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临时涨房租这事,徐珊以前也遇到过。
现在店里没生意,三人便坐到了比较凉爽的店铺里头,林智端来两杯冰水。
“她要涨多少?”徐珊问。
林智竖起两根手指,气愤说,“两百!”
徐记原本的租金是五百块一个月,这个价格属于适中区间,现在房东突然要涨两百块,这给林智的负担可就大多了。
“咱们是签了合同的,白字黑字写了的。”徐珊说,“她要涨房租也该是明年合同到期才涨,她现在的行为,是不合法的,可以这样明确告诉她。”
“我说了的。”林智撇嘴说,“但那死肥婆说什么我要是不同意,她正好日子困难,每天来我这里吃点卤味就是了。你是没看见,她吃卤味可是拿盆吃,还要带上两个小鬼,一次能吃下我一头兔子。”
一头兔子三四斤,能卖个十几块钱了,要是房东每天都来,林智根本挨不起。
可眼下店面才装修一个多月,如果现在搬走,粉刷那些的钱,就是白费了。
林智这是骑虎难下。
而且他若是今天答应了涨两百,那房东觉得他好说话,过一个月再来涨两百,那他是真的亏大发了。
他叹气说,“只能怪我识人不清。”
对此,徐珊也有点儿头疼,若是不让房东吃,那房东每天来胡搅蛮缠,林智生意也做不了。
“还是换一个店面吧。”严彪想到房东那胖身材,再看林智瘦瘦的,他觉得林智肯定耗不过房东,“换过的店面也就粉刷下,电风扇,冰库这些我来帮你运,不收你钱。桌子、炉子那些都是可以带走的,不用重新买。就当花两百块钱喂了狗。”
“那我不甘心啊。”林智平白无故吃了两百块的亏,他心有不甘。
林智起身去柜台拿账本,本想给徐珊他们看看自己的营业收入,却发现自己的卤料包少了两袋。
卤料包是徐珊给他配好,和兔子肉做成半成品送到县城来的,相当于是徐记的一个配方,一般林智用完的卤料包都是直接丢垃圾篓。
可现在没了两袋,他只想到是房东偷走的。
“擦!”林智回到桌子边坐下,气愤说,“我算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涨房租,我刚发现她偷了店里的卤料包,她就是看我生意好,想逼走我,然后自己接着我的招牌在这里做生意!”
扣除所有成本后,林智现在每天的纯利润能有四五,一个月下来就是一千多块的收入,一年干下来,就能买套二居室了。
“卑鄙!”严彪说。
“那你更要换了。”听到这话,徐珊支持换店铺,“我认识一家人有店铺,他们肯定不会这样乱涨价,而且那铺子我看过,已经粉刷过了,你不需要怎么装修。你铺子这个月不是还剩下半个月吗,你用这半个月把客人引流过去。这里就关着,到时候房东想在这里做生意也没用。”
她顿了下,“而且你放心,就她偷走的卤料包,根本没用。我送来的半成品,都是经过两道工序,再送来的,熏兔子都是我从家里就弄好的。她要开店,就靠偷去的卤料包,煮出来的东西肯定不好吃。”
“那也只能这样了。”林智啧了一声,“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干的好好的工作,结果酒楼倒闭了。开个店,结果就遇上王八蛋。”
徐珊想到房东的嘴脸,她也很讨厌。
如果是她,也会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林哥,你想出口气再走吗?”徐珊拿起水杯,抿了一口,笑吟吟地看着林智。
对付房东那样的人,她还是有点经验的。
“我当然想!”林智急忙说,“你就是让我再亏一点钱,我都可以。”
“那你这样,新店面呢同时弄好,这边你待会假装摔倒,我和彪哥送你去个小诊所,让大家误以为你摔骨折了。这边上的几家人你不是都熟吗,你有事没事就找他们聊聊天,问问他们这里有没有奇怪的东西,正好上个租户不是也在这里摔倒进了医院中风吗。”徐珊说着忍不住坏笑下,“等大家都开始神神叨叨时,你再找个假道士来驱鬼,过个两天你再搬走。能明白吗?”
林智猛地点头,他当然明白了。
在春风楼干了快十年,他也见识过许多人,徐珊这点子,他瞬间就明白了。
他给徐珊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做生意的人多少会注意下风水问题,而且我找道士来驱鬼,附近的居民和客人肯定会知道,不管房东是自己做生意还是租给别人,她都得亏。”
严彪听得一愣一愣的,“还能这样做?”
徐珊笑着和他点头说可以。
说好后,后边的戏,徐珊就配合林智一起,送他去附近诊所,林智嚎得不像扭了脚,而是骨头断了,听得边上的商户忙过来问怎么了。
徐珊跟着林智忙了一下午,她和严彪回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拖拉机还没到家,徐珊就远远地看到虎妞搬着一个板凳坐在门口,边上跟着小灰,让她不由想到以前她出门时,李广泉也是这么想她的。
不知道,李广泉现在怎么样了?
这会的李广泉,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和舍友处的还行,大家都是初一新生,也都不是城里人,所以共同话题也挺多的,八个小孩晚上还一起去食堂吃饭。
但李广泉刚吃完从食堂出来,就被袁东阳给叫住,带到小树林边上。
学校的路灯暗得发黄,照不到多少进小树林。
李广泉隐隐约约能看到小树林里有人,但又看不清。
“喂,我说你下午跑什么?”袁东阳对于李广泉下午的举动,特别不爽,若是其他人,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我和你不熟。”李广泉抬头,梗着脖子看袁东阳,“你是不是想泡我姐来着?”
“哟,小弟弟,挺聪明啊,就是这样。”袁东阳到现在还想着李广泉姐姐,真漂亮,腰是腰,胸是胸,长得还漂亮,“怎么,你怕我欺负你姐姐?”
李广泉瞪着袁东阳,拳头已经拧紧了,“我不允许你追我姐姐,她不会喜欢你的。”
姐姐最讨厌仗势欺人的校霸,他知道的。
袁东阳呵呵笑下,一双桃花眼弯了起来,对准地上的石子,往树林里猛地一踢,“那你说了可不算。”
“你说了也不算!”李广泉看袁东阳要走,大吼了一声。
袁东阳回头和李广泉挑了下眉,“小舅子,你放心,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小舅子?
李广泉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他才不是小舅子。
好气!
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觊觎姐姐?
姐姐明明是他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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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珊吃过晚饭后,去厂房查看了一圈,最近山里有黄鼠狼来咬兔子,她确认了老鼠夹都是好的后,才从厂房出来。
走进厨房时,伍珍珍正在洗脸。
她去后锅勺热水,“伍姐,之前我们新留的一批种兔生的小兔子断奶了,但离它们成熟出栏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咱们自己喂的兔子,不够供应徐记的了。”
在徐记装修的时候,徐珊就留了一百头种母兔,加大了养殖密度,可他们家现在的三栋厂房,顶多养两千五百头头肉兔,每三个月也就出栏九百头这样,供应不上徐记的日销。
“我娘家那,每个季度能有个两百头这样。”伍珍珍算了算,“徐记现在每个月就要六百头左右的供应,咱们已经在扩大养殖规模,但还是会接不上。只能去买其他养殖场的兔子了。”
“是啊,这个我已经找村长帮忙打听了,他说镇子上公家的养殖场有兔子卖,明天我就和彪哥去买兔子。”徐珊给热水中加了凉水,拧湿毛巾后,她掬了一捧水拍了拍脸,“但长久去买别人家的兔子,也不是一回事,主要还是自己得盖新厂房了。我们七月不是多留了一百头种母兔吗,它们马上又能配种了,要是没有新厂房,新出生的小兔子就没地方喂了。”
可是他们家现在已经没钱了,李广泉上学的借读费都是和程家借的。
借钱这事,有借有还才好,她不可能借了一次没还,再去借第二次。
“要不然,家里的新房停一停?”伍珍珍虽然也想早点住新家,但还是生意更重要。
“不能停。”徐珊说,“工人都是谈好了的,他们把时间给了我们,若是这会我们为了挣更多的钱,就让他们没钱挣,那太不道义了。算了,咱们就少挣一点,等十月底卖了天麻后,再谈扩大规模的事。”
“那也行。”反正伍珍珍都听徐珊的。
洗漱过后,徐珊去客厅和虎妞玩了一会,就上楼睡觉了。
以前总是李广泉先上楼开着灯等她,今儿她自己开灯,进了屋子蚊香也要自己点,也没有人给她倒好茶。这人一旦没在身边,才知道平日里那小孩儿做了那么多事。
这一晚,徐珊翻来覆去睡得不是很好。
第二天她起得迟了点,下楼的时候二狗都到了。
“徐珊姐,你怎么看起来那么困,是不是想广泉了?”二狗嘴里叼着一根竹枝,一手撑在梨树上。
“是啊。”徐珊笑着和二狗哼了一声。
二狗看着徐珊姐转身进屋的背影,默默提李广泉担心起来了,这媳妇儿长得那么漂亮,李广泉还那么丁点大,八成是要让媳妇儿跑了的。
徐珊不懂二狗在操心那么多,她吃完饭,就和严彪去镇上买兔子。
兔场在镇子边上,来之前已经打过电话,所以交了钱,他们很快就装了兔子回家。
徐珊坐在拖拉机的尾巴上,随着泥巴路的坑坑洼洼,她是真觉得公家有必要修下路了,不然就这破马路,想致富也很艰难。
从镇上买回家的兔子,和自家养的会斗笼,得先杀了。
为了多挣点钱,徐珊周三还是和严彪去赶集卖兔子,结果被村长看到后,当天下午,村长就带着一包现金来找徐珊了。
客厅里,村长吧带来的现金放在桌子上,“这么多年来,我没你们家会挣钱,而且我们家人多,花的也就更多。今天我看你们又去镇上卖卤肉,就知道你们肯定需要钱。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钱干嘛,但这两千块钱,我先借给你们。”
徐珊看着桌上的两千块钱,她有些感动。
她还没开口说借,村长只是猜她家没钱,就送钱来了,这得多好的关系,多好的人啊。
伍珍珍看着钱,不敢要,“村长,我们去挣钱是想扩大养殖规模,但不是一定要扩大规模。我都和徐珊说好了的,等迟一点时间再扩大规模也行的。”
“那你们迟早都是要扩大规模,先用我家的钱又怎么了,是借给你们,又不是送给你们。”钱已经送到了,村长起身说,“行了,那我先走了,我带了一挑的青菜来,已经放到厨房里了。”
说完,村长就走出了屋子。
徐珊忙出去送村长。
到了院子门口,村长就和她摆手,“别送了,快会去忙吧,现在事情多,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弄得那么客气干嘛。”
看着村长远去的背影,徐珊心里暖暖的,当初她就没看错,村长人不错。
等她转身时,看到伍姐站在门口望着她,她走了过去,“咱们先收着吧,等明天就让彪哥去找人买材料,两千块够加盖两间厂房了。十月底卖了天麻后,咱们得请村长家吃饭。”
“嗯,应该的。”伍珍珍郑重地点头说。
徐珊进客厅把钱收了起来,之后联系工人和买材料的事,有彪哥在,不用她操心。
她只要和伍姐忙着把买回来的兔子给弄好就行。
周五这天,徐珊和严彪把半成品给林智送去。
林智已经搬到新店铺去了,但原来的店铺还开着,他也不做生意,就请个道士在里头做法事。
房东那人是无赖,但她也就是撒泼打滚,不敢真动手打道士,毕竟林智雇了人在店铺门口看着,只要房东打人,就报警。
一来二去,房东怕了,这整条街都在传她家店铺闹鬼,附近的居民看到都绕着走。一时半会要亏死她了。
林智把拖拉机上的半成品搬到店里,他给徐珊和严彪拿冰棍吃,“那个死肥婆现在得气死,我真没猜错,她就是看我们店生意好,想要自己开。不过现在啊,就算有些人不信有鬼,可这种事情谁不是敬而远之呢。她那店铺,至少得废一个季度去。”
这么一想,林智就不心疼他那两百块钱了。
徐珊咬了一口冰棍,是奶味的雪人牌冰棍,“那都是她报应,不过她可能会找到你新店来,可以在店铺里买个电击棒备着。”
“用不着那个,以前我不好动手,那是因为我租着她的店铺,现在我都没租他的店铺了,哪里还用跟她客气。”林智嘿嘿笑说,坐在桌子上,“想当年,哥可是混社会的。”
说着,林智举起了他的胳膊。
徐珊瞅了一眼,有点小肌肉,但感觉还是单薄了点。
严彪也举起了他的胳膊,和林智的放在一起,瞬间把林智给比下去,“你得再练练,就我一半粗,不得行。”
“你!”林智比不过严彪,快速收回胳膊,哼了一声,语气不屑,“我不和你比,你那么健壮,街上没几个人能比得了。”
这倒是真的,严彪人高马大,本来就挺壮硕的身材,这几年吃得好,又更壮了点。
徐珊听此哈哈笑下,她和严彪从徐记出来后,就去李广泉学校附近等他。
整整五天了,她也不知道李广泉有没有瘦了?
她怪想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