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1 / 1)

齐誉韬一股气说了五六百字,连说带吼。

许愿被辖制在床角动弹不得,她被齐誉韬吼了一顿后,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心花怒放道:“哇齐誉韬原来你吃醋的样子这么可爱,我好喜欢你啊!”

齐誉韬:“……”

若说齐誉韬适才是一串噼里啪啦不断炸响的爆竹,那此刻就是一串蓦然熄火的爆竹。许愿来这么一句,任是他再想唠叨再激动,也登时被弄得没了脾气。

齐誉韬委实好窝火,七窍都在冒烟。心里翻江倒海,脸上便是如一块熏得黑漆漆的铁板一般又硬又臭。他胸膛一下下起伏,喘息重重的都喷在许愿脸上,眼底怒火簇簇跳跃。

这小姑娘到底长了个什么脑子,怎么一天天的总是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把他搞得乌烟瘴气还拿她没办法。他说这么多她到底听进去没有?怎么光盯着他吃醋这个点……

齐誉韬气许愿没搞清楚重点,但是听见许愿那句“我好喜欢你啊”,又无法控制心中涌出的丝丝喜意。他越发感受到自己被许愿吃得有多死,各种情绪全被她牵着走就罢,她还成天没心没肺跳脱得想哪儿说哪儿。

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小祖宗呢?

许愿抬手推了下齐誉韬,男人高大的身躯跪在她跟前,如一块不能被撼动的大石,硬的推不动。许愿便扒住齐誉韬的手臂呼道:“齐誉韬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想弃你而去!我就是随便说说要逃出王府清净几天再回来,你真过分,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不要你啊!”

齐誉韬一怔,心里憋屈与怒火瞬间消散一半。他眯眼注视许愿,将信将疑道:“当真?”

“骗你是小狗啦。”许愿眨着黑亮的眸子,水润润的菱唇一张一合,“我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容易烦躁,不习惯你整天吧啦吧啦的。但是对于你变话多这件事我真的特别高兴,这样你就不会总把烦心事埋在心里,不会憋出病了!”

许愿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恍然呼道:“不对!你最近几天都不像正常人,倒像个话痨似的!”

“……”齐誉韬无话可说,带着点怨气垂眸。在遇见许愿前,他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别说许愿觉得他话痨,连他自己都感觉这些日子特别婆婆妈妈的,就为了占据许愿全部的注意力便不停的说啊说。

想想自己从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齐誉韬分外无语,但他心里是温暖感激的。他又问一遍:“你当真一辈子都不离开我?”

许愿眉头一竖,一副逆反之态,拍着床角的墙壁嗤道:“齐誉韬你什么意思?我有多喜欢你你心里没数吗?你还怀疑我!哼,你要是不一个劲儿问我,我还愿意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现在你这么问,那我还偏不乐意了!我要逃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敢跑?!”齐誉韬眼角变红,双手扣住许愿的肩膀。

许愿被挤得胳膊腿都没法伸展,逼仄得难受,她拍打起齐誉韬来,“我就跑,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打我骂我啊,你越对我不好我就越要跑,齐誉韬你先松开我!”

“不松!”齐誉韬的心被许愿高高吊起,又气闷又着急,且还感到丝丝缕缕的恐慌。

许愿神色越发不满,当场要硬推齐誉韬,谁想她使力时也不知是带动哪处关节或是脉络被扯痛,她蓦地动作断片,还发出一声难受的吞咽声。

齐誉韬见状心中一骇,忙双手滑落到许愿双臂扶住她,见她皱着眉头很是不舒服的样子,他立刻于心中责备起自己来。

他堂堂浔阳王,与自己的小王妃较什么劲?她不过就是闹闹脾气而已,他怎么一听见她说要逃跑就当真……

齐誉韬将许愿揽在怀里,喊道:“来人,喊医女过来!”

“我没事啦……”许愿靠在齐誉韬胸膛上回答,她伸手揉了揉自己胸口,看起来有些窒闷难受,本就白皙的皮肤边角处看起来更显苍白。齐誉韬瞧着是愈发自责而担忧。

很快医女就来了,顺便还惊动了段瑶和祝飞虹。两人同医女一道进来,快步走到床前。

齐誉韬当即对医女道:“快给王妃号脉。”

医女不由神色微严峻,赶忙给许愿号起脉来,连带着段瑶和祝飞虹也跟着露出担心的表情。

眼看医女号脉了半天没说话,齐誉韬更是心浮气躁。他压一压眉头,沉着脸道:“王妃的身体……”

“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医女满面喜色。

齐誉韬甫一听见这话似有瞬间恍惚,紧接着他心头冲出莫大喜悦之情,如摧枯拉朽般占据他整个胸膛,化作浪涛在他胸腔里壮阔拍打。

他那张硬如棺材板、满是强抑忧虑与自责的俊脸,就像是瞬息间云开雾散,阳光当头。

他听见自己因激动而略有颤抖的声音:“多久了?”

医女道:“回王爷的话,王妃大约是两个月的身孕。”

喜悦像是雨后的竹笋般不停在齐誉韬心田里冒尖,快速生长,恨不得片刻就在他心里搭出一座豪华楼阁。

他无法形容这种开心。

从泥潭里爬出来,负重前行,得到许愿的爱和救赎,重新拥抱希望和幸福,又在这条充满光亮的遥遥长路上收获一个属于他和许愿的孩子。

一切击溃黑暗的美好,都是许愿带给他的。

齐誉韬忍不住搂紧许愿,欢喜感动不已。然一想到许愿竟然已经怀孕两个月,他又更为自责。

这两个月里,许愿为了他而在顺京大街小巷奔走寻找,为了他跳进河里冻发烧了。她跟着他星夜疾驰都没休息就赶回浔阳,阴阳圣宗想要火焚浔阳的那晚,许愿为镇守浔阳王府一晚上都在浴血拼杀,沾了满身的血污,还发着高烧等他回来……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齐誉韬明白的,正是因为许愿的身子骨比那些未习武的女子要好很多,所以即便经历这连日的辛苦,她也未感到害喜的症状,他们的孩子也好好的。

可正因如此,反倒让齐誉韬更为自责心酸。若许愿身子骨差一些,伤到孩子了,他该如何才能弥补他的过失?是,这一切都是他的过失。

医女这时候又说道:“王妃体质很好,不过这段日子较为操劳,还是影响到胎儿的稳固。不过王爷王妃不用太过担心,只要王妃接下来好好安胎就问题不大。”

齐誉韬把许愿揽在胸口,转头向医女颔首,说道:“务必尽心。”

“是。”

齐誉韬无声呼一口气,含着内疚之情向许愿道:“自今日起你便按医女说的,好好安胎,注意身体,亦……别想着逃跑。”

许愿本来因为听见自己怀孕惊喜不已的,她容光焕发,兴致勃勃的捧着自己的肚子摸,边摸边说:“我竟然有孕了,真的吗?以后肚子就会一天天变大,好棒!”结果忽而闻及齐誉韬那最后一句,什么“别想着逃跑”……

许愿立刻挣脱开齐誉韬的怀抱,抱臂扭着小小的身子,颐指气使道:“跑你个头啊,都说了我就是随口说说想出去清净几天而已!还不是怪你太话痨!”

齐誉韬好脾气地说:“……我不话痨了,但你如今身怀六甲,便别再动什么逃走的心思。”

“都说了我不是逃走,是出去透透气,齐誉韬你烦不烦啊?”许愿算是明白自己为何这几天脾气容易爆炸了,不是说怀孕的妇人易怒吗?原来如此!不过主要还是因为齐誉韬变烦了!

她傲然道:“还有,你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就跑不了了吗?我可是昙花谷小司命,揣个球照样溜!”

“你……!”

眼看齐誉韬额角青筋直跳,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祝飞虹忍不住啧啧两声,看向段瑶。

祝飞虹想说,许愿妹妹可真有你的啊,她这个旁观者到现在都没看明白许愿妹妹和浔阳王怎么就因为逃跑这件事吵起来了,看把浔阳王给气的。不过依祝飞虹来看,两人这分明是小吵怡情无伤大雅。

段瑶好笑地摇摇头,对许愿这喜欢无理搅三分的脾气太熟悉了。她挨着床沿取了个凳子坐下,执了许愿的手,劝解道:“好了子祈,别再捉弄王爷了。他对你极为上心,可是将你的话都当了真的。”

“好吧好吧。”许愿点头如捣蒜,她一向特别听段瑶的话。

许愿抬起手在齐誉韬眼角处顽皮的摸一模,嘻嘻一笑,却口吻认真道:“你放心啦齐誉韬,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我仰慕你那么多年,嫁给你后更加爱你,我还嫌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不够多,嫌一辈子太短不够长呢!”

齐誉韬闻言总算是放心了,同时心里怦怦跳,因为许愿的话感到浑身都有点发热。他一时不知如何表达此刻激荡复杂的心情,便将许愿再度紧紧抱住,一手不由护在她小腹上轻轻摸了摸。

段瑶静坐在侧,一袭绣昙花纹样的百褶裙垂落在地,铺开的形状如不规则的荷叶。她浅笑如平湖秋月望着两人,眸中有欣慰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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