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还敢问他盯着她做甚?
周武冷声哼道:“依着你的脾性,要收拾了那女人诸多法子,何苦专门带到我跟前儿来。”又拍一拍桌子:“你居心叵测,存心不良。咱们才说好的事情,你这是故意试探我来的。”
若说试探,实在不冤枉,只是宋胭脂又哪里肯认,“嘁”了一声,说道:“你这人好不通情理,你当我乐意把那女人带了来给你看,我也不是闲的。只是头一条,这是太太给的,我若是私藏起来,以后叫太太知道,岂不是我的理亏。再则太太本就不喜我,怕是又要闹出事端来。其二,这女人进了秋爽斋便是你的,哪有不和你说一声,见一见的。我当日既说要将你当天来看,敬你念你,自然是不会食言。”
周武叫这女人的诡辩气得发笑来,掀一掀眼皮讥笑道:“你倒是对我放心,不怕我故态复萌?”
宋胭脂背靠椅子坐得挺直,回道:“自然是怕的,只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相公要找新女人,我就算是想拦又哪里拦得住,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周武只觉没话说,怒极反笑:“合着说,我还得谢谢你信任我了。”
宋胭脂正色道:“恩爱夫妻两不疑,我既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儿同你过日子,做一对儿好夫妻,自然是要信你的。”
周武只觉得腔里头憋了一股子火气,偏又没得发泄的理由,半晌,耷拉了脸色道:“你还是泼辣些的好,这模样叫我想起我那二婶子来,怪别扭的。”
宋胭脂听这话透着真意,想了片刻,问道:“你果然喜欢我泼辣些?”
周武道:“极是,好好儿的把话说明白,沟沟绕绕故作玄虚的,我看不顺眼。”
宋胭脂脸上立时绽出笑来,说道:“既你这么说,那我就直言了,这个叫梅香的,我实在看不惯,还不如之前的春娇呢!瞧那副眼睛珠子乱转的鬼样子,叫人一看就心里犯怄。只是我做人家媳妇儿的,不好婆婆赐了人就那么一榔头就给撅回去的。依我看,既然你也不欢喜,倒不如你去说,我瞧着倒还好些。”
周武眼睛珠子都要瞪出眼眶来,半晌,失笑道:“合着你这儿等着我呢,挖了个坑儿,叫爷们儿替你跳啊!”
宋胭脂面带无辜,道:“这事儿便只有这么两条道儿可走,要么叫她住在秋爽斋晾着她,要么你带了去还给太太。”
周武呲牙道:“我不耐烦去五福堂。”
宋胭脂立时问道:“那就先晾着她?”
周武瞪了宋胭脂一眼:“凉着热着只随你的便!”
宋胭脂撇嘴道:“凉着热着还不是得看四爷的意思,甚个随我的便!”
这边儿宋胭脂夫妻虽是日常拌嘴闹出些不愉快,但是因着那回的约定,两人都是冲着好好过日子去的,竟是越吵越黏糊了。
这一晚沐浴过后,秋莲一面拿了湿毛巾给宋胭脂擦头发,一面低声道:“今个儿是奶奶的好日子,我瞧着四爷这些日子好了太多,瞧着这些,奶奶也让一让他,莫要句句争锋,大喜的日子,万不可又吵闹起来。”
宋胭脂一听好日子三个字儿,脸就先红了,后头见秋莲好意劝她,自然含笑应下,抬手牵住了秋莲的衣袖,仰面看着她笑道:“你莫要担心,我会改了我这脾性的,尽量顺着他,软着来。”
秋莲笑道:“奶奶能这么想就好,这些日子瞧下来,四爷以前虽是不好,但骨子里却还说的过去,也是有些上进的心思。若是能就此下去,奶奶的好日子就来了呢!”
好日子是来了吗?宋胭脂看着镜面上的自己,有阵子不曾细细端详了,却是双颊红润,粉面含春的模样。
摸了摸微热的颊面,宋胭脂笑道:“可不是好日子要来了,如今爹的身子骨也好了,四爷也不混了,这日子啊,确实是好起来了。”
宋胭脂梳妆打扮的时候,周武也正在浴房擦洗身子,一时叫双德仔细给他搓后背,一时又叫双喜拿些香胰子来给他用。
双喜是个嘴碎的,笑道:“爷今个儿这是怎么了,当日里做新郎官儿也没这么讲究。”
周武一面揉搓,一面瞪了双喜一眼:“就你舌头长,不说话会把你当哑巴了。”又心里忍不住欢喜,可不是今个儿要当新郎官儿了,是个货真价实的新郎官儿呢!
自从那回爬床被宋胭脂教训了一回,周武自来对上宋胭脂都是有色心没色胆儿。只是宋胭脂日子好过了,人也跟着活泛起来,双十年华,正是娇艳的时候,周武每每瞧她笑得开怀,眼睛里瞧着心里头也是欢喜的。
“爷啊,今个儿你可真香!”双喜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服侍周武换上睡衣的时候,眼睛一弯,就又开始嘴碎起来。
周武自然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拳头,拎了拎衣领子,转头欢欢喜喜往屋子里去了。
宋胭脂已经坐在床沿上,手里放着一枚玉佩,左右端详。抬眼见着周武来了,冲他展颜一笑,招招手道:“过来看,这是爹叫人给我的,说是京都里头最好的银饰铺子买来的,我瞧着也好看呢!”
周武忙快步过去,挨着宋胭脂坐下,觑眼儿一看,果然好玉,笑道:“老爷疼你呢!”
宋胭脂一面将玉塞进枕头底下,一面笑道:“老爷是疼我,故而我要好好跟你过日子,才不负老爷的期望。”
这话说的不假也不错,可周武听着就不大顺耳,拉着脸道:“合着你和我好好过日子,是为着我爹的缘故不成?”
宋胭脂斜眼儿望着周武,却是眼波似水,双颊泛红,笑道:“自然不只是这个缘故。”
周武花丛中的老手儿,一瞧宋胭脂这模样儿,立时心里头激动澎湃起来,眯着眼就凑了上去,正是呼吸相闻,两厢相依,笑问道:“那还有其他的缘故?”
宋胭脂本来还想着口唇上挑弄一下周武,如今周武忽然挨得这么近,倒叫她一时间口舌难开了,脸上绯红一片,正是烫得吓人。
“你躲远点。”宋胭脂觉得浑身热燥,下意识的,就推搡了周武一把。这一把力气没用好,登时把周武推搡到床下边儿去了。
周武屁股摔得生疼,坐在地上仰头去瞪宋胭脂:“你这女人,还真是——”
宋胭脂忙去扶他起来,脸上带着愧意和羞色,有些语无伦次道:“原是我不好,我这力气太大,我——”说了一半儿,却是忽的把手抽回去,板着脸瞪起眼道:“谁让你忽然离我这么近,你要耍流氓,还不兴我推你一把吗?”
此时此刻,周武也是无语凝噎了,瞧着宋胭脂故作出来的狰狞之姿,周武在床沿上坐好,拍了拍一边儿的床铺,叹道:“你这嘴巴硬的狠女人,赶紧过来坐下吧!”
宋胭脂本还强撑着故作厉色,如今听了周武这一叹,那脸顿时垮了,顺从的坐下来,顿了顿,低声道:“对不住得很啊,我有时候手脚比脑子快,脑袋里还没想好,手脚就已经上去了。”
周武也跟着发笑起来:“你这么着,以后要是孩子惹了你,那么小胳膊小细腿儿的,你该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周武面含微笑,眼中没有一丝的暧昧挑逗,却意外的,叫宋胭脂的一颗心登时上下乱窜起来。她飞速地瞄了周武一眼,脸上烧得火烫,嘴巴依旧硬道:“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自然是你不能相比的,我哪里舍得推搡他呢!”
“是吗?”周武嘴巴说着,身子忽然又挨了过来。
这回宋胭脂一双手只把床上的褥子揪在手心团成了一团,任凭那周武的脸皮慢慢挨住了她的脸皮,听他在她耳边细细说道:“那咱们就生出一个来看看,你可是能忍得住你那脾性?”
幔帐被周武落了下来,宋胭脂躺在床上,看周武的脸在昏暗的帐子里越来越近,她心跳飞速,猛地就闭上了眼睛。
周武见惯了这女人飞扬跋扈厉害的模样,乍一看她小女儿态,窝在枕头上,瑟瑟发抖的模样,心中登时起了怜惜之情。
“莫怕。”周武轻声道:“头回会有些疼,但是我会轻一点的。”
宋胭脂再不曾在周武跟前软弱过半次,可听了这话,却忍不住哼唧了一声,低声回道:“你是个男人,男人要说话算数,你可要千万轻着点儿。”
眼前的黑暗忽然间就添上了热度,宋胭脂只觉周武温热的呼吸愈发逼近,而随着他的逼近,是越发跳得急促的心跳。
因着闭上了眼,肌肤上的感觉尤为敏感。宋胭脂知道周武正在脱了她的里衣,由来一阵紧张,伸手就扯住了那将要离开皮肤的锦缎。
周武含笑望了那掩耳盗铃的女人,低头在她颊上吻了吻:“乖,听话,快些松开手。”
这话听得宋胭脂面红耳赤,愈发就揪紧了衣服不肯松手了。
周武无奈,只得放弃了那衣衫,矮下身子,侧躺在宋胭脂身侧,就凑上唇,吻了上去。
宋胭脂只觉一串子鸡皮疙瘩瞬时间就在皮肤上冒了出来,她身上一软,跟着手就去推周武。只是如今她手软脚软的,那力道也下意识被她控制了,倒是跟搔痒一般,惹得周武轻笑:“你这是欲拒还迎不成?”趁着这空当儿,却是手脚麻利的把那碍事的衣服给剥了去。
忽然沁凉的感觉叫宋胭脂心头一惊,忍不住的,就睁开了眼。而近在眼前的,却是周武那张,再不曾这般俊逸惹人欢喜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