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1 / 1)

王府一行在官吏们的帮助下,将一切一一归置。

兰慈县主始终记挂着拜访许愿的生母梅氏的娘家人,便向官吏们打听梅家。正好,这京城里姓梅的官宦之家就一家,官吏们稍微去询问一番就对上号了,打听到这梅家确实有小姐在二十年前嫁给许劭大人,现如今梅家在朝廷做着与世无争的文官,一家子都是谦虚容易知足的人。

待王府一行将东西都归置好后,正是下午时分。离明日觐见还有大半天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兰慈县主想着莫不如就出去转转,到梅家府上看看方不方便拜会。

县主这一提议得到许愿和齐誉韬的双双同意,许愿是很想快点见到自己母亲娘家人的,这会儿有时间去见为何不抓紧时间?齐誉韬也是这么想的,他还在离开浔阳前就准备好了给梅家的礼物。那些礼物现在还在拉货的马车上放着,随时可以出发带过去。

于是,一家三人利用这一下午的时间,往梅家所在的黄杏子街而去。

却道柳惠笺在进京后就下了马车,与王府众人分道扬镳,说要自己回家去。他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家宅的地址,交给兰慈县主,而县主也一直惦记着这事。

县主在随着弟弟弟妹登上马车后,还和两人说:“我们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里,若是可以,去看看惠笺吧。他这些年杂七杂八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尤其前次在云螺寺还帮我赶走了尚光宗,如今他回家,我想着是否应该登门致谢。”

许愿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反正这种事县主说什么是什么,她都可以。

齐誉韬亦颔首:“嗯。”

一家人达成一致,接着就聊起了别的,许愿还将马车窗帘打开不断地向外张望。

马车小跑着走过长街,往梅家接近。其间许愿一直在和兰慈县主说话,一边指着外面的景色惊奇,兴致非常高涨,一路噼里啪啦如珠炮轰。

马车外街道上吵闹喧嚣,充满烟火人气,齐誉韬坐在两人对面看着她们,他的姐姐和王妃此刻一边看风景一边说个没完的样子,活像是一对亲姐妹般。

就在马车行进了两刻钟时,忽然,齐誉韬敏锐的感觉到吹向马车的风不对!

他久经沙场,经历过太多看不见的、忽然降临的危险,早就练就对危险接近的非凡感知。此刻就连许愿都没有察觉到什么,齐誉韬却骤然神色一紧,一瞬之间就做出动作!

他倏地抓过许愿和兰慈县主,左手环住许愿,右手环住姐姐,同时整个人如骤然扑杀而出的猎豹,一个旋身飞起,竟是以周身内力化作暗劲儿震碎马车顶,他搂着许愿和兰慈县主从马车顶破空而出!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别说兰慈县主完全是懵的,就连许愿都怔住,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而就在齐誉韬带着两人飞出马车的下一刻,他们的马车霍然被另一辆从十字路口拐角奔驰而来的马车,狠狠撞上。

因着马车中已无人,轻下许多的马车竟是被撞得侧翻,巨响着跌在地上。散架的车轮连同被齐誉韬破开的车顶碎片,支离一地。就连车夫也受到波及,从马背上掉下去,摔得捂起肩膀翻滚喊痛。

齐誉韬搂着许愿和兰慈县主稳稳落在地上,两个女子回过神来,都露出震惊的表情,更是无法遏制的感到后怕。

若没有齐誉韬,他们便要随着马车被撞翻了,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再看那辆撞他们的马车,因着撞人,那辆马车也已然停下来,那辆马车的车夫先是有些不知所措,然后赶忙从马车上跳下来去扶齐誉韬他们马车的车夫。

而那辆马车的主人这会儿还坐在车里,他们的马车因为撞到车而剧烈颠簸,车厢里的主人惊呼一声,竟是开腔骂起来:“是谁挡了本官的路?长眼睛了么?!”

许愿当即从齐誉韬怀里挣脱出来,冲着对方生气怼回去:“叫什么叫?你有毛病啊!自己撞到人了都不知道吗?有没有搞错,到底是谁没长眼睛啊!”

她原就是个一点就燃的小炮仗,这会儿惊魂甫定呢,居然遇到个对方更炮仗还没长眼睛的,许愿能忍才怪。她脸上写满怒火,一边怼一边心里也责怪自己刚刚光顾着和兰慈县主说话,没去注意危险降临。要不是有齐誉韬在……

那辆马车里再度传出低低的惊呼声,还夹杂一声气急的倒吸凉气。仔细听竟然是两道声音,那马车里有两个人!

接着那辆马车帘子被掀开,车里两个人相继走下来。先下来的那个人看着很眼熟,居然是——尚光宗!

“浔阳王,王妃……”尚光宗没想到竟撞到这两位,他吃惊望着两人,接着视线又落在兰慈县主身上,变得怨念而黏稠,“阿缨……”

兰慈县主看见尚光宗就一阵倒胃口,齐誉韬放开她,她冷冷乜了眼尚光宗,连开口答他都不愿。

谁想在尚光宗之后下来的人却冲着他们骂道:“本官还当是哪个没长眼睛的,原来就是你们!浔阳王是吧?听说你对我姐夫动粗!我姐夫可是正三品按察使,代表今上去你们浔阳,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今上的□□打脚踢?”

这人骂完齐誉韬后,没注意到周遭围观百姓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他连气也不喘就开始骂许愿:“刚才怼本官的是你吧?你是浔阳王妃?你知道这里是顺京不是浔阳吗?本官不小心撞到你们的马车,既是没人受伤你吼什么?”

“还有你,兰慈县主齐长缨是吧?本官知道你——”

这人说话不带喘气,眼看着要继续骂兰慈县主。谁也没想到这时候齐誉韬霍然从圆领袍下抽出佩剑,拔剑反手一挥!

只见锋利的佩剑如弓箭般飞向这人,擦着他的左耳朵飞过去!

随着佩剑扎入此人身后的马车木板上,这人鬓边一缕断发被吹飞。他全然愣住,双眼直直望着齐誉韬,抬起左手愣愣抚上自己左耳朵。再下一刻一股尖锐的痛意从左耳朵袭来,霎时血流如注,他捂着左耳朵痛得惨叫出声:“啊——!”

见齐誉韬出手这般锋利果决,尚光宗不由打了个寒战,表情晦涩的看一眼自己的小舅子。

他这蠢货小舅子,是个霸道不讲理的纨绔,没什么本事。今上看在他爹陈尚书和他姐姐陈妃的面子上,给他一个兵部郎中的职位让他填个空缺。他却仗着自己是尚书的儿子、宫妃的弟弟就飞扬跋扈瞧不起人,偏偏陈尚书最是偏宠这个小儿子,但凡小儿子受一点委屈陈尚书都要给他讨回来。

可是也不看看现在面对的是谁?是封疆大吏浔阳王!尚光宗在齐誉韬手里吃够苦头,是知道齐誉韬做派的,这位压根不跟你废话直接动手按死你。

尚光宗急道:“弟弟你耳朵没事吧!你别再说了!在浔阳发生的事自有今上决断,哪轮得到你说,再说是我们先撞上浔阳王马车的,你还是快给浔阳王赔罪吧!”

这陈郎中耳朵疼得嗷嗷叫,他失望的瞪向尚光宗,旋即指向齐誉韬咬牙切齿道:“他就是一个远在边境的藩王,到了顺京算什——”

“你还知道本王是藩王。”齐誉韬冷冷打断陈郎中的话,此刻的他就如同浔阳王府夜色下那些狞厉的断木枯枝般,有着寒光照铁衣似的冰冷肃杀。

他立在那里,似悬崖般笔直如削,周身那股血腥压迫的气场好似将此刻热闹的街巷一分为二,远处还是热闹与喧哗,近处却是寒冰与窒息。

他抬手一运力,浑厚内力将扎在陈郎中马车上的佩剑吸了回来。齐誉韬收剑入鞘,向随行在后方的司鹄等手下道:“把他丢去督察院,按罪定罚。”

尚光宗一听“督察院”三个字顿时吓得手足发凉,慌忙叫道:“王爷您不能把他送往督察院,只有犯了大罪的官员才要下督察院,名声会尽毁脸面尽失,他……”

“他犯得是小错?”齐誉韬带了声冷笑。

兰慈县主亦像是看傻子一样看陈郎中,冷道:“顶撞藩王王妃,冒犯县主,驱车撞人还大放厥词,这是小错吗?!”

“这!阿缨……阿缨你别这样,王爷您也别这样。”尚光宗一着急,说道,“他是陈尚书的儿子,是陈妃最宠爱的弟弟!本来王爷在浔阳殴打本官之事已经惹得今上不悦、百官颇有微词,如今还要得理不饶人!他态度是差一些,但撞上马车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要罚罚我们的车夫就好,齐誉韬,你不能把堂堂兵部郎中直接送去督察院!”

齐誉韬眼底更冷,如刮起茫茫风雪。而还不等他说话,许愿就已耐心告罄,凌厉怒道:“罗里吧嗦说完了没有?还罚车夫就好,亏你说得出来,他没你们许可敢在大街上跑这么快吗?败类凑一堆,赶紧闭嘴受罚去,别成天恶心人!”

她说罢转头对司鹄他们道:“把那个姓陈的败类拉走,非整死他!”

尚光宗急得喊道:“浔阳王妃你——”

“你什么你?”许愿毫不客气怼回去,“再唧唧歪歪就踹你屁股!”

“你们……”尚光宗被许愿骂得脸色都花了。

司鹄等人一拥而上,毫不客气的把陈郎中拎起来,根本不管对方是朝廷命官,就跟拎个犯人一样。

陈郎中哪曾受过这般侮辱?他气得直蹬腿,却无法挣脱司鹄等几人。更气郁的是百姓们都对他指指点点,全都是支持齐誉韬而嘲笑他没脑子的。陈郎中气得七窍生烟,手舞足蹈的吼道:“好哇,浔阳王你……走着瞧!走着瞧!明日早朝在今上面前要你好看!我爹和我姐姐一定会为我讨回公道的!”

“公道你个头!”许愿冲着被拖走的陈郎中,嫌弃冲冲的扮了个鬼脸,随后蓦地就变回满面晴天,笑嘻嘻跑到齐誉韬跟前,由衷道:“齐誉韬,刚才多亏你啦,这都是你第三次救我了。”

齐誉韬轻应一声,摸摸许愿的头,问两个女子:“都没事吧。”

许愿笑盈盈说没事,县主也定下心来,摇摇头。

没人理会尚光宗,尚光宗听着小舅子远去的斥骂声,看看自己周围不知所措的下人们,只得气急败坏带大家去追司鹄和陈郎中。他走之前还甩给齐誉韬一句:“你这是公报私仇!齐誉韬,你连番这么肆意妄为,当心明日乾麟殿上就让你悔不当初!”

尚光宗一说完就发现许愿看他的眼神完全变了,冷得好似千山鸟飞绝,一双乌溜溜的眼底似能飞出无数刀子,将他一刀刀剐个干净。

尚光宗顿时想到当初在浔阳被许愿用线缠着砸地上的种种,霎时吓得手足冒冷汗,最后一点气势也泄得一干二净。

他几乎是仓皇逃走,然则才逃几步,就感觉到什么东西捆住自己的腿。

是许愿忽然用命凝十线把尚光宗一条腿缠住,而尚光宗此刻因着腿上的惯性还在往前跑,被许愿用线那么一拉,他狼狈的趴倒在地,锋利的银线更是将他的腿割出一圈血痕。

这一瞬尚光宗吓得心跳都要停了,失魂落魄道:“饶命!浔阳王妃饶了下官!”

许愿冷笑:“乞人憎,最鄙视没骨头的人了!”

她倏忽收回银线,密密麻麻的银线像是流水般服服帖帖滑进她袖子里,“哼,把我们的马车撞坏了还想直接跑,你怎么不去做梦啊!把钱留下,不然就留一条腿在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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