不舒服的绝症。

但预料之中的针锋相对也没有出现,少年只是忽然沉默了下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绘里摆了摆手,徒劳地补救气氛,“你就当我睡糊涂了吧?”

“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考虑的问题。”迹部景吾望着窗外的落霞,“有些事情,我觉得应该想清楚再来见你。”

“……那,你想清楚了吗?”

“后来我明白了,”他摇了摇说,“我并不是不清楚,我只是不甘心。”

“……”

他低声地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在说服谁,“只是不甘心而已。”

空气中某种莫名的悲怆突然扼住了她的喉咙,绘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颦起眉头,觉得整个人都难受了起来,却说不清是哪里的问题。

而迹部景吾也没有期待她的任何回应,他转过身,目光笔直地落在女生身上,凌厉与傲慢都悄然收敛,少年的目光难得不带任何攻击性,长久地凝视着绘里,那道视线专注地让她恍然间觉得时间错位而来,带着遗落多年的记忆碎片。

她听见他与多年前微妙重合的语句,年少的迹部景吾伸出手说,“我以后会对你好。”

而如今迹部景吾站在她面前,眼角眉梢的意气风发倏而沉寂了下来,他的声线比年少时低沉了许多,他说,“北川绘里,我答应过会对你好,我没有做到。”

时隔多年的承诺重见光明,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绘里哑口无言起来,她想说“没关系”,却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替记忆中的小女孩释怀这一幕,于是她只是转过头去,想要找些别的话题拯救着突然死寂的气氛,但余光所及之处,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绝对不是能缓和此刻气氛的人。

“……”

“……”

他们俩面面相觑了片刻,绘里对推门走进来、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的忍足侑士发出了真诚疑问,“你们俩撞的是同一扇门吗?”

“什么门?”忍足侑士顺着她的视线,摸了摸自己脸上是伤痕,“这个啊……”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说道,“他打我。”

绘里:“……”说的好像迹部景吾脸上的伤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呢,忍足同学。

她就算不回头也能猜到此刻迹部景吾脸上阴云密布的表情,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满含怒意的声音,“……无耻!”

“你又不是第一天发现。”

“……”迹部看上去已经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反而是处在矛盾中心的绘里,丝毫没有被他们两个之间针锋相对的气势干扰,淡定地调解了起来,“冷静点,有什么事情非要动手呢?”

迹部景吾:“……”

相比之下,还是忍足对她的神来之笔更有应对能力,冷静地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因为我吗?”绘里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迹部景吾的忍耐力在忍足出现后迅速告馨,他腾地转身从忍足身边擦肩而过,离开之前好像又想起什么,停下来对绘里说,“你最好别想起来。”

“……”绘里愣了愣,“你威胁我啊?”

“我没有!”

他丢下这句话后,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啊?”绘里还有点懵,转头问忍足侑士,“那他那么凶干嘛?”

忍足侑士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迹部景吾去而复返,他站在门边,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来刚刚说的话,脸色不自觉地平缓下来。

“还、还有事吗?”

“有,”迹部说,“我走了。明天见。”

绘里点了点头,想起之前的文化祭不知道结束了没有,顺口问道,“你不忙吗?”

“……忙。”迹部景吾说,“明天见。”

绘里困惑地看着他再次离开的身影,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间室内只剩下忍足和绘里两个人。

在绘里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面对忍足侑士时,她总是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这大概是好友之间的默契……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一开始,他们的确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绘里松了口气,问,“他吃错药了?”

“我不知道。”忍足侑士在床边挑了把椅子,最让绘里感动的是,在所有探病的人里,也只有忍足侑士安安分分地给她削了水果。

岳人用刀的本领让人心惊胆战,她根本不敢让他碰到水果;常陆院双子可能根本不懂水果刀的正确用法,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水果应该是切好了摆盘长在冰箱里的……至于幸村精市,他不让绘里给他削水果就已经很仁慈了。

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享受病患待遇的绘里拿着苹果,沉思了起来。

“刚刚迹部说的话……”

“恩?”

“侑士,”绘里叹了口气,“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认为我最好不要记起来。”

忍足侑士没有立刻回答她。

他跟迹部景吾不一样,他是那段时间里,北川绘里最终的、也是唯一的选择,是她宁愿抛下一切也要去见的那个人。

然而一向理智到让人觉得冷漠的少年,此刻只是摇了摇头,在他天才的光环下,做出了难得模糊的回答,他说,“我不知道,绘里。”

绘里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继续问道,“如果我想起来了呢?”

“那——”忍足想了想,他笑了起来,“大概会很后悔吧?因为你那时一点都不想跟我当朋友。”

绘里顺着他的思路揣测自己,赞同道,“我想也是。”

毕竟,她曾经那么喜欢过眼前这个人,如果她此刻能够想起来的话,或许也不愿意轻易放弃——但是,她全都忘记了。

绘里觉得有些可惜,又有些庆幸,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心里反复拉扯,她想忍足的心情只会比她更加复杂,她侧头问,“那你呢?侑士,你希望我想起来吗?”

少年这次的回答并没有任何停顿。

“我只希望你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看看天台上还有谁,完结前能救一个是一个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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