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1 / 1)

“长公主,您吩咐的聘,聘礼已经备好了。”

桃夭自幼侍奉在她身边,早已见惯了大场面,今日前来禀报时,却罕见地磕绊了。

秦舒窈瞟她一眼,将手中把玩的东西塞进袖中,施施然起身,“孤去看看。”

桃夭连忙伸手扶她,即将碰到她衣袖时,却忍不住颤了一下——她看得真真儿的,刚才长公主拿在手里抚摸把玩的,正是那天巫女献上的巫蛊。

她想起那只看似人畜无害的猫咪布偶,就只觉得全身发毛。

秦舒窈揣着那东西,却像没事人似的,踱到外面庭院里,看着满地扎着红绸的箱子担子,“这么多?”

“长公主交代,要多多地准备,下面的人哪敢怠慢呀。”桃夭赔着笑道。

这位长公主殿下,二十有五,从未出嫁,反倒在公主府后院一口气养了五十余名男宠,夜夜笙歌,荒唐不经,曾扬言男子就是用来消遣作践的,普天下还没有配当她驸马的人。

早年间,皇上与太后也着实替她张罗过一阵,几乎将朝中的青年才俊都摆到了她眼前任她挑,结果她非但一个也看不上,还极尽讥讽之能事,渐渐地,也只能由得她去了。

毕竟,当年一事后,皇上和太后都自觉对她亏欠良多,心中有愧,这些年来对她宠爱骄纵,无出其右,这位长公主,简直是整个大梁朝的掌上明珠。

而如今,长公主不知怎么的,竟忽然性情大改,不但将那些男宠丢在后院,数日来连面都不曾再见,往街上走了一遭,竟还给自己挑中了一名驸马。

尽管这位驸马大人,是一名算命先生,按理说登不了大雅之堂,府中上下却也无人敢怠慢,老管事带着人没日没夜地忙活了几天,才敢将置办的聘礼送到长公主面前过目。

秦舒窈闻言,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一抽。

须知,她发话要聘那顾千山做驸马,绝不是对他青眼有加,更不是见色起意,理由只有一个——他,就是她命中注定的血包。

假如说先前,她对那巫女瑶光的说辞还将信将疑,在顾千山亲口说出“两情相悦”这四个字后,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连桃夭拼命阻拦,都挡不住他执意要说,这可不是发自内心诚意十足吗?

他,就是要替她承受巫蛊反噬的那个人。

然而,尽管担着一个恶人的人设,秦舒窈的心底里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好人,要无辜的人为她牺牲,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但为了回家,她也不能够保证,摆着这样一件事半功倍的宝贝在眼前,她就真能抵挡住诱惑不用。

所以,她思来想去几日,最终一拍桌子,做了决定——

无论如何,先将人圈在身边,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吃好喝地厚待着,假如真的因为替她承受反噬,或病或残,如何凄惨,她都会负责到底。

如此,也算良心上稍有安慰。

自然,这话是绝不能对别人说的,不然就破坏人设了,因此,即便亲近如桃夭,也只以为长公主心血来潮,为美色所迷,明知那算命的顾先生是要替她挡灾的,还是执意聘为驸马,大约是打算玩死了,正好换下一个。

人间禽兽,不过如此。

禽兽秦舒窈将琳琅满目的聘礼端详了一番,满意地拍拍手,“走吧,去向孤的驸马提亲。”

桃夭被她的语气惹得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地应了,出去备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顾千山摆摊的街市而去。

长公主下聘,要的就是一个排面,明明能用车运去的,偏不,偏要让府上精壮的随从两人挑一担,一字排开,跟在她的马车后面,招摇过市。

她特意嘱咐,要队伍走得慢些,一路上,围观百姓议论纷纷,全都透过窗帘传进来,她听在耳朵里,心情相当的好。

直到马车停下来,车夫在外面恭敬禀报:“长公主,到了。”

桃夭掀开门帘,她第一眼就看见了顾千山,仍旧白衣墨发,眼覆白绫,正端坐在街边一张桌子后面。他的本事倒也是大,不过几天,就将摊子重新支了起来,就好像那天的事对他全然没有影响一样。

此刻,街上的商贩行人都停了手上的事,齐齐向她的车驾看来,顾千山或许是听见了动静,也转脸看向这边。

秦舒窈的心没来由地,突地一跳。

她抬手按了按良心的位置,暗骂,他又看不见你,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长公主?”桃夭在耳边轻声道。

她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就着她的搀扶下了车,徐徐走到顾千山面前,笑道:“真巧,原来今日顾先生也在这里。”

一旁桃夭忍不住抬头觑她一眼。

这算哪门子的巧,哪有人会抬着百来件聘礼满大街找人的,她分明是提前派人打探了,顾千山近日还在这条街上出摊,直奔主题来的。

顾千山却不知是没有发现,还是不在意,只站起身,向她微微一笑:“长公主,又见面了。”

近处围观百姓一时交头接耳,只小心压低着声音,不敢让她听见。

人群中却有一垂髫小儿,稚声稚气问:“阿娘,长公主今天怎么不凶啊?”

众人大惊失色,其母脸色煞白,一把将他的嘴捂住,就要下跪。

秦舒窈内心哭笑不得,奈何人设不能倒,只能飞了一记凌厉眼刀过去,复又转向顾千山,挑起唇角,“孤今日来,是有一事。”

顾千山神情宁静,“愿闻其详。”

秦舒窈回头看了一眼,帝京最热闹的朱雀大街,贯穿全城,由城南门直通到城北门,两旁商户鳞次栉比,车水马龙。而此刻,商贩行人尽皆躲避,只余她府上抬聘礼的队伍,还有担子上扎的喜庆红绸,乍一看望不到尽头。

人群中难免有人声音大些,一字半句,落进她的耳朵里。

“长公主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是要聘顾先生回去做驸马吧?”

“这是吃香喝辣腻了,改了口味,看上算命先生了?”

“你们还真信呐,不知道回去怎么折腾人呢,顾先生也是可怜……但别说,公主府出手可真气派呀。”

窃窃私语声中,秦舒窈用探究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

都说眼盲的人往往耳力更好,连她都听见了,她不信顾千山没有,但他波澜不惊地站在她面前,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笑意,没有半分惊愕或惶恐,只安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疑心,他是什么都知道的。

“顾先生是第一神算,”她缓缓开口,“不知可曾算到,孤今日来找你,是为何事吗?”

顾千山略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索一般,少顷,才抬起脸道:“草民懂得算卦,却并不喜欢算自己,何况……”

他忽地绽开一笑,“这样的话,不是该听长公主亲口说吗。”

“……”

秦舒窈忽然觉得,仿佛不是她在威逼利诱,强娶民男,而是对方守株待兔,专等着她一样。

她被这种感觉弄得全身发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故作凶狠地眯起双眼,尽管明知对方看不见。

“顾先生果然神机妙算。”她冷着声音,一字一字道,“孤要聘你为驸马,三日后成亲。”

不是“想”,而是“要”,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她尽力摆出强硬的模样,实则内心打鼓,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对方。

无论如何,她不能允许顾千山离开她的视线,那样她才是真的进退维谷,良心不安,一想到如果她为了尽快完成任务而利用巫蛊,会导致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病死,她就觉得心像被人揪到半空中,还狠狠扭上两把一样,一阵心悸。

她已经想好了,假如顾千山开口拒绝,那她只能行恶人之实,命随从将他硬绑回去——反正长公主嚣张蛮横,强抢豪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四周围观者都屏住了呼吸,向后瑟缩着,目光交织着同情和惧怕,一错不错地望着那看不见的顾先生。

谁人不知道,忤逆长公主,难逃一死,进了公主府,也多半是惨遭玩弄折磨,挺不过多久。

横竖都是一死,这让人怎么选?

却不料,顾千山的唇角始终就未落下来,笑意宁静,“好,草民的家在城南永安坊,想必长公主已经探知了。三日后,草民在那里恭候。”

“……”

人群中陡然发出一阵低呼,伴随着倒抽凉气的嘶嘶声。

有人急着道:“这顾先生难道是贪长公主的权势不成?连火坑也上赶着跳?”

身旁就有人拽他:“快小声些,他哪儿有得选啊……唉,也是可怜。”

秦舒窈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人的微笑。明明是双目失明的人,她却总觉得,他像是从那道白绫后面注视着她一样。

他刚才答应的口气,在她脑海里只能联想到八个字——正中下怀,甘之如饴。

她被惹得浑身不自在,绷了绷唇角,才吐出几个字:“好,那你等着三日后,孤来……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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