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并没有认真想过,自己觉醒的这个未来视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在世界融合面前,区区异能力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去思考的东西。就像无数个故事中写的那样,世界发生了剧变,所以人们纷纷拥有了不一样的能力,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因为世界融合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意外,所以还保留着之前记忆的她就拥有了未来视,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还记得“原著”,所以本就等同于知晓未来,这个能力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可仔细想想,说不定反过来才是对的——
因为她觉醒了未来视,所以之前的记忆才得以保留。
实际上经过了八年多的时间,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在这个只有自己还记得“原著”的世界里,她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
到底“原著”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只是因为异能的副作用,导致她把在觉醒的那一瞬间看到的未来幻想成了一本书的模样,开始渐渐分不清了。
所以事到如今,告诉她其实那个导致中岛敦被卷入书的争夺战里的预言者可能就是她自己,她竟然很容易就接受了。
虽然现在她的未来视里并不能“看到”那样的未来,但如果她不曾剥夺敦的异能,说不定现在映入眼中的,就是她曾经一直想要知道的——敦会成为“路标”的理由。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幻影了,现在这个世界线上,敦只是个普通人。
“也许在你没有剥夺中岛君异能的时候,书会以某种特殊的形式跟他扯上关系吧,说不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还好好躺在异能特务科的地下图书馆里。”
太宰拖着她的手,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诗音努力回忆已经不太清晰的记忆,不确定地说,“好像曾经到过异能特务科手上,但后来又不见了。如果真的像你说得那样,那跟敦产生联系说不定就在这段时间里吧。”
“谁知道呢,都是不存在的记录。大概除了你以外,不会再有人会去在意了。”
诗音看着他的侧脸沉默了半晌,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用未来视?”
太宰转过头来笑了笑,“只是觉得你太辛苦了。人活在当下就已经很累了,你看到的更多,不就是双倍的辛苦吗?”
“能得到的也很多,我觉得很值得。不过,我原本就决定以后除了死亡预警以外,就不再用了。要是什么都依靠预知,脑子会生锈的。”
“啊啊,音子真是好成熟啊~”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诗音眉头一挑,“你这是在嫌我老?”
“不不不,我只是在想,成熟的音子怎么会看上我这个幼稚的小鬼的。”他好奇地凑过来,问,“四年前的话,我可是个还会为了耍帅在脸上绑绷带的中二病哦。”
“哎?不是为了迷惑敌人吗?”这可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那种话当然是借口啦借口,说给外人听的场面话啦,实际上就是为了耍帅!”他视线挪到诗音的肩头,“就跟你这么穿大衣是一个理由。”
话一出口,他突然意识到了之前没注意过的问题。
他当年为了耍帅,可不仅仅是在脸上缠绷带而已,还把森先生给他的大衣也这样披着穿来着。因为这样走起路来仿佛自带风一样,看起来非常有大佬风范。
既然诗音也这么穿,还表示这样做是因为帅,那岂不是——
“难道说……”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音子你是觉得那个时候的我超级帅吗?”
诗音:……
“真的吗真的吗?”
面对这怼到眼前的星星眼,诗音她……不受控制地……脸红了。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在音子眼里,那个时候的我超级帅气的啊!原来如此!”太宰的语气肉眼可见地飘了起来,得寸进尺地问,“那你这么穿大衣,难不成也是在模仿我吗?”
彻底被羞耻心击倒,诗音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埋头往前走,用行动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啊,这样啊,我懂了。”太宰完全没有在意她的态度,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一样紧紧跟着她,还在旁边陶醉个没完。
“你闭嘴啦!”
刚走出没两步,就被拽住胳膊,还没等她发难,就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
“前面是红灯。”
诗音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任由他重新握住自己的手,很给面子地没再甩开。
然而,本以为身边都是等行人灯的路人,他不会再继续胡说八道。只觉得一股热意贴着耳根融进她的骨血里,甜得发腻的气音在她的鼓膜里回荡起来。
“那你觉得四年前的我跟现在的我,哪个比较帅?”
“不知道别问我!”她不得不压低声线,避免被其他人听到。
“诶~别这样,告诉我嘛~”尾音像是黏糊糊的糖丝般拉得老长,跟在她手心里画圈的手指一起,勾得她三魂七魄都快飞了。
下一秒,绿灯亮起。
诗音拽着他一马当先踏上了斑马线,没有听到答案的太宰失望地撇了撇嘴,乖乖跟在她身后。然后她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牵着他一直走,直到天色暗下来,才走到了公寓附近的河边。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是在河边。跳河自杀的你,被好心人捞起来,全身湿淋淋的,还嫌人家救你是多管闲事。我当时只觉得,你没有被人丢回河里,一定是因为那人是个大好人。”
“啊哈哈……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有被丢回去过一次哦。”
她闻言白了他一眼,“别说得这么自豪啦,笨蛋。”
“然后呢?”他兴致勃勃地问。
“什么然后?没有然后了。”
“诶?按照刚才这个开头,难道接下来音子不该是一边回忆过去一边对我深情表白吗?”
“你想得美啊,我为什么非要对你深情表白不可啊?”
“可是‘你比这世上一切都更贵重,我爱你胜过所有’,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他不仅把那句话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还能用中文完完整整地复述一遍!
“你既然记得那么清楚,我就更不用再说了。”
“诶?可那是你神志不清的时候说的,跟现在不一样!”他不满地抱怨,然后也不知道是经过了什么奇怪的思维回路,给了她一个选择。
“要么你回答我之前那个问题也行。”
诗音无语,“四年前的你不还是你吗?”
“那可太不一样了!要是你更喜欢我那个时候那种中二的样子,我却把自己往成熟的方向整,那你将来肯定会对我冷淡下去的!”
“……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人家是敏感纤细的现役jk呀~”
这个设定过不去了吗?
“音子~”
她看了太宰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敌过他的撒娇神功。
“好吧。其实……怎么样都好。”
他眨巴眨巴眼,歪了下脑袋,“这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非要她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不可吗?
行吧。
诗音转过身,看着波光粼粼的河川开口。
“十五岁的你,孩子气,天天跟搭档吵架,在女孩子面前装逼失败了还会迁怒别人——”
“为什么会变成黑历史讲解大会?不要啊!”
“——但是,恩,包子脸还是可爱的。”没有理会他装模作样地阻止,诗音继续说,“十六岁的你,越来越有心机了,甚至还会故意把自己淋湿之后去找女孩子搭讪。”
“有这回事吗,哎呀我都不记得了呢。”
“龙头战争死了太多人,你那一段时间都很少笑。我当时只是觉得,你面无表情地站在黑暗中,红月在你身后升起时的样子很帅气。”
他只是笑,没有对这一句话发表什么看法。
“十七岁的你,连话都变少了,部下也越来越惧怕你。你翻看了很多书,似乎没有哪一本让你特别感兴趣。你整夜整夜无法入睡,躺在楼顶上看星星,看起来很孤独。我却觉得,你那段时间很酷。
“然后十八岁的你,又病又丧,每天恨不得都作一次死,把自己搞得到处都是伤。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以外,你看向其他人的目光空洞又扭曲。明明不喜欢,身上却总是染着血。那个时候的我只觉得,你那个样子真的很性感。
“后来,我终于知道了你烦恼了那么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前一切就都变成了怜爱。”她一口气说完了之后,转过身对上他的眼睛,“所以我说,怎么样都好,大概无论你做什么,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觉得你那样挺好。明白了吧,我本质上跟你十五六岁那时候的日抛女朋友们也没什么区别,一样肤浅。”
“这个嘛,我确实没想到。”太宰一脸感动地握住她的手说,“没想到音子你这么喜欢我,我还以为你对我完全没有性趣呢。”
诗音:……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纯洁的表情讲这种虎狼之词?”
“可是音子你真的太不食人间烟火了,我都把自己送到你床上了你都不上我。”
诗音听着这话整个人都抖了下。
“晚香堂是避难所,怎么能用来做那种事?”
“我说的是在你家那次,喜欢的人全身湿淋淋地躺在你家里的沙发上,让你为所欲为的时候,你竟然什么都没做!”
诗音沉默,她当时也忍得很辛苦好吗?
“我那时候要真对你做了什么,你怕是要跑到天涯海角去躲我了吧?”
“怎么会,我只会哭着让你负责的。”
头疼。
“我说你啊……”
“我从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知道你就是tog那时候起,就一直在忍耐。”他捏着她的手,拉起来亲吻她的每一根指尖,“装成jk接近你的时候,打着报恩的幌子待在你身边的时候,也一直都在忍耐。因为那个时候,会跑到天涯海角去躲我的人是你啊。”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的理性坚硬如铁,不可撼动。”
这是在控诉她太直男吗?还是,在说她“不行”?
她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扶着他的肩头上前一步。右手勾住他颈部的绷带,微微拽开一点,然后凑过去,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喉结。
他全身的肌肉在这一刻紧绷,抬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下来。
热意从唇齿之间迅速升腾,席卷了全身的每一处,烧得她头晕目眩,几乎快要站不住。
一吻结束,他贴着她的唇边问:“今天,要邀请我上去喝一杯吗?”
靠在他怀里的诗音一转眼,看到了身旁已经亮起了灯火的公寓,同时也回想起了两人曾经的对话。她会意地接话,“说得我邀请了你就会上去一样。”
他轻笑着问,“要不要试试看?”
“那……要来我家喝一杯吗?”
“乐意之至。”
作者有话要说: 宰:音子你是不是不行?
诗音:???
最后的对话是复刻22章的=w=
到这里,应该算完结了……吧。
番外不知道有没有,没想好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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